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法号?”
“我老人家的法号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小子如今已经在我老人家肚子里面,过两天就是一坨屎了,还想往哪里走?”
风轻毛骨悚然:“你说什么?”左看右看,虽然光线朦胧,却能够看清身处一片杉树林中,脚下地面虽然沮洳低湿甚至于泥泞,终究是实实在在的泥土地面,什么肚子里面不肚子里面的,老子可是吓大的!难道又是幻境?谁又在耍我玩?蜃母这个老妖婆还是白素贞?
老道看他愀然变色,十分得意,一脸猫戏老鼠般的嬉戏笑容:“我说你就要死了,安心待死吧,哈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疯子!风轻半信半疑,转身就走。幻境啥的出入好几回了,不差这一回。没有走出十步八步,咚!一头撞在一棵合抱巨杉上。还好他脚下不快,撞击力不大。心甚诧异,举手揉着有些疼痛的额头扭身向左边走去。咚!没两步又撞在一棵树上。草,鬼打墙!明明看得前面没有树……妖怪受死吧!风轻一言不发,转身张口出箭三寸许,向双手负后、笑吟吟看他出丑的老道左肩射去。
试探性的一箭飞出三尺,射中一棵杉树,老道平白无故消失不见。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幻觉!幻觉!风轻收住脚步,眼睛盯着地上半叠在一起的两把大芭蕉扇,心念一动,俯身抓住上面一把的扇把,喝道:“小,小,小!”芭蕉扇应声迅速变成他想要变成的一把尺许长墨绿色折扇。风轻揉揉眼睛,确认无误,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果然果然!大小随心形状随意才是仙家法宝的应有之义嘛,含英剑都能变护腕……变!给我变!
喜孜孜地抓起折扇,想要变成护腕,却是不能。料想扇子的原主人八妹九妹修为还不够,因此扇子变化能力有限,不能完全心想事成。他也不失望,急不可耐地伸右手抓住另外一把:“小小小!宝贝宝贝快变小!”
地上芭蕉扇应念随心,依然变成尺许长的墨绿色折扇。为了方便区分,他特意让右手这一把比左手长大寸许。
发财了发财了!风轻乐得合不拢嘴,把两把折扇张合一阵鉴赏一番,一把插在腰带上,一把张开来随便对准一棵巨杉用力一扇:“风来!”扇过,了无动静。敢情是雷扇?“雷来!”风轻对准三丈外一棵巨杉用力一扇。波一声响,折扇扇面中分裂开,分成两半。除此以外,连个响屁也无,别说响雷了。
这这这……幻觉!都是幻觉!我就知道是幻觉!风轻扔掉破扇,抽出另外一把,打开来用力猛扇。不管是风是雷,总之快快来!吾奉太上老君天母娘娘执玉含英八妹九妹急急如律令!勅!
风轻口中念念有词,挥臂猛扇。波,又是一声裂帛似的轻响,折扇扇面裂开,成为破扇。气急败坏的他愤然把破扇扔得远远的,仰面朝天怒吼:“哪个混蛋在耍老子?给我滚出来!”
“风来!”巨杉之后转出笑容可掬的老道,他双手握一把尺许长的墨绿色芭蕉扇对准风轻煞有介事地一挥。呼!一阵狂猛绝伦的怪风呼啸而至,把风轻卷挟起来,狠狠地撞击在一棵参天古木粗巨坚硬的树身上。风轻惊慌失措中虽然急速运气护身,还是腹部受撞,被撞得一口鲜血猛喷出来,五脏六腑尽皆翻转,朽木一般拍嗒落地,又是一口鲜血冲喉而出,胸腹胁臂股俱疼,险些儿便要昏厥。
老道哈哈大笑,双手分开,芭蕉扇刹那不见。双手一合,芭蕉扇又现。轻喝一声:“雷来!”
轰!平地一声惊雷,仿佛就在风轻耳边炸响。风轻想爬起来都没有力气,耳朵受到响雷音波冲击,鼓膜破裂,双耳出血,顿时昏死过去。迷糊中隐隐约约感知牛魔王元神从他心湖急速幻变出来,冲上脑海,轻而易举地占据他主脑位置,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咦?你……你是谁?”老道敏锐地感觉风轻的不对劲儿。
“我是牛魔王!你又是谁?这两把扇子……”不待牛魔王问完,老道举扇急挥:“雷来!”
