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一个孩子?别人未曾尝试的事情,总是跃跃欲试地想法实施。难怪岳父大人要把他禁锢于家中,就这天马行空的想法,想不惹出点事端都难。于献民腹诽着,抬手摸了一把僵硬的脸,心里暗暗地想,难道是自己真的老了?已经没有了一往直前所向披靡的冲劲?
于是早就厌烦了这爷俩的你来我往,用手捅了下祚晨,悄声问:“玻璃镜子是和铜镜一样映出容颜?”
正全神贯注于姑父表情的祚晨,吓了一跳,“哦,差不多!比铜镜更加清楚,更加轻盈。”
“ 在哪?这么厉害,我可要瞧瞧。”于是不可置信,非要一看究竟。
“卧房还有一面,我喊小厮为你取来……”
“不用!你俩聊着,我自己去取。”说着,于是径自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这也忒离谱了,即便是实亲也不能我行我素,况且还是我的卧房,不至于姑父的家教如此不堪吧!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难怪桃李年华仍然待字闺阁!祚晨心里咕唸着,偷偷瞥了一眼上座,四目相对,于献民不禁有些尴尬。
“嗨!……这几年,真有些亏待是儿,也就……有些放纵于她。”
祚晨见他不想细说,自然不好意思探究,尴尬地笑笑,“姑父,以您推断,皇上那里会有怎样的答复?”
“……游商通常都是偷偷摸摸过境交易,毕竟是赚得外域人的银子,地方上也都睁一眼闭一眼,任其妄为。游商们也和地方官员保持着默契,紧缺物资和较大数量绝对不肯进行贸易,由此获益也不算丰厚。你的商品物资却有不同,仅仅一笔交易就有八十多万两银子,经年累月下来将是不可估量的财富积累……”说着,于献民扶住额头,又陷入沉思。
于献民的一番话,说的祚晨也是心惊肉跳,这真不是一个好兆头!昨日,沉浸于巨大收益的窃喜之中,竟然疏忽了家露外财的弊端,如此数目长此以往,被人惦记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难怪姑父听到八十多万两银子时,表情凝重忧心忡忡!
“每年如此一笔交易也就罢了,还要进驻外域驻商……,你父亲手握兵权,掌管一方安宁,你……再经营有方,搜刮到巨额财富,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高枕无忧?”
于献民一脸凝重,缓缓地说着,其实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宁静,不知祚晨打算之前,八十多万两银子有了也是那般过活,捐了也是有高官俸禄所持,衣食住行绝对无忧。进驻外域驻商,从根本上就会和皇权统治相抵触,结合特殊的家庭背景,被皇上猜忌在所难免,一个不慎必将祸及家人!
难道真如岳父大人所言,此子心比天高想有一番作为?于献民暗暗地想着,静静地等着祚晨的回话。
祚晨却在想,多亏姑父一番提醒,倘若机缘巧合之下,贸然和皇上提起还真不知惹出多大的敌视情绪来,想那侯建斌必然已将交易细节禀报于皇上了,不由得心中暗自侥幸,幸好当天并没将进驻外域驻商一事宣诸于口,不然还真的失了先机,岂不是让皇上猜忌忡忡!
“姑父,这样看来,只好缓缓再看情况而定。侄儿虽说官拜工部侍郎,其实只是空有名头没有实际作为,不用早朝自然也就难得一见圣上,这捐银一事就有劳您了。”沉思良久的祚晨说道。
缓缓舒了一口气,于献民暂时算是放宽了心,“能够想通利害关系最好,不过,代劳捐银一事还需你亲历亲为,如此举措看起来代劳是无可厚非,对于皇上而言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一人的忠心纠结于他人或是势力,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自然不尽相同。明日早朝之后,皇上仍然会召见于我,时机成熟之余,我来想办法。”
很感慨于姑父的思虑成熟深远,对此,祚晨感悟颇多,他不同于老爷子的格格不入,而是循序渐进地引导,绝不出言反驳祚晨的想法,却是有理有据的按照正常思路说服。要是当初在凤乡的老爷子也是这般,何至于离家出走落得现在就像举目无亲一般?
“谨听姑父安排!”
祚晨此时,是真正发自肺腑的恭敬有加。 随着姑父的目光看向身后,一身火红的表姐于是,腼腆地红着脸,把玻璃镜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弟弟,这面玻璃镜子是我的了。”于是,毋庸置疑的语气,恰似理应如此。
“是儿,有些过份了!如此稀有之物,岂能如此随便?”于献民终是有些看不过眼去,面露不悦地沉声说道。
“才不是随便,自小弟弟就乐意给我东西,您不记得了?”于是,根本不理其父的不悦,看着祚晨问道:“稀有之物?很贵重吗?”
祚晨心里腹诽不已,不就是小时候给了你一只鲍鱼?这也能记在心上,可真有你的!估计姑父现在也是摸不到头脑了。讪讪地笑着,说道:“贵重不贵重,还能及得上咱姐弟俩的情意?难得你喜欢,就当送你的礼物了。”
“那怎么行?值不了几个银子,岂不是便宜你了,你赚那么多银子,怎么也得破费一番给我买个像样的礼物!你说说看,这玻璃镜子值多少银子?”
你这傻妞!你这样的说法,谁会把这面镜子说的一文不值?祚晨欲待炫耀一番,不料于献民发话了。
“你表弟奉献给皇上的那面镜子,只有这一面的三分之一,皇上说是无价!你说说是贵重与否?”
