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招呼几个年轻人进地里割麦子,自己从口袋掏出一盒还没有开封的烟,小心的撕开,抽出一根递给罗湛:“罗营长,来抽根烟。”
罗湛接来烟,没有点燃,而是夹在手指间把玩。
马彪给自己点上一根,唠起闲话:“听说这个小雨是你家亲戚的孩子?”
罗湛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好姑娘,打小我就看小雨是个好姑娘,罗营长你放心,以后她家有啥事,我这个当队长的不会不管的。”马彪讨好中还带着算计。
罗湛轻轻一笑:“我们部队开荒的一块地,离你们村挺近的吧。”
马彪被一下说中心事,哈哈笑起来:“罗营长,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了,你看你们部队开荒的地,这两年开始往外承包,我们村离你们二营的地近,我们村呢人多地少,很多人家七八个孩子,粮食不够吃啊。”
罗湛嘴角带着笑意,眼眸里却清凉一片:“队长的意思是?”
“明年能不能把这块地承包给我们村?”马彪也不拐弯抹角了。
“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谈。”罗湛说完,把烟放进衬衣口袋,拿着镰刀下地。
马彪一拍大腿,这事成了,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啊,咧着大嘴拎着镰刀往地里跑。
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也不是真心从百姓利益出发,而是想从部队把地整租过来,再分包给村民,从中间赚点差价,而且想包地的人多了去了,送礼的人也不少,这一年烟和茶叶都不用买了。
在马彪和几个年轻人帮忙下,下午天刚擦黑,五亩地的麦子都割完了。
冯玉珍喊着大家去家里吃饭。
马彪挥手:“吃啥饭啊,自己家都是现成的,你们累了一天了,也回去赶紧休息吧。”
罗湛等人离开,也跟冯玉珍道别离开。
冯玉珍挽留几次,见罗湛坚持,也就作罢。
秦小雨下午在家,趁大家都去地里,把自己提包里衣服包着的十几块金叶子,分成两部分,两块密密的缝在书包的夹层里,还有十四块,把棉衣撕了个口缝在衣襟里。
都藏完,看着日记本,原本打算撕了,最后又有点舍不得,也塞进提包里,准备回头买把小锁子,把提包拉链锁上。
收拾利索,秦小雨开始准备做晚饭,中午的菜还剩一下,晚上煮了过稀粥,等冯玉珍回来烙点饼,这个她不会,也不敢乱糟蹋面粉。
又烧了热水,坐在葡萄架下等冯玉珍他们回来。
秦小霞经过中午一场,进门看见秦小雨,眼皮没撩直接板着脸去厨房倒水洗漱。
秦小雨骨子里也有点小倔脾气,见秦小霞这样,也把头扭在一边,看着葡萄架上的叶子。
冯玉珍看姐妹俩这样,气的牙疼,镰刀往葡萄架上一戳,看着梗着小脖子的秦小雨:“小雨,咋还和你姐制气没完了呢?跟个气蛤蟆一样。”
秦小雨瘪瘪嘴,她觉得秦小霞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已经碰了她的底线,她不会轻易原谅的。
冯玉珍见这样,又进厨房把秦小霞一通骂。
秦小霞委屈了,她在地里割一天麦子,回来还要挨骂,凭什么啊?舀水的时候,摔的水舀子震天响。
冯玉珍无奈的直摇头:“你们就作吧,使劲作!”
刘家
刘家卫听说秦小雨早恋了,中午回家就歪躺在炕上心里难过的不行。
李秀芝纳闷:“虎子,这是咋了?中暑了?不是给秦朗家帮忙割麦子吗?下午不去了?”
