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深深看了眼那被阴影掩盖的地方,顾今夕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我们也回去吧。”阴影之中,男人的声音温柔,像是莹莹之火,点亮了少女周身的黑暗。
“我……”
“太晚回去,伯母会担心的。”
这个时候只剩下街道两旁还开着的店铺,店里烛火小范围的照亮街道,而那辆让慕容珊眷恋的马车,已经融入黑暗之中,连马蹄声都已经被黑暗吞噬。
恭敦公主和太平公世子的成亲,距离除夕不过是十多天。
今年的生辰,大抵是顾今夕收礼收到手软的一年。
摆了全蟹宴之后,她收到去各家吃酒喝茶观赏景色的帖子越来越多,但是她宅属性在京里也是出了名的。
外嫁的公主分封出宫的王爷,也是从今年开始。
往年京里就算是没有当今的皇子公主在宫外,宗亲们发帖子,也没见这位主给过谁面子。
来年可能会有所不同,毕竟这位县主相交的都是公主,若是她不出门,那几位公主怕是要到国公府抓人了。
只是听清风念了几家往来密切府邸送上的礼单,其余都让子苏带着婆子放进隔壁耳房。
听着各府送上的礼单,还有每到除夕就要送出的礼节礼单,顾今夕偏头道,“准备些祛湿的东西,送去观海关。”
“是。”明月记下,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哪些东西能做得精致小巧,还有就是可惜青桃不在,要不然能弄一两个祛湿的荷包,不戴在身上,挂在屋里也好。
“林竹苑还要多久才能住进去。”
“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当。”明月想了想,道,“还剩家具没有搬进去。”
“而且最近也没有适合的日子。”
在这些小事上,顾今夕从不会和自家的丫鬟们杠着,食指点了点桌面,道,“这些事你们看着办。”
“那宫里……”
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清风正打算询问宫里今年的礼节该怎么送,就听前院递进来的消息,合德公主来了。
面上心里皆是一惊,她连忙站起来,还没走出千嶂里,就看到司璇琉只带着两个大宫女,一身憔悴的走进来。
她看到顾今夕,镇定的神色瞬间一松,眼眶噙着泪,顾今夕能清晰的看到,司璇琉紧咬着唇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清风明月赶紧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就剩她们两人和司璇琉的两个大宫女。
“阿夕。”
司璇琉也顾不得其他,冲过来就抱住顾今夕,完全不顾及自小学习的礼仪,放声大哭。
千嶂里,三进三出的院子里,,素白包裹着司璇琉歇斯底里的大哭。
京城的冬天很冷,风吹来如同刀子刮在脸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好像被一刀刀的刮走了肉。
顾今夕习武,无所畏惧,但是司璇琉不行,她本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帝皇公主,加之她****在惠皇贵妃身边照顾,夜不敢寐,就怕睡过去醒来会有恐怖的消息在等她。
许是到了极限,司璇琉急需一个亲近可以信任的人放肆。
嫡亲的兄长却不是她的选择,因为她的兄长同样担心母亲,每天都去早朝,晚上谁不安稳,眼里全是红血丝。
太子虽然不是曰曰在永宁宫旁侍奉汤水,但凡得空,都会来永宁宫看望惠皇贵妃,兄妹三人僵硬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融合了不少。
太后娘娘每天都要亲自过来看一眼惠皇贵妃才放心。
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哪怕是多次传出惠皇贵妃病危的消息,他依旧不为所动。
抱着顾今夕,司璇琉哭得肝肠寸断,顾今夕轻轻拍打着司璇琉的后背,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这个时候,司璇琉需要的并不是没用的安慰,而是陪伴。
清风明月并猗清扶鸾围成圈,试图挡住那刺骨的冷风,顾今夕抱着司璇琉。
顾今夕坐在地上,司璇琉整个人趴在顾今夕身上,埋首于她身上,声音已经嘶哑。
约莫有半个时辰,顾今夕方才开口,带着一丝喑哑,道,“外面冷,随我进屋,可好?”
司璇琉没有回答,依旧靠在顾今夕怀里,微微点头。
“去打些热水给璇儿梳洗,”顾今夕吩咐道,“煮完姜茶,喝下散寒我才放心。”
清风明月应下,猗清和扶鸾上前要帮忙扶自家主子,顾今夕微微摇头,让她们别跟着。
东厢房里烧着地龙,暖得不像是在冬天。
司璇琉经过方才混身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倚着顾今夕。
进了屋才发现,司璇琉身上的衣裙都已经湿了,一双眼睛红肿得如同核桃。
哭得太厉害,虽然止了眼泪,司璇琉的身体随着她打嗝而颤抖,顾今夕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忧切道,“快来伺候你家主子。”
“把湿衣服都退下。”
“子苏,把毛毯拿来。”
“那套新做的里衣拿出来。”
“倒杯热水。”
顾今夕叠声吩咐,守在顾今夕闺房里的丫鬟们立刻就动了起来,而司璇琉在猗清和扶鸾的伺候下,褪下衣裳,换上里衣,披风毛毯。
“喝杯茶润润喉。”
“恩。”低声应了下,顾今夕在司璇琉喝茶的时间,慢慢的把她头上的发饰都褪下。
“热水好了,去洗个澡,今晚不回宫了,就说是担心祖母,留下来照看。”
第963章()
司璇琉去洗漱了,司铭瑞却是来了。
猗清和扶鸾都进去伺候司璇琉了,连清风明月顾今夕都打发进去了。
眉头微微一皱,顾今夕心里奇怪的很,难道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若是出什么事了,司铭昇也该送消息出来。
司铭瑞看到顾今夕,当即问道,“合德是不是来过?”
