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艳大惊失色:“你……停下!不要命了?”
矮汉子右手急速侧拍,拍飞两箭,侧身让过一箭,左手立掌拍向风轻胸口。
风轻右手握拳,捣向对方左掌。砰然一声响,拳掌对上,对方纹丝不动,风轻让对方的掌力震退一步,瞪眼怒喝一声,揉身再上,左手握拳,猛击对方胁下。反正打定主意,就是与对方硬碰硬!虽然感知对方掌力强猛,他也不怕。原来就在刚才恢复正常时,一种强悍蛮横的激流冲上心头,让他忽然明白过来,白龙给了他水技,有穷羿给了他箭艺,而牛魔王给了他强横的躯体和力道!他现在不敢说有九牛二虎之力,但力气大增是肯定的。至于牛魔王的七十二变法身过于高端大气上档次,他大概还无福消受。
矮汉右手下垂挡住,左掌再次拍来。风轻同样出右拳挡他左掌,微微躬身,一个头锤猛撞过去,宛若西班牙斗牛。恰好对方比他矮小,大占居高临下之便宜,以己之脑袋,击敌之头颅,不亦君子乎?
砰砰巨响声中,矮汉子额头吃了一下猛撞,一时双眼呆滞,宛若醉酒,踉跄一步,双手抱头眩晕倒地。风轻更惨,让对方蕴含绝大力量的一掌击中右拳,力不能胜,拳头弯回来砸在自己的右胸口,一时气为之闭,向后倒飞三四丈,摔落在庄稼地上抱头抚胸哀叫。正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纵然有牛魔王加持,终究没有长出牛角,他的脑袋也不是铁打的。
蓝衣青年反应最快,见矮汉子倒地,大喜扑上,飞腿踹向他脑袋。忽然矮汉子消失当场,变成一头野狗一般大的灰毛巨鼠,扭身闪避过他一踢,顺势后腿侧踹,踢中蓝衣青年左边小腿,一股狂猛巨力撞到,喀喇一声,蓝衣青年小腿骨折断,惨叫着被踹飞七八丈,落身处正是钱塘江!
“三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离春跌跌撞撞冲过来,立脚不稳,滚身倒地,她左大腿让风轻水箭误射,伤势不轻。一人把她扶住:“我……我去救他!”正是躲在芦苇丛中的杜十娘。她武技全无,若非钟无艳和离春、加上及时赶到的蓝衣青年带携保护,哪里能够逃命到这里?虽然水性平平,但见友人遇险,自觉应该挺身而出。放下离春,冲出几步,一跃入水,奋力向已经让滚滚江流带出好几丈远的蓝衣青年游去。
钟无艳反应稍差,等她扑到矮汉身边时矮汉变巨鼠,吓了她一大跳。蓝衣青年被踹飞,她怒喝一声,更不犹豫,飞踢巨鼠脑袋。巨鼠侧身让过,屁股扭转,左后腿急踹,还是刚才踹飞蓝衣青年那一招。
钟无艳慌忙闪避。巨鼠速度比她还快,纵然脑袋兀自昏眩难受,还是转身出腿,右后腿踹向她左小腿。钟无艳不及还击,对方踹踢又到,只是再退,变成只能挨打不能回手。正惊怒,风轻一声不响猛冲过来,居然还是一招和身扑上,目标地上巨鼠!一副与对方滚床单的节奏,只差没脱衣服……
巨鼠急速收回踹向钟无艳的左后腿,右后腿即出,踹向风轻。风轻双臂急抱,抱住巨鼠肥嫩丰满的美腿儿,脑袋撞击在巨鼠尾脊和后肛上。“吱!”巨鼠惨叫一声,吃疼之下四肢力道陡增,向前窜出。
风轻抱不住鼠腿,眼睁睁地看着巨鼠鼠窜而去,眨眼之间消失在江边茂密连片的芦苇丛中。他爬起来抚着疼痛的额头追赶不及,怒喝:“哪里逃?儿郞们,给我追!抓住这老鼠把它先奸后杀,分尸八块!”这句儿郎们学自苍蝇精。江岸上、浅水中无数蛙兵蟹将乌龟水鳖追索而去。
钟无艳着急说:“小弟,那个离秋……刚才那个朋友是离春的三弟离秋。他掉落江里去了,快去救人!”已经知道他有龙王的诸般本事。
风轻哦一声,急忙发令给江中鱼虾。问:“姐姐你受伤了吗?”