“不去了,我瞌睡,我要睡觉。”刘家卫有些赌气的说。
“你这孩子,既然给人帮忙,哪有干一半撂挑子的,再说小霞不是也回来了吗?没跟小霞多聊聊?这在城里上学就是不一样,我昨天碰见了,变漂亮多了,比小雨还好看。”李秀芝坐炕沿上唠叨着说。
刘家卫一翻身:“妈,你烦不烦,我要睡觉,你别唠叨了。”
李秀芝拍了一巴掌儿子的背:“你睡,你睡,还敢嫌老娘烦了。”说着转身出屋。
刘家卫呼的躺平,看着顶棚愣神,秦小雨咋会早恋呢?咋就不能好好学习?
心里一赌气,下午也没去地里给秦家帮忙。
收完麦子,秦小雨就准备收拾衣服跟罗湛去京城了。
临走前,秦小雨背着背篓去镇上买了十几斤瓜子,十几斤花生埋在后山坳的沙土里,告诉大松和小翠位置。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往提包里装衣服,有些眼红,她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火车,更别说去京城了,没想到秦小雨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小雨,去了罗家,要眼里有活,不要乱花人家的钱。”冯玉珍帮着秦小雨叠着衣服,边说道。
秦小雨点点头,心里有点舍不得冯玉珍,但是更多的是向往和期待。
“这大夏天的,你还带棉衣干嘛?”冯玉珍见秦小雨装了件棉衣,有些奇怪。
“我怕火车上夜里冷,拿着路上盖一下。”秦小雨赶紧把棉衣按在提包最下面,笑着解释。
冯玉珍点头:“那到也是。”
她原本想给秦小雨几块钱,可是这几天秦小霞像盯贼一样看着她们,最后想想算了,手心手背有时候不一定都是肉啊,再不济秦小霞还是亲的。
第二天一早,秦小雨背着书包,拎着提包去镇上找罗湛。
冯玉珍想送一段,秦小霞在屋里哭天抢地的喊着肚子疼,只能送秦小雨到大门口,叮嘱她路上小心……
第一零七章:出发()
秦小雨站在大门口,看着冯玉珍说完,又匆匆跑回屋里,心里泛着酸楚和失望,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开。。
冯玉珍进屋,见秦小霞好好的坐在炕上,气的拿起扫床笤帚冲过去,扬手准备她。
秦小霞一骨碌跑到炕里:“妈,妈,你听说我完啊……”
“你说,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花花来,我抽死你。”冯玉珍气哼哼的坐在炕边。
“妈,不是我说小雨坏话,你没发现自从小雨和罗家走的近了,和咱们都隔着一层吗?天天都防着咱们?”
“你少编排,小雨本来就不爱说,怎么就防着咱们了?”
秦小霞哼了一声:“你说你没给过她钱,前些天,有人见她在市场买了十几斤瓜子,十几斤啊,那要好几块钱吧?问题这些瓜子呢?你看见了吗?”
冯玉珍不信:“咋会呢?小雨买那么多瓜子干吗?”