“啊!……”于是,惊愕地瞪大着双眼,把镜子抱得更紧了。
第一百零二章 国事家事4()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对于青春靓丽的女性。纤毫毕现的玻璃镜,已过大衍之年的皇上都由衷地赞叹,如今爱不释手的于是姑娘唯恐有失,更在情理之中。
祚晨讪讪地笑着,“表姐倘若不甚满意,……若是看中什么物件,再为您买来就是。如今,为弟的银子……还算宽裕。”
“何止是宽裕!?可是说好了,镜子不许讨回!一个大男人,还像小女子一样照镜子?至于礼物……相中了就得给我买来。”很是担心祚晨讨回玻璃镜子,一番言辞就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想要讨回玻璃镜子就得准备给我买一条街的房舍。打定主意的于是,顿时就宽心了。
不知表姐心中的盘算,祚晨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是,那是!相中了就为您买。”心里腹诽着,谁说男人不能照镜子?爱美又不是女人的特权!
苦笑着摇头不已的于献民,岂会不知女儿的心思,欲待出言提醒祚晨一番,又一想难得女儿如此高兴,暗暗地心里说,你小子自求多福吧!
看着这父女俩的神态,祚晨自然是不摸底细也就不太明了其心思,本来尚且有好多事情相询,被表姐于是一通搅和之后,竟是不知从何说起,嗫嗫嚅嚅地问道:“姑父,此次京都复命之后,是要久居还是……”心中期盼着其久居京都,却也知道未必得偿所愿。
“……圣上器重,自然还是要精忠为国,估计告老还乡之前是挪不了窝了。”
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更没有前车之鉴,祚晨能够看出于献民心情复杂,却揣摩不出其有何感想。
“也省的在京都劳心费神,哪有我在浙州安逸?……酒足饭饱,不邀请姑父到商铺去看看?”
“还有我呢!父亲就顾着自己,要把女儿扔在府里?”于是又撅起了嘴,满脸的不情不愿。
“呃!一起,一起去。”于献民和颜悦色,慌不迭地说着,起身拍拍祚晨的肩膀,又说道:“驿馆里侍奉周全,却是没有半分亲情氛围,要不……,我们母女就在这大将军府叨扰几日?”
“姑父怎的这般见外!?小侄求之不得,原本还想着您要久居京都,徒自心里兴奋了几天空欢喜一场,您却还是要回浙州。这小住几日可不能说是叨扰,能久住,侄儿也好有个依托,那才更好!”
“真的!?”
对于于是双眼发出异样的神采,祚晨并不陌生这样的心思外在表现,不由得满心充满好奇,“自然是真心,岂敢有假!你有打算?”
“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尽早打住!外域来使朝会结束就随我回浙州。”于献民阴下脸,沉声说道。
于是对着祚晨轻轻吐了吐舌头伴着鬼脸,没有再说什么就快步走出餐厅,根本不理会背后父亲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还有祚晨那一脸的愕然。
一路上骑着马的祚晨,自然不知轿子里的父女二人说些什么,久无至亲在其身侧隐隐有些失落,此刻满满地都是辛福的感觉。和商铺里的众人一番介绍,自是恭敬地请安问好,只是好奇那于是姑娘,怀里紧抱着一个圆木盘子,神经兮兮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和姑父俩才喝了一盏茶的时间,于是就羞红着脸满是愠怒地快步冲进会客厅,祚晨满是不解,“…谁惹您了?”
看也不看祚晨一眼,于是冲着于献民说道:“真讨厌!他来了!”
他?是谁?祚晨更是满头的雾水,茫然地望着姑父略微难堪的脸。
“是三皇子!到楼下看看去,免得被挑理见怪,到了咱家都没人理会。”于献民极其不自然的笑着,迅速起身。
“表姐你……,他?……”祚晨想要弄明白些,却见表姐羞恼地跺了下脚,把脸使劲扭到一边,根本就不想解释什么。微微迟疑,匆匆跟在了姑父身后。
切,原来你就是三皇子!祚晨并不陌生这位有过一遭酒席之谊的皇子,“枫丹白露大酒楼”的大东家。
“下官于献民,见过皇子!”
“于大人,您总是这般客套!”皇子伸手阻止着于献民行礼,微微侧头看向祚晨,说道:“刘侍郎,咱们又见面了。”
“见过皇子!”祚晨自知不可造次,恭声施礼,“皇子,这楼下嘈杂,还请移步到楼上客厅一叙。”
微微颔首,皇子回身对随从说道:“尔等,楼下待着不可骚扰喧哗!”说完也不理会随从们恭声应答,抬抬手示意,“于大人,您请!”
很有一番狗少自以为是的风范!祚晨冷眼看看皇子,又对王平使了个眼色微微摇了摇头,心里说,这么多人得要浪费多少茶水,能免则免吧!也省的王平操劳,尔等也不比我家管事高贵!
没舍得让王平俾躬屈膝,祚晨却免不了斟茶倒水的劳碌,由此更是对皇子心有芥蒂。心里嘀咕着,堂堂皇子竟是如此不让人待见,姑父、我还有表妹都是不情不愿,对了,看表妹那愠怒的神情,定是过节颇深!
“刘侍郎,问你话呢!想什么呢?”皇子笑吟吟地吆喝着祚晨,全然没有半丝恼怒。
“呃?问下官话了?”祚晨发觉是刚才走神了,竟然没有听到皇子问话,抬起头茫然不知所措地扫视着俩人。
于献民连忙出言提醒道:“皇子问,你的商品可有余量?”
“……这……,商品……昨日卖的兴起,还真没余量了,不知皇子……”祚晨努力抑制着眼皮眨动的频率,尽量蒙混过关。卖了银子还要捐给皇上,这可是包赔不赚的买卖,傻子才会大包大揽!即使你贵为皇子,也是不行。想起白花花的银子付诸东流,祚晨心里就刀绞般的难受!
没想到祚晨如此不给皇子面子,于是站在窗前望着祚晨对视一眼,腾出一只手,偷偷竖起大拇指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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