怒火难抑。倘若不是心里清楚,能寻到平安公主寓所的绝非寻常之辈,他还真有大打出手地打算,再如何说,堂堂前朝公主也不是任人亵渎的!
还真是硬茬子!来人轻声咕唸着,扬起下巴,“你就是赵振旭?听说是不错的伸手,就是不知传言有几分可信。”
“你……,是何人?”被人点名道姓,尚且不知其来历,赵振旭隐隐有些不安,从来到霍州城那天起便埋名为赵大,能识得其身份来历之人,必定来自京都。
看出赵振旭有些局促不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绝对做的出来。
来人轻巧地在马背上一按,单腿漂亮地旋了个花,稳稳落到地上,笑道:“问我是谁,你身份不够!体谅你忠心为主经年之久,告诉你一个姓氏也无妨……”说着,一手摸着耳朵一手指向东方,“皇家,你应该不陌生!”
赵振旭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皇室陈家!就看年龄,也不知这来人是皇子还是郡王,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之罪还请海涵,不过……,还是得出示信物凭证为妥……”
来人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的金色令牌一晃,便重新揣回。
“呃……,请!”闪亮的靖字,赵振旭还是看得分明,慌不迭地示意着却是腹诽不已:乱臣罪子,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如此嚣张,难怪敢于祸乱朝纲。可,为何此时跑到霍州城内公主殿下寓所来了?想着,飞快地向宅子两旁扫视一眼,紧紧跟在了来人身后。
黄家是什么来路?门阍心理嘀咕着,将马匹栓好,从门口已经看不到那俩人的影儿了。
……,“你先退下,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太平公主一脸轻松,缓缓吩咐着赵振旭,让他心中诧异不已,靖亲王如今就是过街老鼠一只,派来的手下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即便是存在着亲缘关系,如此善待任然过于庄重。
与临出门之前的赵振旭对视一眼,陈康回身深深一礼,“小侄陈康,拜见姑姑。”
〃果然,是你小子!免了免了,姑姑这里就是普通百姓人家,比不得皇家大内。”
嘴上如是说的平常,轻松的面容略显凝重还是落入陈康眼中。自出生之初便素未谋面的姑姑,如何说也是生人一个,如今地处境相见更显尴尬不是?干笑一声,道:“皇家,也是特指!侄儿与姑姑……,应该算是外人吧?!”
好一个外人!皇宫殿堂之外的人!
显然,这样的说法让平安公主感觉到了亲近地感觉,或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地感受,也或许是同病相怜!?总之,平安公主因他这一句话,让她仔细看了看面前略显落寞的侄子。
“靖亲王还好吧?”
被问及家父,陈康始料未及或许是未曾料到进展过于迅速,错愕地张了张嘴巴,苦涩着说道:“父王,突出重围之后便一病不起……”
“怎会这样……”感觉到这样的说法,未免让人有嫌疑于兔死狐悲之心,平安公主微微一顿,“不论怎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回头,你为我代为问个安,就说我心里十分挂念。”
记忆中的过往之中,大黄哥靖亲王还算对她母妃恭敬,更是未曾在她自己被“发配”来霍州之际落进下石。此时派子嗣前来,必然有所诉求,不为情感但为宫中那娘儿俩添堵,也理所应当相助。
“长话短说,不用拐弯抹角。有话自管明言,姑姑我能力有限,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绰绰有余。”
“父王所言不假,姑姑果然爽快!”陡然两眼一亮,陈康心下暗喜,“得到消息,刘祚晨正在霍州办差,小侄与他刘家人不共戴天,岂有让他安然之理?”
靖王府被刘祚晨祸害了个不轻,改朝换代之际又被刘尚志带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虽说,陈康此时也承认是他自己急功近利与庆亲王虎斗有很大关系,可,倘若援军不是誓死相助陈擎,大安泰势必重新翻开历史新篇章。
这些,平安公主远在霍州仍然绝无遗漏地知悉,当然,也明白陈康此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仇恨,被填满胸腔,是怎样一种忍无可忍,是怎样一种寝食难安,平安公主心理明镜一样,比谁都了然!因为,她就是装载着满腔地仇恨苟活至今之人。
母妃死于非命,拜皇宫里那老太婆之手。
她自己被发配来霍州自生自灭,拜金銮殿上的皇帝哥哥所赐。
有什么理由不去怀恨在心,有又何理由能够释怀?不能!任何理由都不能够!抛开她自己的处境不论,就以她母妃死不瞑目,绝对不可以善罢甘休!
刘祚晨无非陈擎看家护院的走狗罢了,什么俊逸之才,什么当朝驸马工部侍郎都是陈擎抛给他的糖果而已,有何所虑又有何所忌?只要能够掩住主人耳目,痛打一顿或者杀掉一只狗,为尚不可。
“刘祚晨……,咯咯咯……”养尊处优,面容姣好声音也算好听的太平公主,已是忍俊不禁,“这混小子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惹得人如此不待见,也算是到了人人喊打地境地了。不过,贸然出手有失妥当,免得皇上爱犬心切从而大动肝火,一通邪火发来,谁也不得安宁。“
陈康笑了,此番前来霍州果然是不虚此行,与姑姑应该算是志同道合,怎能不让他见猎心喜?其父,京都一役落败抑郁而卧床不起,其实,他看在眼中暗自痛心疾首之余常常自责不已,倘若当时忍得一时庆亲王,待得攻破皇城再做决断,岂是目前这般境地?
早就听闻太平公主善于心计,有她帮衬着,或许还能东山再起也未可知!想着,陈康露出满嘴白牙,“姑姑有何高见,小侄洗耳恭听。”
伸手不打笑脸人!侄子表现出来的善意,让她颇为欣慰,不想打击他的期望和信心,但对于他此时的态度却很有看法,微微一笑,说道:“洗耳恭听远远不够,不期望你言听计从是因你也算是一方统帅,但全力以赴,对你对姑姑我,都应该大有脾益!”
