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喊上吴江和张康叔换了武师衣服,准备一下,我们去京都守备司会会陈旭。”祚晨抬起头,既然有些事情不是能够想明白,就有必要去亲自看个究竟。
没有片刻的犹豫,张有财答应一声就去安排了,在路上想着,张康和吴江这两个熊玩意这次可是满意了,当最后发现只是陪着公子走了那么一圈,估计回来又得跳起脚来。
“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祚晨记得好像是《苏三起解》中的戏词。
眼前的京都守备司衙门,也是坐北朝南的格局,春日的阳光照在衙门口显得很是亮堂,就是不知是否和审理“苏三”的衙门一样黑暗。因为是京都城驻兵的所在,衙门口看起来有些冷清,稀稀拉拉地行人无论东来或是西走,很有默契地都和衙门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依然端坐在马背上的祚晨,冷眼看着张康和守职的士兵交涉。
“嗳!说你呢!进去传话给陈……旭,就说我们公子刘祚晨要见他!”张康一如既往的嚣张,在他印象和认知里,在大将军刘尚武以外的所有人等,全都没有必要予以尊重。祚晨要他过去传话,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想看看那陈旭的初步反应。
“哪儿来的愣头青!这是京都守备司,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兄弟们绑了他们!”
“呼啦”一下,守职的一队兵士就要把张康围在中间。队长知道京都里没有一位高于陈司长的刘姓高官,身份卑微还想在衙门口撒野,那就是自讨苦吃!队长的一声吆喝,兵士们就来了兴致,整天无所事事的苦站着早就厌烦了,难得有人来闹事,活动一下手脚有个活靶子做目标,这可是很难得的事情!
不待众人围上来,张康就朝着队长一记直踹,“你个狗吊弄的玩意!让你狗眼看人低!”
队长一是没有想到张康会敢于在衙门口动手,二是身手确实没有张康敏捷,就那么实实在在地挨了一记直踹。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钻了出来,连哀嚎的力气也都使不出来了,徒自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着。围上来的众兵士见了,举着刀拿着绳索就是不敢近前,但凡有点眼力劲都能看得出来,张康肯定有嚣张的本钱,要不他哪来的底气敢在京都守备司门口撒野?
张有财和吴江对视一眼,齐齐看向祚晨,见他没有出言制止,也就明白了祚晨的意思。又是对视一眼,呵呵笑着微微坐直腰杆,胸脯也是挺得老高。
张康那里仍然不肯罢手,快步走到队长身边蹲下身子,“嗳!你的本事哪去了?”说着,抓着前胸的衣襟就把队长提了起来,“死狗模样!给我进去传话,要不然老子剥了你的狗皮!”
队长知道今天是踢到了铁板上,忍着腹部传遍全身的疼痛,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衙门。心里暗暗叫着苦,今天真是瞎了眼,看踢了自己的那位汉子,衣着也不像是豪门奴仆啊!挨了一脚休息过来就好,可别因此被陈司长抹了兵籍,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这兵响糊口。
只待得一会,陈旭就疾步走出衙门,身后是那忍着疼痛切牙咧嘴的队长。
老远就见到陈旭的身影,祚晨便仰起头装作看天色,看都不看陈旭来到近前。陈旭也是奇怪,天上有什么好看的光景?随着所想,也是仰起脸向天上看去,众人更是不解,都齐齐向天上看去。除了耀眼的太阳,湛蓝的天上就连白云都没有几朵。
明白了祚晨的意思,陈旭笑容有些难看,“下官叩见刘候爵。”因祚晨现在没有具体官职,空有三公之下的侯位品阶,陈旭虽有官职地位却比不得祚晨尊崇,自然要自称“下官”以礼相待。
守职的队长吓得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来人原来竟有这么大的来头,慢慢移动着步子躲到噤若寒蝉的兵士身后,想着,千万可别再出什么叉子,保住饭碗真的很紧要。
“哦!陈世叔,小侄怎能担得起您以礼相待,您这可是折煞小侄了。”祚晨嘴上说着,仍然端坐在马上,哪有半分尊敬的神情?吴江和张有财可是不能失了礼数,翻身下马抱拳施礼,“拜见陈司长!”