钟无艳说:“我没事,你快去救人!”急步过来看离春如何。风轻解释说已经让江中水族去救,他去不去都一样。老鼠精受伤不重,难保不再来,黑暗中也不知还有没有别的敌人,钟无艳想想便罢了,走到离春身边,一时只觉四肢发软,当即坐倒在地,乃是久战脱力了。
风轻跟着过来,坐在地上支着双腿的离春瞪眼怒骂:“快去救人啊,过来干嘛?瞧你干的好事!”
看她手捂左大腿根部,那地方血迹斑斑。本想过来帮她救治包扎的风轻急忙退开:“好好好,我去救人。你们小心点。”奔过去拾回钟无艳的短剑,飞步赶向钱塘江。
他入水如履平地,况且又是顺流而下。眨眼之间奔出三五里,居然找不到蓝衣青年离秋和杜十娘。惊讶之下又奔出三五里,还是一无所获。担心钟无艳和离春的安危,只得转身回返。江中没有成精作怪可以口吐人言的水族,无法与它们交流情报。风轻无奈地赶回到两女身边。
离春不见人,顿时气坏了:“不是说你是混江龙大小通吃么?怎么回事会找不到人?你就是个吹牛皮的笨蛋!”
风轻回来的时候已经想到关于是否笨蛋的问题:“你先别骂,我绝对不是吹牛皮的笨蛋。只有一种可能,杜十娘找到了你弟弟,然后两个人一起让人救走了。否则我的儿郎们绝对绝对会把他们带回来的,生见人死见尸!绝对!”
离春一瞪眼,正要斥骂,貌似想到了什么,明媚的一双眼睛转了转,脸色稍缓,轻轻地呸了一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钟无艳安慰离春几句,说她也相信风轻的推断。又赞离秋相貌堂堂,决非短命横死之人。离春点头赞同:“这我相信。嗯,有人说……确实有相士说过三弟头角峥嵘,必有后福。好吧风轻,你找不回我三弟不能将功补过,今晚射我一箭的帐暂且记下!”
风轻郁闷退开一旁。忽然想到莲儿,逐退强敌的得意劲儿登时没了,鼻头一发酸眼圈一红,几乎流下眼泪。钟无艳又开解离春几句,最后问何以离秋能够及时赶到?离春笑一笑说:“我们就是在这一带失散的嘛,他当然是看到我的记号才找过来的,刚好碰巧赶上。对了,敌人是什么人?”
钟无艳叹气,略过马文财,只说误杀了一个采色贼,那贼就是昱岭贼首的儿子,因此,所以……
风轻一旁恨恨插嘴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鼠精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姐姐杀得好!下回再让我碰到老鼠精,一定要扒下他的皮为莲儿报仇!”
三人回到钟家,贼人已经全部退走,村人闻声过来,聚了一大堆。在村人帮助安葬了莲儿,三人洒了几滴眼泪。钟无艳留下一笔钱请村人帮她修缮房子,第二天一早坐着风轻的船只离开黄桥村,沿江直下杭州,折上运河。钟无艳打算送离春回家,然后在京城租房攻读经书,准备应赴明春恩科会考,反正如今不差钱。她本来想带风轻去无肠国,如今另外有了想法……
风轻皱起眉头,担心到了京城闲下来,钟无艳会逼他认真读书,什么头悬梁股刺锥……却不敢说什么。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眉毛即舒。闲下来?那就别闲下来!大爷别的不会,寻畔闹事还不会?嗯,寻畔闹事当然不行。但是坐吃山空嘛,风大员外要做生意养家,没空读书……
做什么生意?贩卖情报?风邪这个猪队友一点也不可靠。悬壸济世?什么时候疾儿病儿来了,让他们把皇后娘娘放倒,然后群医束手,然后贴皇榜悬赏天下名医,然后风大神医粉墨登场……嘿嘿!想到火热处,忍不住望空吆喝一嗓子:“疾儿病儿,你们死哪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钟无艳在舱中读书。离春脸带忧色,斜倚窗边看风景。不知看到了什么,她双眼骤然一亮,心情愉悦起来。扭头正要找钟无艳说话,让风轻陡然发出的吆喝声吓一跳,气恼之下,挪身来到后面的舱口,抛开帷幕怒斥装模作样摇着橹的风轻:“鬼哭狼嚎什么?吓死人了!以后没事别这样一惊一乍的行吗?”
