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武帝国各地郡学的秋比的规则历来如此,从未变更过,据说,当年开国皇帝曾有一句名言,叫做:“运气亦是实力之本。”
擂台上,一名张家子弟正与另一名姓赵的学生比斗,张明新目不转睛地观战,不时微微皱眉,觉得只怕要糟。
张明华安慰了百里依华一阵,挤过来问张明新:“咱俩快要撞上了吧?”
“不急。”张明新说。
“对了,我想来想去,觉得你肯定知道……”张明华也盯着擂台上的比斗,大大地皱起眉头,叹道,“啊,明立这回不成了。”
“知道什么?”张明新问。
“李天鸣。”张明华叹了口气,“他为什么不参加秋比?我还以为能跟他打一场呢。”
“他是一、二年级里唯一突破到炼精期的学生,自然不必参加秋比。”张明新淡淡地说,“对外,就是这么解释的。”
“对外么……”张明华微微沉吟。
张明新摇摇头,不再说话。
张明华愣了一下,也摇摇头,心中暗想,恐怕郡学对这个皇室子弟也是头疼得很……实在可惜。
这时,擂台上已见分晓,白屠子淡淡地宣布张明立败、赵云高胜,并催促下一对登台。
“又到我了!”张明华深吸一口气,冲身旁的张明新一笑,“希望这回能碰上个好对手。”
在张明华继续大显身手的同时,百里齐光一路狂奔,已经回到了会稽城中的百里世家。他飞快地穿过大厅,掠过三重庭院,直奔后花园。
“大哥——”百里齐光的声音里确实带着哭腔。
一个身着素锦华服的贵公子,正在后花园临湖的水榭中闲坐,仰望长空,听到百里齐光的呼叫,神情虽然仍是淡淡的,却禁不住微微摇头。
“又怎么了?”他扭头问道。
“大哥——”百里齐光也不管自己浑身都是灰尘,满脸委屈地就扑了过来。
然后被贵公子一脚踹倒。
“好好说话。”贵公子皱着眉头说。
“是。”百里齐光站稳了,抽抽鼻子,低声说,“我又输了……”
“又?还是那个张明华?”贵公子回过头去,神色淡然地继续望天。
“就是他!张明华!”百里齐光忿忿地说,“他扮猪吃老虎!”
贵公子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说道:“齐光,说话前先动动脑子!”
“哦。”百里齐光低下脑袋,发现自己的视线被肚子上的肥肉挡住,根本看不到脚面,忽然明白过来:
在成功减肥之前,似乎不太适合从自己的嘴里蹦出半个“猪”字。
“怎么回事?你用了‘飞龙在天’么?”贵公子问。
“用了。但是,被他破了。”百里齐光老老实实地说。
“这倒有些奇怪……”贵公子微微一怔,说,“你把当时的情形仔细说给我听。”
于是,百里齐光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不时还比划两下。
“……原来如此。”贵公子听着听着,忽然长身而起,把手中的折扇放到一边,慢慢地踱到水榭外的草坪上,招了招手,说,“齐光,你用‘飞龙在天’攻我。”
“……还是算了吧?”百里齐光退了一步,摇摇头。
“来。”贵公子挑了一下眉。
“惨了……”百里齐光嘟囔着,然后比划一个架势,一跃而起,大吼,“看我的‘飞龙在天’啊——”
哗啦。
“以后出招时别喊那么大声。”贵公子掸掸华服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步入水榭,淡淡地问:“齐光,他就是这么破了你的‘飞龙在天’?”
百里齐光从三丈多远的湖心中冒出脑袋,一边手脚胡乱扑腾着,一边回答:“……没错。”
“有趣。”贵公子微微一笑。
“一点儿也不有趣!大哥!你到底是哪头的?”百里齐光浑身湿淋淋的,脑袋上还顶着半片荷叶,站在水榭外头,气哼哼地说,“他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要我替你出气么?”贵公子问。
“算了……”百里齐光脸一垮,低声说,“依华妹妹会骂我……要不然,大哥,你再教我几招好不好?”
“还是再等一等。”贵公子在水榭中半卧着,望着天空,玩味地说,“十五岁的炼精期?真是……有趣啊……”
“什么!炼精期?”百里齐光瞪圆了眼,不敢置信地叫道。
午后,郡学的秋比擂台上,张明华与张明新对面而站,彼此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微笑。
“明华,放手一战吧。”张明新说。
“你放心。”张明华点点头。
“只限‘天河诀’,如何?”张明新缓缓抽出长剑,说,“近日来,我多少有些心得,不知道你又进步了多少?”
“请。”张明华横剑于胸,笑道。
“请。”
两人话音一落,一同纵身出剑!
