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辅桐神色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眼张老爷子,不过这只是一瞬间。
张奉先紧紧抓住张琪雅的手,不让她乱动,兄妹两人一起看着诉状。
上面条条泣血,可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不过是正常。
这京里有多少纨绔,只是这些人掩饰的不够好,而他们掩饰的好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贱民竟然敢到京兆府告状,真的以为他们张家不能收拾他们了!
真的以为应余睐能弄跨张家?
如果现在的京兆府尹是季刚易,或许有可能!
“应大人,这诉状上所言皆是无稽之谈。”张奉先不屑一顾,道,“下官的妹妹自小温柔娴熟,在家熟读书卷,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一看就知道是这些人污蔑。”
而张奉先敢这么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无凭无据!
就以这些人的话就定罪,天方夜谭!
“是,本官也认为如此。”应余睐竟然顺着张奉先的话,这让张家一系嘴角都带起了弧度,而数位原告脸色瞬间惨白。
“但是今早本官上朝之前,遇到一位女子,此女子名雨安,自称是张小姐的贴身丫鬟。”
“不知道张小姐有没有印象?”
提起雨安,张琪雅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张奉先也变了脸色,显然,他也知道张琪雅身边的大丫鬟其中一个叫雨安。
“不过张小姐忘记了也是正常。”应余睐把张家所有的神色尽收眼底,他道,“带雨安。”
没多久,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女人被衙役带上来,她脸上还能看到伤痕,脸色不好,看起来是受了很多苦。
当雨安上来张琪雅的脸色顿时惨白,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但是张奉先一直注意着她,才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你自称是张小姐身边的大丫鬟,那你是为什么会离开张府?”
“婢子……”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雨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这模样立刻让围观的百姓心里嘀咕,但是因为蒙梏在场,他们没敢说话。
“婢子说小姐婚期将近,该绣些绣品,然后小姐给了婢子一巴掌,说婢子动了春心,正好前院的狗发情,就命人把婢子扔进院子里。”
卧槽!
这个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竟然这样狠毒!
竟然!竟然!
百姓们的脸色大变,竟然发现找不出什么词语能形容张琪雅的狠毒。
“她是下官府上的丫鬟,说错话被处置并没有什么问题。”张奉先辩解,“而且如她所说,被锁在前院,她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想来是她犯错被下官的妹妹惩罚,被逐出府,怀恨在心才这样说。”
雨安大声反驳道,“不是!”
“肃静!”应余睐却是突然一拍惊堂木,打断雨安的话,他看着张奉先,道,“本官并不曾听到这婢子说过是被人锁在前院,张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本官知道了,张大人没有否决这婢女不是张府的婢女,又知道这婢女是被锁在前院的。”
第1003章()
“老师?”显然,司铭昇也察觉出其中的微妙。
季刚易神色自若,道,“什么事?”
司铭昇哂然一笑,道,“不,没什么。我们继续听。”
其实这个案子对于应余睐来说,真的是件很棘手的案子。
时隔久远,原告似乎没什么证据,太极宫里的皇帝陛下虽然下死令了,要除掉张家,但是不准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死。
甫岐虽弱,东瞻虽为同盟,但山戎尚在。
“那个是司铭昇和季刚易吧。”
“恩?”屋顶上,顾今夕和范泽熙站着,两人穿着的衣裳并不明显,也没有人刻意抬头,是以从来都没有人发现,有人会如此不敬,在府衙的屋顶旁听。
“是他们。”顾今夕点头道,“季刚易和太子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范泽熙眯了眯眼,道,“看来季刚易做不了纯臣了。”
“他一直都是纯臣。”顾今夕偏头,看着大堂里已经开始审理的案子,淡声道,“因为司铭昇是章帝选定的太子,所以季刚易才会这样尽心尽力的辅佐他。”
“是吗。”范泽熙似乎不信,他无所谓道,“我看着太子的神色内敛沉稳了很多,以往的阴霾都看不到了,看来季刚易比杨公会教人。”
这句话,倒不如说是映射章帝。
“不要那么多废话。”顾今夕失笑,她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谁教得好谁教得不好,说不清,只要能给国家一个好的君主,有什么关系?
她道,“你才应余睐有没有这个魄力?”
“魄力?”范泽熙摸了摸下巴,道,“他都把张家的所有人都传过来了,还会没有魄力!”
“而且你别忘了。”范泽熙抬了抬下巴,是延安门方向,道,“你可是让那位亲自写了信,就算应余睐不出手,太极宫里的那位也不会容忍下去了。”
“没有太极宫里那位的允许,应余睐会有这么做?”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季刚易,敢触皇帝的霉头。”
顾今夕一笑,静听着大堂里的审案。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拍,但是有蒙梏在,百姓没有喧哗,张家的老爷子也没有倚老卖老,谁都知道,蒙梏代表的是谁。
“张一卿。”张老爷子拱手,道,“不知大人传讯老夫来何事?”
姜还是辣的辣,就是这么一句话,立刻反客为主。
张辅桐站在张老爷子身后,面无表情,张奉先和他老子的神色有些像,倒是张琪雅,不够沉稳,在老爷子这么说之后,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应余睐也不介意,只道,“张老大人,可认识堂下所跪之人?”
“不认识。”
张老爷子眼皮不抬的回答,应余睐直接略过老爷子,问张辅桐,“张侍郎呢?”