风轻点头说抱歉,答应不再没事瞎嚷嚷。离春看钟无艳全神贯注地看着书,觉得不宜打扰,索性坐在舱口与风轻低声说话:“你刚才嚷嚷什么?疾儿病儿,是谁?”
风轻回答:“我的两个小兄弟,小跟班。不知死哪儿去了。大概流落番邦,让番邦公主招为驸马,都不知道回来了。”忽然想到巫兆,这小妮子也不知哪里去了,怎么一直不露面?回小人国了?
离春嗤笑:“就会胡说八道瞎吹牛皮。你自己都不咋样,两个小跟班还能好哪里去?人家公主非得要招为驸马?番邦男人都死光了?”
风轻皱眉:“你那两颗是眼睛还是黑豆?什么眼神?没看出本少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帅甲一方?论帅,这辈子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离春愕然,掩嘴大笑。连船舱内的钟无艳都忍不住扑嗤一笑,白了风轻一眼,起身出舱,到前头去读圣贤书,免得让他的胡说八道把思路带到沟坎里,比如“郁郁乎文哉”看做”都都平丈我”;“我皇多有之,昧昧我思之”看成“我要多有之,妹妹我思之”……
今天密云不雨,无风无晴,倒是适宜坐在船头读书。
风轻正色说:“别笑,我是认真的。锦毛虎听说过吗?那家伙是比我帅,但是是个绣花枕头草包虎,怎么能跟我比?除了他,我还认识一个叫有穷羿的家伙,我承认他比我帅,可是,但是,他死了。所以嘛……你懂的。”
离春掩嘴嘻笑:“我不懂。我只知道马不知脸长,牛不知皮黄,有些人就是这样。”风轻内心比他的身体还强悍,不以为意摇着头:“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离春嘻笑不绝,大加鄙薄,搞得风轻渐渐的郁闷起来,貌似有了抑郁症初级阶段的症状,闭嘴不再说话。离春偏偏放他不过:“怎么了?哑巴了?再说说你是怎生一副玉树临风的嘛,从小到大,恶心死多少鸡鸭?田间地头,吓坏了多少桑麻?风里雨里,勾搭了多少蛤蟆?”
“肚子饿了,靠岸吃饭吧。”不差钱的风轻自然而然懒得做饭。运河两岸酒肆饭馆所在多有,从现在开始,他打算天天下馆子,烧鸡烤鸭一次买两只,吃一只,扔一只……非如此,何以培养出身怀万金的土豪气质?
“喂,船家大哥,能不能搭小生一程?船家!我出双倍船钱,到阳城!”风轻上岸买来饭菜,提着食盒施施然上船,岸上一个清朗的书生一边叫着一边沿着河岸跑过来,连连拱手作揖。“大哥你这船比别人宽大许多,地方宽敞,小生实在喜欢。”
乌篷船有大小两种,小的只有四五米长,一米多宽,篷顶低矮,入舱只能蹲着,一人独撑就行。风轻这条算是比较大的,有十来米长,两米多宽,舱室高过人头,一般需要两个船夫。
这时两女已经退坐回舱,风轻看对方斯斯文文,瘦瘦高高,背着一口书箱,半点威胁也没有,犹豫着说:“我……问一下。”
钟无艳探头一看,说:“无妨,让他上来吧。”那人为她的容色所惊,微微一震,倒自犹豫:“船上是女眷?失礼失礼,小生孟浪了。”
风轻摇头:“没什么,上来吧。”把食盒送进舱。
书生迈步上船,放下颇为沉重的书箱,吁口大气。听舱中女子叫风轻为兄弟,方知他不是寻常船夫,忙忙对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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