轰!霹雳轰响,把转身欲逃往巨杉之后的牛魔王击倒在地,口耳溢血,凄惨无比。牛魔王同样被击昏在地,元神离位。风轻元神奋力挪移过去占住位子,回复神智。却是头疼欲裂,心跳欲死,根本没有力气挣动。心念拼命驱使含英剑救命,含英剑一动也不动。我靠,怎么连它也失灵了不听使唤?邪门!风轻急红了眼,差点儿又要喷出一口老血来。他惊急迷糊之际,忘记了含英剑先前可是自动护主的,根本不需要心念驱动……
“咋回事这小子怎么会一个身子两个神主?一个身子两个神主,好像哪里见过?不对,是见过两个身子两个神主……又不对,是两个身子一个神主……也不对,是两个身子两个神主。也不对……”老道唠叨唠叨,六神无主,在杉林下扒耳摸腮,团团乱转,满脸苦恼,无复先前轻松写意。忽尔一脸狰狞,忽尔一脸茫然,忽尔闪现庄严肃穆之色……
“魔神受死!”一声尖叱在空中回荡。老道身体一震,脸色大变,刹那不见。风轻愕然张目,不明所以。他没有透视眼,看不到玉宇湖底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长眉凤眼一身宫装的天母手执一口青光湛湛的四尺长剑,剑气如虹,正与老道斗在一处。先前她趁老道大意分心,发剑偷袭,剑气在老道左腿割了一剑,这时候血流如注。老道一面运气止血,一面以雷扇对敌,在天母纵横来去的剑气中手忙脚乱,颇为狼狈。
“雷来!”受伤的老道怒火攻心,不耐烦与她游斗,雷扇猛挥,一声霹雳在天母耳边炸响,无形的音波震荡耳鼓。天母却是有备而来,早早施展秘法封住耳门,失聪的同时摒挡可以惊震百里的雷声。她几乎同时尖叱一声:“青儿令!”手中青剑光芒暴耀,一股无坚不摧的青光剑芒如狂龙如怒蟒扑向老道。
老道闪避不及,惊唔一声,手一抖,雷扇刹那间变成一丈两尺高的巨扇,完全把老道遮护住。剑芒扑击在雷扇之上,一声天崩地裂般的雷鸣声响彻天地,青芒消失,雷扇扇面爆炸成碎片四下飞溅,空余一根手臂粗的杆棒连着八对蜈蚣脚一般左右对称的扇骨。
老道怒喝一声:“贱婢!”扔下破雷扇,恨恨一跺左脚:“风来!”风扇应声出现在他手中,对上天母一扫,狂风乍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把天母抛飞。天母哀号声中宛若断线风筝,眨眼之间被浩浩荡荡的狂飙带得消失在天际。
老道吁口气,急忙再次运气凝结伤口鲜血。刚才愤激之下猛跺脚,左腿伤口鲜血激溅,洒了满地,扔在地上的破雷扇骨架上沾满了他的血,这时伸手想拾回去重新祭炼都有点恶心。犹豫一下,还是算了。收回手低头看看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再次怒骂出声:“白素贞你个贱婢……”
“石来!”蓦然间一声天母尖叱入耳,老道头上陡生无边无际的沉重压力,一块巨大无朋的黑矅石就像一座飞来峰突兀出现,向他压下。
老道瞋目大喝一声,忽然身躯暴胀近倍,把石山顶住。便见一条金光闪闪的巨大金龙从石山下窜出来,向空中天母扑过来,气势汹汹。天母青剑脱手变大一倍,成为一把长阔大剑飞斫金龙龙头,左手一招,黑矅石山消失不见。
一声奇异的轰鸣,金龙龙角急摔,磕飞青剑。五爪箕张作势,庞大的躯体向天母扑压上来。一力降十会,无论人妖鬼怪争斗,说到底都是力量的较量,不是机巧。机巧只是扬长避短,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一种方法。