未曾料想得到,太平公主的控制yuwang竟然如此强盛,隐隐心有不喜,却是时势迫人,陈康讪讪地笑了两声,“姑姑教训的是!小侄谨记于心,还请您示下。”
“嗯!”点了点头的太平公主,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康的双眼,说道:“与陈擎的手法相反却有些共通之处,将刘家人系数从他身边剥离出来……,姥姥不亲舅舅不爱,你说,是不是很妙?!”
第七十五章 谋2()
剥离?很独特地想法!熟读兵书的陈康很期待,被端坐在金銮殿上的皇上弃之若敝履的刘家人会是怎样一副处境。
被朝廷爪牙追杀,被拥戴皇上陈擎的民众人人喊打,是否也会像自己一样从容?如是想着的陈康知道,倘若此时被人认出,不说朝廷府衙会对他痛下杀手,就是草莽野夫也必定敢于铤而走险借机争取一世荣耀。
任何朝代,权利富贵更替,都会有人不肯轻易放弃难得地上位机会。
宛如,城头上一岁一枯荣的杂草,待到气候适宜就会破土而出,不与牡丹花争生来富贵,只为不虚此生,更为一片灰黑的城墙妆点出那淡淡地一抹翠绿!迎风招展着,俯视着身下地一切一切。
陈康相信,倘若太平公主的预谋可行,刘家老小势必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也会像他一般颠沛流离。
……
艳阳高悬,暖暖地让人很是舒服。
热火朝天地堤坝上,民情高涨着好似浑身有不竭地气力,用方言喊将出来的民谚号子,刘祚晨虽然听不明白,可看他们洋溢着满脸灿烂,也就看懂了他们的心——知恩、尊重、向往平安祥和。
“阿嚏!”
恰巧,赶过来喝水的伍六一来到刘祚晨跟前,摸着满头汗水打趣说道:“嘿嘿……,如萱公主殿下想您了。”
微微一怔,刘祚晨也不反驳,笑了笑,“成神仙了?你来算算,是不是有人见不得老子顺风顺水,想要图谋不轨?”
“嗯!待本仙人为你屈指算来……”
一副神棍地模样,手抚没毛的下巴,一手掐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惹得刘祚晨与陈永锋皆是忍俊不禁,一人一脚踢将过去。
“滚蛋吧你!再装神弄鬼小心中午罚你没有酒下肚。”
讪讪地笑着,伍六一双手摇晃地像是被风吹乱的发梢,“别介,您二位可千万别介,喝口水解渴,这就去这就去。”
如今的堤坝,无需用人驱使民众劳作,伍六一和一帮兄弟们也都赤膊上阵。闲暇之余,就连刘祚晨也都来忙活一阵子,令民众更加情绪高涨,进度越发神速。
照目前进度发展,陈永锋仔细计算过,再有月余就可圆满完工,不由得心中轻松,笑道:“皇上,应该很欣慰!”
欣慰?谁知道他具体想的是哪一桩心事?想着,没能说出口的刘祚晨轻轻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了双眼,心里说:都这般时候了,太平公主那里没有半丝风吹草动,为何,京都城派来的兵马也迟迟未到?
……
皇上陈擎,的确很欣慰,不仅仅是堤坝修整如他期望地进展情况,还有霍州城那一帮子让他不省心的家伙应该要有所动作了。
“圣上,刘侍郎的意思是要京都派去援手?”赵鹏飞迟疑着,看不透皇上的心思怎敢自作主张?即便是被皇上责骂一顿也好过于犯错不是?
心情大好,陈擎调笑着反问道:“依爱卿之见,如何才算妥当?”
嗫嗫嚅嚅着偷眼瞄了一眼皇上的神色,赵鹏飞窘的满脸通红,“这个……这个……,臣愚钝,还请圣上示下。”
“说说你的看法,偌大一座御书房只有君臣二人,无妨无妨!”陈擎笑了,这样的臣子虽说有些无能,但起码不会为他自己添乱,就这一点,就让他甚是心安。他自认为,以自己的睿智,大安泰江山以及民众稳操于手,一班臣子只管低头拉车,根本就无需抬头看路。
迟疑着,眼见得皇上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的赵鹏飞,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定下心神道:“臣,想不明白,霍州乃一国之州兵力自是盈足,为何……,为何刘侍郎还要请求增援?更是想不明白,霍州向来还算太平,自治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难道,叛逆作祟?”
想要听听你老小子的看法,竟然连番提问于朕!真事岂有此理!陈擎腹诽着微微一皱眉头复又展开,难得心情愉悦讲来让他心里清楚一些未尝不可。
“霍州,在严玉成多年治理之下,表象看似一派祥和,其实不然!”说着,微微摇晃着脑袋的陈擎,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意味,“想来,其父随先皇征战经年,朕也甚是不忍心惩治于他,虽然,他贪赃枉法荼毒生灵惹得民众敢怒不敢言。”
说完,陈擎沉思起来。
其实,还有一点他未曾表露,两位亲王叛逃在外,势必拉拢志同道合之辈对抗朝廷,被不法官家压制日久的民众倘若得到他们的些微好处,难免感恩戴德。
举国上下一盘散沙,形不成同仇敌忾地气势将乱臣罪子绳之以法,反过来,对大安泰地长治久安势必造成深远影响,动荡不安异心分起,是他陈擎不愿意更是无法容忍之事。
因此,安抚民众不论是从哪一种角度来考虑,即便是被世人指为刻意拉拢,陈擎也认为理应善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