“贱民一群,本官需要认识?”
张奉先和张琪雅继续不语,就目前来说,这堂上还没有他们说话的位置,以及他们还是不开口未好!
“张辅桐!”耿阳看到张辅桐,心里一股子怒意直冲脑门。
看到张辅桐的第一时间,耿阳就想冲上去打张辅桐,但是被戚卫等人拦住,这才强压着怒火。
现在听他这样说话,他一肚子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他不理会这里是哪里,堂上坐着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代表章帝,他一想起他可怜的女儿,花样的年纪,这个时候,他和妻子应该是在为她挑选未来的夫家。
明年,或者后年,他就能抱到外孙或者外孙女了!
可是现在!
她孤单的含恨前往地府,她的母亲,因为这件事一直缠绵病榻。
半年之前去世,去世之前嘴里一直含着她的女儿是无辜的!
戚卫等人拉住耿阳,谁也拉不住一心为女儿报仇的父亲,但是他还没触碰到张辅桐的衣角,就被衙役抓住。
张辅桐倒是淡然,他冷淡的看了眼耿阳,道,“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撒野!”
“应大人,对当朝三品官员无礼,本朝律法是怎么处置的?”张老爷子神色淡淡,分明是在堂上,但是他就像是随意这么一说。
“本官念他女儿无辜枉死,暂且压下,若有下次,定然按照本朝律法处置。”应余睐二两拨千斤的打发。
张老爷子和张辅桐眼齐齐一眯,张奉先心里一怒,但是压下。
倒是张琪雅,自小出事都是家里兜着,从未受苦,唯一受到的欺负就是在顾今夕身上。
“应大人在包庇这些贱民!”
“张小姐。”应余睐目光淡漠的看着张琪雅,道,“公堂之上,本官知道该怎么审理,并不需要张小姐指手画脚。”
“放肆!你怎么敢这样和本小姐说话!”
“张老大人,本官记得不错,在本府无府牧时,本官官职乃是朝堂从二品,”应余睐看着张老爷子,道,“您老虽是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但却是文散职。”
“张大人是正三品门下省侍郎,堂下,尚未有人可以越过本官问话,或者指导本官怎么审案。”
张一卿眸光一冷,随即他淡然道,“应大人是京兆府尹,如今我们皆在府衙之内,自然是以应大人为首。”
张老爷子也是不让,只说是在京兆府里应余睐为大,出了京兆府,就难说了。
应余睐继续当做没听出来,只要张老爷子说了这句话就好,那么这堂上,谁都不要随便说话。
“老爷子不愧是杨公同窗,深明大义。”一顶高帽子下去,应余睐懒得理会张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他继续道,“那么接下去,本官没有发问,列位不要随便开口。”
“要不然,本官可不问各位到底是什么官职。”
张老爷子眼皮一抽,张辅桐目光冷漠,张奉先到底历练不够,眼底透出杀意,但是他立刻就低头,张琪雅……不提也罢。
幸好张奉先拉得及时,要不然就真的成猪队友了。
“蒙统领。”
“应大人只管问话,本将军不会过问插手。”蒙梏神色严谨,视线扫过以张老爷子为首的张家以及以戚卫为首的原告,威严道,“但要是有人扰乱大堂,本将军绝对不会姑息!”
“啧。”范泽熙称奇道,“要么就那一次,应余睐是季刚易的门生,要么就是应余睐十分仰慕季刚易,在做少尹的时候,就学习季刚易是怎么审案。”
第1004章()
应余睐速度神速,在殿试之前把张家所犯下的磊磊罪行全部调查出来,并且证据确凿!
据说那本折子,厚得把御案上的所有折子都比下去了。
第二天,章帝在朝会上大发雷霆之怒,和张家有关的所有大臣都被撸了,但是有趣的是提拔上来的官员,章帝让太子、端王和怀王都参与提议。
元和24年,朝廷里的夺嫡风云,已经渐渐从平静的水中冒出了一点点尖端。
这天,怀王一如往常的下朝,大力士抬轿抬得很稳,他昨晚看书看得太晚,如今困乏的很,于是在一晃一晃中,睡了过去。
皇城距离怀王府不近,但是当怀王醒来时,却发现他的轿子被看不到尽头的人群给堵住了。
“华安。”
“王爷,您醒了。”轿子旁边,有个公鸭嗓的太监低声道。
“恩。”怀王靠着,道,“何故停下?”
“今个是张家阖府游街。”
“游街?”怀王眉头微皱,道,“不该是在白天吗,现在都……”
知道自家主子忘记现在什么时辰,华安立刻补上,道,“现在是申时一刻。”
“张家罪大恶极,要游街一天。”
“百姓们今天都没上工,在街上站了一天,听说那些臭鸡蛋烂叶子,都扔了好几十斤了。”
“怪不得。”怀王似乎刚睡醒,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本王也去看看。”
“哎哟,王爷,外头乱着呢。”虽然阻拦,但是华安还是挑起帘子,“您瞧瞧,这路都被堵着了。”
“眼瞅着就要申时二刻了,过了四刻还没回去,王妃该派人出来找王爷了。”
“无碍。”怀王摆手,道,“本王就去旁边的茶楼坐坐。”
“你派个人回去和公主说说,今晚不必等本王用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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