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抬起头,看了周毅一眼:“既然你认为部队好,那为什么还要转业?”
本来以为打扰了人家用餐的周毅,有些尴尬,但听到这句问话,看了眼对面的两个人,还真没有不欢迎的神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三年前我妈病重。当年我爸病重,担心影响我的工作,没告诉我……”
“后来我爸去世了,我刚换防,去了边境一带。得到消息的时候,我爸都下葬一个月了。”
周毅回忆着,脸上仍有悲痛:“三年前,我妈病重,我之前就不孝了一回,这次我不能再不孝了,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
“正好那时苏市公安局有副局长的空位,我就转业了,回来照顾我妈。”
“去年我妈也走了,好在我这一次尽了做儿子的义务。对于我妈虽然也想念,但是没有像对我爸那么多的愧疚感。”
“可能是转业的原因消失了吧,我就越发地想部队,想战友。”
“你们在火车上看到我时,我刚去京城看了昔日的战友和老首长。没想到这趟回来之后,就更想念他们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我是不是特没出息!当年都选择了转业,就应该好好干下去。要是老首长知道了,一定得骂我了,呵呵……”
此时的周毅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好在这种有些沉重的气氛,被上菜的服务员打破了。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厨师,服务员把两盘菜摆好,那名厨师一声吆喝,把一勺滚开的油往鳝糊那道菜上一浇,立时噼啪作响,香气四溢,让人感觉酣畅淋漓!
服务员说了声请慢用,就和厨师退了出去。
顾依依笑吟吟地说道:“快,大家都来尝尝响油鳝糊!”
庄墨象立刻提醒道:“慢些吃,小心烫嘴。”
周毅从刚刚的情绪里解脱出来,恢复了正常,遂不再客套,拿起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小兄弟,看样子你们明天还在苏市吧,明天晚饭我请。”
“我今天没带钱,哎,要不本应这顿我来请,尽尽地主之谊!”
顾依依“看”着他全身上下的口袋里,加在一起都没超过十块钱,不由乐了:“周叔叔,那你今天来这里是那个杜局请客?”
周毅嗤笑了一声:“还真是他请的,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背地里,局里的人都叫他杜下次。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每次他都张罗大家一起吃饭,一到付账的时候,大家总会相互客气一下。”
“他呢,马上就会接下来说,‘好哇,这次你付账,下次我来付。’”
顾依依顺着话茬问道:“那这次他怎么不下次付账了呢?”
问了话,就开始低头吃庄墨象帮她舀的蟹粉豆腐,但耳朵还是注意着对方的答话。
周毅看着面前的青年男女,想想当初他们部队里的老首长对媳妇好的出名,但好像还没这么宠。就是不知道等他们结了婚,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是不是还是这个样子?
“因为今天海市的一名老艺术家来苏市画院,还带了他的小孙子。杜局说,那个小孙子的妈是他亲戚。”
“可是,我听说杜局死皮赖脸地去请客,人家老太太都不认识他,给婉拒了。”
“后来,不知道他怎么说的,这才带着小孙子一起来赴宴。”
“你们说,他请亲戚,带着我们这些单位的同志干什么呀?”
“老太太确实是一副清贵做派,高雅得很,她的小孙子也很可爱。可是,我实在不愿意看有人那么假……”
顾依依喝了口某人盛给她的莼菜银鱼羹,鲜滑可口。
“周叔叔,那你现在的工作顺利吗?”
顾依依之所以这么问,是让她想起了沈市的伍叔叔,他现在也转业到了市公安局,是不是也像面前这个人一样很长时间还不适应呢?
周毅很认真地答道:“工作挺顺利的,同志们其实还都不错,虽然有点小缺点,但谁没有缺点呢,我也有的。”
“领导嘛,遇到案子时,会全力支持的。”
“就是爱揽功,凡是局里破的案子,都要在写工作报告的时候把他写在工作组组长的位子上。”
“呵呵,看怎么想呗。另一位快要退休的副局,跟我说,要这么想:因为他是局长,领导着全局的工作,下面的人有任何成绩,确实都有他的功劳,这样的话心里就不难受了。”
周毅可能觉得背地里的牢骚发几句也就够了,就开始转移话题:“你们俩今天晚上住哪里呀?要是没有地方,就去我家住。”
庄墨象马上回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去国营旅社住,正好明早可以直接去沧浪亭。”
周毅总觉得今天是自己欠了人情,因为心情烦躁,来火车上刚认识的人这里躲清闲,又吃了人家一顿饭。
他不是个占人便宜的主儿,不然也不会看不上爱占便宜的杜局:“明天晚饭,我在得月楼请你们二位,就这么定了!”
顾依依吃得畅快,心情很好,就直言道:“周叔叔,你真不用这么客套。我们本来在这里吃饭,你来了也就是多加了一双筷子而已。”
“就是你不来,后面的两道菜我也会点的。”
“我们这两天都是随心所欲地到处走走看看,还不能确定明天晚上走去哪里,晚饭是要就近解决的,要不然跑来跑去很累的。”
周毅一听,人家说得有道理,就不再坚持要请客的事情了。
三个人之间聊起了苏市的历史故事、典故,氛围越来越好,周毅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第八百一十章 目的()
吃了一顿正宗的苏帮菜,顾依依脸上挂着笑,与周毅告别后,就和庄墨象走出了包房。
走了没几步,与他们吃饭时所在的包房隔了几间的一间包房门打开,一个小男孩冲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二十多岁男子:“你慢些,再磕了、碰了……”
小男孩一边回头一边说:“不用你跟着我,我上完厕所就回来。”
余光却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的顾依依和庄墨象,那个小男孩不往厕所跑了,反而冲到顾依依面前:“大姐姐,好巧啊,你也在啊!”