陈旭双眼竟然有些微微地潮湿,含笑对二人点了点头,又看向祚晨说道:“刘贤侄,既然认我这个世叔,不妨到衙门客厅一叙可好?”挺直的倔瘦身躯,还像多年前一样,看起来在京都的日子仍然是练武不辍。
祚晨知道已经很过火了,在人家门口把守职兵士揍了,这又以礼相待出言邀请,不能倔强着还坐在马背上了。翻身下马,对陈旭躬身一礼,“小侄见过陈世叔。”
陈旭自然客气的伸手阻拦,说道:“你我二人,真有些说不清该给谁行礼了!”
祚晨苦着脸,“唉!话是这样说。可是就在刚才,您的兵士可并不以礼相待。前段时间有一码事,今天又差点被他们给绑了起来。要不是张叔勇猛,估计咱叔侄俩能否能见上一面还真未可知!”
第六十七章 计划开始3()
祚晨对于陈旭的了解,只是局限于八年前的边关军营。想要对他现在有必要的了解,就得以快刀斩乱麻的办法。张康的无礼举动,祚晨刻意的轻视陈旭以及告守职兵士的状,就是为了看清他陈旭,在守备司衙门和部下之间是否猫鼠同乳。
“是谁!是谁要绑人的!”转过去身子的陈旭,祚晨看不到其脸色,喑恶叱咤将守职兵士吓得噤若寒蝉,一行四人皆是看在眼中。见众兵士三缄其口,陈旭随手指着一位兵士,“你说,是谁?”
“禀…报…司长大人…是石队长,说要绑了…他们……”那位兵士强打精神,神情恍惚的说道。和得罪陈司长比较起来,队长就显得无足轻重,这么简单的小九九,那位兵士还是能够计算清楚。
“在京都守备司衙门口犯下不敬之罪!可以名垂千古了。给我把他绑了,留待军法处置。”陈旭言简意赅,没有丝毫的犹豫。话毕,回身看向祚晨并没有说话,“你看这样处置,可还满意?”的神情再明显不过。
祚晨很满意陈旭的处置,对于狗仗人势的败类,心里半丝怜悯的浪花也翻不起来。这种人借着手中仅有的丁点权势就敢如此,留在军中也是老鼠屎的再发挥,军中这类人少几个也许水不至于很混。祚晨如是这般想着,又想起来前世军中的军人素质教育的好处,心里腹诽着,就是用前世的教育方法,应用在目前这个不健康的社会机制,也无异于“瞎子点灯,白费蜡!”
“叨扰陈世叔了,到您屋里讨碗茶水喝喝去?太阳底下待这么久,真是口渴了。”祚晨的言辞变化之快,就像六月天的雨,说来就来。原先还苦着脸对陈旭诉苦,转眼间多云转晴,满脸都是嬉皮笑脸。
陈旭笑了,很真诚的笑。虽然,张康就站在陈旭身边,招呼不打连正眼也没看他一眼,他都毫不在意。真诚的笑是发自内心,表现在脸上做不得半点虚假。
直到客厅按宾主落座,陈旭脸上依然挂着笑,很难得地赏了张有财和张康的坐,对于张康倔强的拒不接受落座,陈旭亲自起身以礼相待,在祚晨的眼神示意下,才心有不甘地坐了下去。当张康知道是来会陈旭的时候,心里就存了给后者添堵的心思,他不齿于陈旭的行径,不敢对朝廷命官施以拳脚,就以语言行动上的冒犯给其难堪。
“世叔,算起来也有八年时间未见了,您看起来还是那么孔武有力、精神饱满。”
“……世侄真会说话。唉,老了!转眼之间,你就长的这般高了,那时候还是个豆丁大的娃。”陈旭轻声说着,看向张有财三人,笑容里有些苦涩。
“我看……您是……宝刀未老,就看您军营里培育出来的兵士,‘窥一斑而知全豹’,我可是领教过他们手上的功夫,那家伙什耍的可是刀刀直奔要害,老辣娴熟就连我刘家刀法都能一眼识破,真是佩服之至!”祚晨眉飞色舞的说着,对陈旭竖起来大拇指,并且还撇着嘴点着头。
倘若是被不知情的人见到,就祚晨的语言以及表情,定是大肆夸赞陈旭育兵有方,恭敬佩服一览无余。但是陈旭知道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毫不留情地挖苦,这是毫无顾忌地在甩他的嘴巴子!