天母身体一晃,便化成一条庞大无朋似龙又似蛇的“大白蛇”,比金龙还大一些,似龙而无须无爪,似蛇而有角有鳍。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腾乔挢,气势磅礴。若是风轻能够看到,定会惊脱下巴。这家伙就是地母幻境中的所谓的地母,也就是白蛇精白素贞。
金龙夷然不惧,冲上来四肢上下挥舞,抓扑圆滚滚的蛇身。大白蛇腾挪闪避龙爪,大角顶撞尾鳍摔扫,没有四肢五爪却似乎也不落下风。
金龙奋威,大蛇振勇。龙蛇争斗,风云变色,空间震荡,怪风呼啸来去,奇异的音爆如同炒豆,龙吼蛇嘶响彻一方天地。龙蛇很快就纠缠在一起,翻翻滚滚,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不久双双见伤,鳞飞血出,角折爪断,嘶吼声越发闷沉。金龙左前肢让大蛇压折,大蛇右顶角被龙爪拗断。
随着一声砰然巨响,两只庞然大物互相撞击,双双坠落下来。坠落过程中金龙三只龙爪齐攫,又给大蛇添上十五道血淋淋的口子。
忽然之间,黑矅石凭空出现,化为巨大的石山把受伤乏力腾挪不便的金龙压倒在地,让它动弹不得。金龙负重负痛嘶吼着,即刻化身老道,已经是衣零发乱,处处带伤,十分狼狈。老道身体坚逾金石,石山并不能把他压扁或者压陷入地,他竭力提气,意图再次胀大身躯把石山顶起从而脱身。
“青儿令!”一股青芒剑气刹那间从由老道顶住的、黑矅石与地面之间的空隙射入,击中他顶心。老道脑浆炸裂,双睛暴凸,七窍流血,哼都不哼一声,便让石山压成肉酱。
天母现身当前,顾不上一身血流如注,哈哈大笑:“二百年苦心孤诣,先送风雷扇这对先天法宝乱你心智,再让风轻这个小娃子作饵,还让带着含英剑指引位置,终于功成今朝。好教你死得瞑目,这块压住你的黑矅石正是我的好姐妹让风轻带来的。哈哈,天意也!呃呃……”忽尔全身急抖,依然残留着几分雍容的玉脸儿霎时间变得铁青铁青。
不知何时地上雷扇骨变成一只一丈二尺长的大蝎子王,一身蓝汪汪的十分狞恶,蝎尾巴深深地刺入她左小腿,毒液如浪如涛,冲进她身体。刚才老道血溅扇骨,原来别有计较,留着一着后着。
天母绝望地狂叫一声:“天亡我也!”右足急起,踩踏在油汪汪的大蝎子背上,踩得蝎子腹裂身亡。天母飞身欲逃,左腿沉重如山,根本飞不起来。飞不起来,那就只有下去了。她顿一顿,毅然决然说道:“青儿,姐姐偷鸡虽成,也是蚀把米。我须得下人间重历一番苦难,方能保得法体完整。又恐好不容易修来的神通会抛诸脑后,你须随我下去历劫,时时刻刻提点于我。走!”言讫,消失不见。青剑自动调头,急射虚空。
玉宇湖岸边,红衣执玉,橙衣端禾,黄衣含英,绿衣守珍,青衣掌文,蓝衣取机,紫衣织锦七女一字排开,七双眼睛紧紧盯着玉宇湖,神情严肃。忽然之间,平静的湖面颤动起来,水面上无数小水珠生起、跳跃、下落、消失,再生起、跳跃、下落、消失……诡异而好看。七女面面相觑,一颗心各自揪紧起来。含英看着二姐端禾,张嘴欲语,端禾微微摇头,含英乃罢。
忽然之间一声轻响,含英剑从湖中飞跃而来,落在含英头上变回金钗。众女脸色惨变。含英惊呼:“不好!天母出事了。还有风轻……”
执玉喝一声:“别急,上去看看。”七女依序手拉着手冉冉升空,便见玉京山下虚空中一溜青光宛若慧星经天,急速坠落。众女放声大哭:“天母!”“师父!”
执玉放开端禾的手,一言不发,身化流星追向青剑。端禾紧紧地抓住想要摔开她的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