顾依依朝他笑笑:“快去上厕所,小心尿裤子。”
小男孩很认真地说道:“我早就不尿裤子了。大姐姐,你先别走,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顾依依低头看着这个小男孩:“时间太晚了,大姐姐要回去睡觉了。”
小男孩一听,上前就把顾依依的手拽住了:“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呀,我们躺在床上说话,我有好多话要说的。”
这时,包房里有人问道:“阿申,是哪位大姐姐啊?”
小男孩立即叫道:“奶奶,你快来,就是我昨天在外面遇到的大姐姐。”
“大姐姐要回去睡觉,就不能和我说话了。你让她去我们住的地方睡觉,我们住的地方不是挺大的吗!”
小孩的奶奶虽然是训斥,但话音却柔和得很:“阿申,不可以任性。让大姐姐回去休息。”
小男孩非常不高兴,不再说话,但也不放手。
站在包房门口的那名青年公安,看看顾依依,再看看一直不放手的小男孩,眼神中带着羡慕,这小子行啊,这么小就知道和美女搭讪。
这时,包房里走出一位老太太,她太知道自己孙子的小脾气了,这是生气了。
身穿暗红色旗袍的老太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阿申,你呀,快跟奶奶回去。”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你不要介……”
当老太太看到顾依依时,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她紧走两步,一下子笑了,拢了下肩上的小披肩:“这位阿申的大姐姐,你是来苏市游玩的吧?”
“那就跟我们住一块,很安全的,我们住在苏市画院的宿舍里面。”
顾依依暗暗叹了口气,这位老太太不就是二军医大专家楼那个浇花把水浇到自己身上的人吗!虽然知道她对自己并无恶意,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狼光,热烈得让她不舒服。
当即拒绝道:“不用麻烦了,您带好您的小孙子,我们也要回去休息了。”
这下子拦住她的不光是一个小孩子了,而是又加上了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就站在顾依依的面前,也不让路,接着劝她:“女孩子住在外面很不安全,漂亮女孩子就更不安全了!”
“你还是听董奶奶的话,跟我们一起去住。哦,你回海市的时候,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那辆车还能坐下两个人。”
董奶奶见顾依依没有应承她,就接着说道:“昨天早上,我在学校里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有亲戚住在我们楼里?是谁呀?”
“我一直住在那里,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把你送回亲戚家。”
这时候,一直开着门的包房里传出软软的吴语女声:“姑妈,我来看看是哪位这么有福气,能够得到您的邀请啊?”
话音刚落,就走出一位身着墨绿色旗袍的中年女人。
等到她走过来,顿时眼冒绿光:“哎呀,好漂亮的小姑娘,比画里的仕女还优雅,还美好!”
“你一定要去我们画院去住,我去跟院长说,让你住最漂亮的小院!”
“不过小姑娘,做为报答,你给我做次模特吧,我一定把你画得美美的!”
一语道破她们姑侄对于顾依依超级热情的目的,顾依依正了正脸:“两位,先谢谢你们!”
“我已经有住的地方,不会去你们那里。”
“非常抱歉,时间不早了,我需要回去休息了!”
说完,刚要挣脱小男孩的手,就听到包房门口有人惊讶叫道:“宋……顾依依!”
顾依依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女孩,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惊讶,但少了过去的骄纵,不过高傲还在。
顾依依不想再耽误时间,她使了巧劲,脱开了小男孩的手,几步之后就已经穿过站在她面前几乎把过道堵了五分之四的董奶奶和她的侄女。
顾依依的步履轻盈,看似优雅,实则速度不慢,待到了包房门口,微笑地回应了叫出自己名字的女孩:“庄彩画,你好!”
看着庄彩画还没有从讶然中恢复过来,并没有要攀谈的意思,顾依依和庄墨象脚步不停,随即下了楼梯。
等到董奶奶、她的侄女和小男孩反应过来,顾依依和庄墨象的身影已经出了这间菜馆。
董奶奶瞪了她侄女一眼:“谁让你出来的,看看把小姑娘吓跑了吧!我的一幅可能流芳百世的画没了!”
她侄女很委屈:“姑妈,哪里是我吓跑的,人家根本是不想做我们模特的。”
董奶奶板着脸,气呼呼地往包房里走,在门口看到站在那里的庄彩画,眼睛一亮,一把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进了包房,坐在自己旁边:“小画啊,你好像认识那个女孩子?”
董奶奶的侄女也马上走进来,坐在庄彩画的那一侧,目光炯炯地等着答案。
董奶奶想起小孙子来:“阿申呢?”
杜局连忙应道:“小王陪着他去上厕所了。”
董奶奶笑笑,马上又看向庄彩画。
庄彩画低声说道:“认识。”
董奶奶的侄女笑了下:“小画,你认识她,我们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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