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好像正是那岩心湖诗会召开的日子吧。倒也凑巧。
这两日,卢金的伤势好点了,尤其是当他听说那个派人围殴他的陈国贵公子,被人冠上了杀人大罪,吓得躲起来,不敢上街,卢金的心情好极了。
余志也懒得出去闲逛了,就在客栈,准备参加诗会的资料。没办法,林思思的亲笔诗笺,一定要弄到手啊。不然,余志心里总是痒痒的。
诗会的日子到了,这两天居然没有人来打扰余志。看来,尚双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尚双带着两辆马车,亲自来接余志,给足了面子。余志还想拿捏一下,尚双轻轻一声双儿向您问好,直接把余志打败了。走吧,走吧。就听不得这句双儿,一听就骨头软。
今天,尚双穿着一身素白,显得格外的雅致。余志总能从那薄薄的面纱下想起当日的惊艳,仿佛那面纱没戴似的。
翠儿在一边不停的咳嗽,提醒余志,眼神别太色了啦!
岩心湖诗会的地点,正是扬州城的大豪绅林虎的林家别院。主办人正是林虎的女儿林思思。
林家别院坐落在扬州城的南城,占地五十余亩,亭台楼阁,莲舟花榭,假山怪石,寺观殿堂,不一而足。
余志和尚双到林家别院时,正是下午申时。尚双和余志早在金风楼用过午饭。参加诗会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吃饭。
到场的扬州文人士子已有上百人,呼朋引伴,拉帮结伙的不在少数。
上一次一起在金风楼吃过饭的君山一派的文人,余志也记不得几个了。只记得古烛那色色书生。无奈,那小子今天似乎还没到。
余志只好继续跟在尚双身后,假装自己是在欣赏这扬州的园林风光。
可是那尚双居然去找林思思倾诉闺中趣闻了,只留给余志一个听从使唤的壮汉仆人。
这一下子,余志彻底没办法了。落在一群不认识的文人中间,难不成,余志还自己凑过去对着他们高呼久仰久仰么。
算了,老子不玩了。余志找了一个无人的小亭子,叫那壮汉仆人去拿了一筐子的吃食和酒,自由自在的吃喝起来。
没人在一边看着,胡乱的半躺在亭子里,好舒服。
他们有他们的热闹,我有我的欢乐。
余志毫无顾忌的乱吐着瓜子壳儿,逗那水里的锦鲤,折一枝垂柳,插在小溪边上,玩的不亦乐乎。
不多时,那跟随的仆人低声道:“公子,时候到了,该上船了。”
“上船?又出海啊?”
“不是,公子,是去岩心湖里畅游,吟诗作赋。”
岩心湖,对了,对了。这是岩心湖诗会嘛,怎么能没有湖呢,应该上船。
跟着仆人左穿右转,来到了一片人工湖边上。好大的湖啊!真的难以想象,这是一户人家的后花园!都快赶上皇宫里的那些人工湖了。真是大手笔啊。
岸边码头处,停靠着两艘大船。大家闺秀们上蓬莱号,文人墨客们上方丈号。
余志看着蓬莱号那边莺莺燕燕的,好多人。看样子,今天来凑热闹的大家小姐不少啊。
方丈号这边,也有足足一百余人,都是青衿文士,一个个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的样子。
上了船,船老大一声吆喝,摇着船,往湖里开去。
为何叫岩心湖,那是因为这湖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面寸草不生,却风景独到。坐在这岩石上,吹着湖面的冷风,看着周围的园林景色,别有一番风味。
今天的诗会,众人就要去那湖心的岩石上吟诗作赋。
听得周围的人这么说,余志倒是来了几分兴致。能坐下咱们这几百人,那湖心的岩石,应该很大的吧。
不多时,众人便已经来到了湖心的岩石边上。余志探出身子一看,顿时乐了。这那里是一块岩石啊,这就是一座湖心岛啊!只不过这岛上光秃秃的,不长草木。那些嶙峋的怪石密布,倒也不失为一大风景。
众人上了岛,余志看到这岛上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小溪两岸有几十处石桌石凳子,可供人们休息吃喝。
看这架势,这里的小溪,是人工开凿的。大概是为了举办曲水流觞而整出来的吧。岩石湖心岛的中央,还用盆栽栽了几颗松树,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果然是有钱人家,就是阔气。
众人呼朋引伴的各自寻了一处石桌石凳坐下,女眷们占据了小溪的上游。文士们坐在下游。
余志孤零零一个,找不到认识的人群靠拢去坐。正尴尬间,听到有人喊他:“余兄,这边,这边!”