张有财三人听了,自然明白祚晨的意思,只是都在困惑着,公子怎么语言这般犀利!看他按耐不住的夸张表情,就像是真在为陈旭歌颂功德,哪里像是曾经受到陈旭部下追杀的模样,这分明就是在夸赞!
陈旭听了祚晨的话,脸上的笑容就像霜打的花瓣,不经意之间又被风掠过,一片片的脱离花部。轻轻的闭上眼,又微微低下了头,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端坐在主位的陈旭,像极了庙堂里的泥塑,只是多了显而易见的呼吸起伏。
呷着茶水的祚晨没有理会陈旭的反应,喝完茶水自己斟上,再喝完再斟上。专注的神情,就像是一位嗜茶的茶客真的口渴,很有品味更不失风雅。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彼此互视一眼。张有财和吴江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都在鄙视陈旭,难道装睡就可以蒙混过去?张康却是撇了下嘴,扭头看向客厅外,石阶上刚落下的麻雀,歪着脑袋向客厅里窥视着,发现张康那不善的目光,猛地飞起,惊得几只还未落足的麻雀,打着旋跟着它越飞越远。
“都是鼠辈!只是给你个眼色瞧瞧,就吓成了这般模样!”张康毫无来由的一句话,并且很大声也没回头,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意有所指。
屋里的人都看向他的后脑勺,也包括睁开眼的陈旭。
“我说我并不知情,你们相信吗?”陈旭木然地看着张康的后脑勺,不等众人回答,其实也没人愿意回答,又说道:“其实……,我也不相信!可事实上,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将要追杀的人是你们。”
张有财见祚晨仍在面无表情的喝着茶水,满腔的怨气再也抑制不住,“您说句不知道,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即便是普通人,这也是失察失职之过!在边关军营大将军麾下,不说是您贵为参将,即便是我们众亲兵,哪一个敢于草率、违背良心行事?您不知道,您肯定不知道公子和我,在知道追杀命令发自京都守备司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难过,那是怎么一般滋味,你也许永远也体会不到!”
怨愤情绪的爆发,令张有财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涨红的脸上双眼赤红,“也是,您做惯了这等卑鄙龌龊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随着张有财的话语,陈旭的脸就像被狂风掠过的水面,再也无法平静。当听到他最后一句,身体就像是被张康一脚踢中的那位队长,猛地佝偻起身子颤抖起来!
祚晨冷眼看着陈旭,牙齿用力的咬着嘴唇,缓缓松开了左手紧握的拳头。陈旭就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见到祚晨的惊喜,呵斥兵士的严厉,对一同为伍这几人的深情以及对曾经的过错而懊恼,只是几盏茶的时间,在他身上一一展现。是在表演吗?祚晨敢肯定地说,没有人能够把这么复杂的情绪刻画得淋漓尽致!
吴江恨恨地一拍大腿,站起身走到了屋外,即便是曾经的战场上陈旭救过他一命,在大是大非面前,吴江也不会为他说上一句好话或是给予一句慰藉的语言。
“吴江!看看天能打雷不能?劈了这等没心没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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