秦小霞撇了下嘴:“那就不知道了,所以不是亲的,什么时候也不是。”
冯玉珍松开手里的扫炕苕帚,愣起了神……
罗湛让战友开车送他和秦小雨到了长途汽车站。
秦小雨知道要坐三天的汽车才能到首府,所以一早起来也没敢喝水,怕路上想上厕所。
这时候的班车是硬板椅子的大巴车,罗湛和秦小雨来的晚,买的倒数第二排的座位。
罗湛拎着两人的行李上车,把行李放在货架上,喊秦小雨上车。
“你先坐着,我去买点吃的。”罗湛让秦小雨把位置占好。
等罗湛买回来吃的,汽车也该发车了,罗小雨看看车厢里还有一些空位置,觉得还不错。
结果车刚出了车站两三公里,就见路边黑压压的站着十几个人。
车缓缓停下,十几个人呼啦全涌了进来,座位瞬间坐满,司机又跟变魔术一样,从每个座位下拿出小板凳,过道里也坐满了人。
秦小雨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身边的罗湛被过道里胖胖的维族阿姨挤的,半侧着身子坐着,身子往里又缩了缩小声说:“你往里坐点吧。”
罗湛也没客气,往里挪了点,放正身子,靠在椅背上:“把窗户关上。”说完闭眼假寐。
秦小雨觉得车内空气不好,关上窗户憋闷,不过还是听话的把窗户关上。
闷罐一样的客车,发动机轰鸣速度却如老牛车一样慢,爬行在蜿蜒不平尘土飞扬的省道上。
过了没有半个小时,秦小雨总算明白,罗湛为什么让关上窗户了。
客车开过,飞沙加石子拍打着窗户,发出叮咚的声音。
“怎么这么大的风?”秦小雨望着窗外昏黄的飞沙,好奇的喃喃。
“这里是老风口,常年飞沙走石不断。”罗湛闭着眼睛回答,身边这小丫头身上装着什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让他觉得很安心舒服。
秦小雨张着小嘴“哦”了一声,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好奇的瞅着。
两个小时后,秦小雨就对窗外的风景失去了性质,被车里浑浊的空气,还有汽车颠簸的震感,搞的胸闷头晕。
刚挺直的小脊背也没精神的靠在椅背上,闭眼让自己睡一会儿。
等司机喊着下车上厕所了。
秦小雨睁开眼睛,没想到还真睡着了,擦了下口水,才意识到自己靠背的地方有些温热?
小嘴成O的扭脸,才发现自己靠枕在罗湛的胳膊上,而罗湛依旧闭眼眼睛,呼吸平稳,好像没有醒的样子。
秦小雨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等秦小雨坐直了身子,罗湛才缓缓睁开眼睛:“要去厕所吗?”
“要,要。”秦小雨要下去透透气。
秦小雨下了车,再次震惊,哪里有厕所!竟然是在大自然上。
男的往野地里走几十米,背对着车就开始掏鸟尿尿。
女的往相反的方向,找个草高坑深的地方解决。
秦小雨有些尴尬,看着罗湛脚步从容的往男的那边走,赶紧扭回脸,跟着几个女的往有坑的地方跑,不尿得憋着,只能将就了。
秦小雨从坑里磨磨蹭蹭回来,男人们都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抽烟,女人们来回走着,活动着腿脚。
罗湛拎个军用水壶沉静独立一边,看见她招了招手。
“过来洗手。”
秦小雨立马颠颠跑过去,让罗湛浇着洗了个手。
正午阳光正烈,再上车,车里跟蒸笼一样。
秦小雨跟在罗湛身后,发现罗湛上车后直接坐到了里面靠窗位置,心想:估计坐边上太挤了吧。
老实的挨着罗湛坐下。
等车子行驶时,秦小雨才发现,自己心里真阴暗啊,太阳现在更淬了毒一样的从车窗照进来,罗湛整个人挡在窗口,秦小雨正好坐在他身体的阴影处。
七月太阳最毒,尤其正午,罗湛腰背笔直的坐着,眼睛看着窗外,汗水从额头一滴一滴的滑落。
秦小雨心里暖暖的感动,还有跟喝了蜂蜜水一样,甜丝丝的,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掏出手绢悄悄塞到罗湛手里:“谢谢你……”
罗湛接过手绢没有擦汗,而是轻声说了句:“你再睡会儿,晚上会在轮台山住下。”
客车行驶过一段山路,在傍晚时分到了一个简易的小镇,小镇街道两边全是小饭馆和旅馆。
客车司机熟门熟路的把车开进了一个大院停下,轰车上人全体下车,晚上就在这家吃饭住宿。
罗湛拎着两人的行李下车。
秦小雨下车后,看着大院一溜简易的房子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就是所谓的旅馆。
“赶紧的啊,都下车!都要吃饭啊,不吃明天不发车了!”
司机一改路上的温和,对几个啃干粮的女人说道。
“我们带的有饭呢,为撒一定要吃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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