秋比一、二年级组的比斗至此已经决出了前四名。分别是张明华、张明新、司马畅和赵云高。
在前一场比斗中,司马畅战胜赵云高,已挺进决战,只等张明华与张明新两人中间决出胜者,就要进行秋比第一组的榜首之战了。
这或多或少是个令人惊讶的局面。如果说张明华是异军突起的黑马,那么,张明新就是果然不负天才之名,众望所归的高手。可是,同列“会稽四少”之一的司马畅,却让人看不懂了。
至少在这一次的秋比之前,司马畅在武学上的天分并不怎么出名。他更像是中规中矩的地方世家的嫡系子弟,在家族的支持下,以与其他世家嫡系子弟相仿的速度,逐渐突破到了炼体高阶,既不慢,也不快。
换句话说,怎么看,司马畅也不像是能在郡学的一、二年级组中抢夺头名的那种武学天才,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在司马畅与赵云高的一战中,他以剑破棍,胜得干脆利落。赵云高被他一剑刺穿大腿,至少要卧床半月。
就连张明新,对此也是啧啧称奇。
当然,对比司马畅,更令张明新感到头疼的,还是面前的张明华。
两人已经接连打了数十个回合。
两人用的都是“天河诀”,同时,两人对“天河诀”都是熟极而流,如同水之就下。
只见擂台上剑光纵横来去,时而寒星点点,时而天河奔流,两道人影你进我退,你追我赶,谁也不做丝毫停留。
一时,两口长剑接连相交,溅出的火花连成一线,金石相击之声亦连成一线,又一时,两口长剑彼此交错,只有剑风虎虎,却毫无一丝动静!
擂台下,观战人群中的叫好声一阵连着一阵,几乎响到了天上去!
而看台上的内行、比如郡学的教师、来自各个世家的高手,纵然武学境界远超台上的两人,却也仍然看得心旷神怡,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
至于身为裁判的白屠子,更是打足精神,目不转睛,生怕这两人一个失手就伤到对方,随时准备出手强行制止——在他心中,无论是张明华还是张明新,如果有一人在秋比中受了重伤,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无论是谁,此刻都完全明白了一件事:只凭这两人交手的数十个回合,张家在会稽郡中的地位,至少在三五十年内,已是完全不可撼动。
——张明新、张明华,这两人在十五、六岁时就已经有这样的本领,只怕将来双双考入帝都的太学也说不定!
如果说有此水准的天才,张家只得一个,那或许还有变数,但现在却足有两个!这是双保险。
东边的看台上,其余几个世家中的头面人物,看着擂台上的剑光,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而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比斗,现在混杂在观战人群中的近四百名一、二年级的学生,个个脸色古怪,大都已是心服口服——
分明都是同龄人,却连人家的剑招都看不清楚,还谈什么比斗争胜?
忽然,有一个学生以觉不符合自己年龄的口吻苦涩地长叹一声:“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有天才的啊……”
一时之间,赞同者此起彼伏,因为自己被淘汰而产生的郁闷之气似乎在这一声叹息里,已经一泄而空。
第68章 决战司马畅()
每个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
武学的修行固然看重勤奋,但更加看重天分。天分差一丝,就差十万八千里!
只是,旁观者决想不到,正在擂台上交手的两人,其中有一个的想法,与他们几乎相差无几。
是张明新。
数十个回合中,张明新丝毫也没落在下风,跟张明华战了个势均力敌。但他平静的双眸中,看到的是张明华眼中越来越盛的兴奋与狂热。
于是他禁不住感到一丝灰心。
把九式“天河诀”练到这个地步,在张明新看来,再进一步的余地已经很小了,几乎不存在。但是,他知道,张明华并不这么想……
事实上,张明新曾经去萧雪枫与张明华比斗的“老地方”勘查过一番——那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时至今日,他依然想不出在炼体高阶的境界中,怎样运用“天河诀”,才能把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橡树一剑击断。
罢了!
张明新一声清啸,长剑连摆,以一式“星罗棋布”守住身前三寸地,然后朝边上一跳,来到圈外。
张明华一愣,并不追赶,只是把长剑向回一撤,目光中露出询问之意。
张明新挽了个剑花,淡淡地说:
“明华,三个月前,家族大比,你以‘七星聚首’一式,用出‘彗星袭月’的剑意,令我自愧不如……三个月来,我细心琢磨你的思路,虽然不敢说已将‘天河诀’中的招式一一吃透,但想必也能给你一番惊喜——看剑!”
话音刚落,张明新揉身出剑!
“喂!你太狡猾了吧?”张明华吓了一跳。
张明新心中苦涩,却充耳不闻。长剑一划,射出七点寒星——正是“天河诀”第四式:“七星聚首”!
只见这七点寒星一出,倏忽之间,化为七面巨伞!
剑光如同清辉泻地,将张明华完全笼罩其中!
正是“七星聚首”转为“彗星袭月”的招式——二式合一,半点儿死角也不留,威力竟远远大过了当初张明华在家族大比中的表现!
“我就知道!”张明华眼神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擎出长剑,叫道,“明新,注意我这一剑!”
随着这声叫喊,张明华一步踏出,居然不躲不闪,举剑一划——
空中闪过一点寒星。
张明新剑势不变,心头一惊。张明华这一式,竟然是“天河诀”中最基本的一招,起手式:“孤星冷落”。
这本来确实是单打独斗的招数,但因为太过简单,在张家子弟中,还从来没人拿它出来对敌。
然而,张明华的这一剑却不同寻常……
这一点寒星一出,就如同张明新变招时将寒星化为巨伞一般,寒星陡然大亮!
紧接着,张明华一动,欲拒还迎,身形陡然变得模糊起来,似乎是接连晃动,由一人化作了数十人——正是“天河诀”第九式“星移物换”的身法!
同时,跟着那化为巨伞的一点寒星,数十点星光骤然点亮!
然后——爆炸!
“你——”张明新大惊失色,但他心头一点灵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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