“来过。”顾今夕点头道,“在我屋里。”
闻言,司铭瑞明显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神色比司璇琉还要差些,但是一身打扮得体非常,但是眼下的青色是用粉都遮不住,还有眼里的血丝,简直是看不到白色的地方。
顾今夕眉头微皱,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都成这样?”
司铭瑞微微摇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都软了。
直接掌心触碰到温热的东西,他强撑着自己清醒,不要在这里昏过去。
鼻间是陌生却又熟悉的香味,是他心里最深处渴望迫切的味道,只是从那日被赐婚之后,就成为妄想。
并不愿意就这样分开,但是他知道,这样是极为失礼的。
压着心里的不舍,司铭瑞抽回手,淡笑道,“没什么。”
“没什么?”顾今夕似是生气的打量了司铭瑞一番,见他依旧浅笑强做自然的样子,她撇了撇嘴,道,“兄妹两人真是一样。”
“子苏,去请温大夫。”指了指司铭瑞,道,“给端王诊脉。”
“真的没什么。”司铭瑞心里隐约在高兴,更是享受自己体虚被顾今夕关怀着,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小人。
顾今夕动了动手腕,笑眯眯的看着司铭瑞,从她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威胁之色,“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个跟我进去?”
司铭瑞苦笑,道,“我自个进去。”
“给我来杯浓茶。”
“得了,还浓茶。”顾今夕没好气给司铭瑞一杯凉白开,道,“我这里可没什么茶叶,白水喝着吧。”
“……”司铭瑞无奈,心里有甜蜜但是极快就压下去,这种情绪已经不该存在。
何况,母妃……他又怎么能这样!
“还是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今夕压低声音,“璇儿一来就抱着我哭了大半个时辰,你一来就差点昏倒在院子里。”
司铭瑞眸色一暗,整个人都像是被黑暗的浓雾笼罩,压抑得仿佛将要融入黑暗。
“母妃…太医说差不多可以准备后事了。”
咯噔一声,顾今夕只觉得心被狠狠抓了一下,她不信道,“大舅舅怎么说?”
“我出宫之前,刚好遇到范御医。”司铭瑞僵硬着身体,机械一般道,“只说尽人事。”
五指一紧,顾今夕心里是无比的急切,她忽然想起慕容瑚曾经说别怪他,当时正是她知道他对姑姑下毒的时候。
因着和太子司铭昇合作,就是建立在姑姑身上,故而她不信司铭昇会要姑姑的命,而她也了解慕容瑚,如果他真的做这样的事,绝对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是到了现在还瞒着她!
“不是说……”
一句话没有说完,司铭瑞苦笑摇头,“我只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母妃的安康,但是,”重重的叹息,好像要把所有的难受都吐出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合德知道这件事后就跑出宫了,这京里,她无处可去。”
是啊,太平公府如今正是喜事,三天回门才过去两天,她的嫡亲哥哥,虽然分封出宫有了王府,但是如今天天守在永宁宫里。
除了砥国公府,她还能去哪里?
“怪不得璇儿哭成那样。”顾今夕低声喃喃,心里还是不信。
如果司铭昇狠心这么做,那么她不介意重新扶持一个皇帝。
端王虽然不是一个开拓的君主,但是守城绝对可以,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
“陛下……”只说了两个字,顾今夕看到司铭瑞摇头,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恼怒,“贤妃娘娘当真受宠。”
“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外祖母。”司铭瑞极力撑着精神,道,“她本就身体不好,前些时候陶清逸的事对外祖母的打击极大,若是母妃出事的事让外祖母知道了,怕是也撑不住。”
“我晓得。”顾今夕点头,看到已经到了门口温大夫的身影,她道,“现在该是解决你的事。”
话毕,温大夫给司铭瑞请安后放下药箱,道,“请王爷伸手,让草民给王爷把脉。”
司铭瑞拗不过顾今夕,只能让温大夫把脉。
温大夫切脉许久,久到司璇琉已经穿戴一新从顾今夕的房里出来,他才收回手,神色略微凝重。
司璇琉一来就看到温大夫这样沉重的表情,想起母妃,再看眼前的司铭瑞,她心里的恐惧如同洪水泛滥,好在她还能自控,强笑道,“温大夫,三哥的身体怎么样?”
“公主殿下。”温大夫当即起来要行礼。
司璇琉赶紧制止道,“不必多礼,三哥的身体要紧。”
“方才表哥进来的时候差点昏倒,温大夫不必藏着卖关子,直接说,”顾今夕直言不讳,道,“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同你无关,不过是把脉案移回到太医署罢了。”
顾今夕说得凉薄,实际上这屋里没一个人是入了心里的,若是真的凉薄,也不会特地喊温大夫来。
司璇琉紧紧的看着温大夫,一错不错,一只手抓住顾今夕,另一只手抓住司铭瑞,生怕她最亲密最信任的两人,其中一个,在她眨眼的时候就消失了。
“王爷小时候的底子打得好,这么一个月都没仔细的合过眼,也没病倒。”
这句话怎么听着都觉得像是在讽刺,顾今夕想了想,还是不插嘴了,省得温大夫以后在她身上试药。
也没啥,就是不小心多加了某味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是对味蕾伤害极大的药。
“但是长此以往,五脏六腑会受到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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