抬头看时,却是那古烛。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古烛正坐在一群君山派文士中间,他们占据了小溪下游的一处石桌石凳,古烛帮余志留了一个位置,正在朝他招手呢。
第64章 狐月先生()
余志笑着走了过去。终于,找到组织了。尼玛,一个人被丢在一边的感觉,真不爽。要不是为了林思思的亲笔诗笺,老子才不受这个罪呢。
古烛身边的其他人,都是在金风楼吃过饭的,对余志这个大吃货印象深刻。有好几人眉头微皱,似乎对古烛把余志叫过来感到不满,却又碍于同是君山一派的文士,不好发作。
余志当然不会理会他们。对于别人投来的鄙视眼神,余志向来是直接无视。
刚坐下不久,就有人站出来说话了。一个中年文士,站在小溪中间最高的一块岩石上,那块岩石后面,却是十米左右高的悬崖,悬崖下,正是岩心湖。中年文士似乎毫不在意身后的悬崖,高声说着什么同好之友啊,提携后进啊,什么的。
余志听得耳朵直颤,文白夹杂的开幕词,听起来实在头疼。
古烛指着那中年文士低声说道:“余兄,那位就是黄知州的大公子黄景之,扬州府学的领头人。诗画双绝,端的厉害。”
余志惊道:“什么啊!他这把年纪了,还在上学?府学?”
古烛面色有些发白,道:“余兄,景之兄只是看起来年龄大一点。实际年龄才二十四岁,正是青春韶华,我辈之楷模啊。”
余志张大了嘴巴,喃喃道:“才二十四岁,怎么这么显老啊!悲啊”
古烛呵呵傻笑,道:“余兄,看景之兄信心满满的样子,必有佳作傍身。他必定是余兄今晚的劲敌啊。”
余志哈哈一笑道:“我是来喝酒的,管他什么诗会不诗会的。没人会把我当成劲敌,除非他是来找我喝酒。”
古烛讪讪一笑道:“余兄说笑了,说笑了。”
那厢的黄景之已然说完了开场白,随后请林思思这个主人来出第一题。
众人都看向了小溪的上游,那儿,一群女眷,大约有四五十人,分成了四桌,坐在上游。一个个面纱遮面,摇着团扇,低声细语。
不多时,有一个身穿粉红衣裙的女子轻轻站了起来,拿起石桌上的笔墨,轻轻写下一行字。早有丫环在一旁侍立,待到那女子写完,即刻将那纸条放进一个竹木篮子里。篮子里有一壶酒,一叠点心。还有一老仆,专司唱题。只听那老仆高声喝道:“林小姐出题,湖心岩上草。请各位雅士,对题。一炷香时间为限。”
老仆唱完题,点上清香一炷,默默等在一边。
湖心岩上草?
所有人都在开动脑筋,默默思索着好的诗句,力争能拔得头筹。
不少文士已经拍开酒壶的酒封,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希望能借助酒力,写出一首能一鸣惊人的好诗来。
古烛也在沉思,不过他更多的时间是在看余志在做什么。
余志心中早有准备。只是,他倒是没有注意,这湖心岩石上,还会生长野草吗?不是说这里寸草不生吗?
余志低头看去,只见在这光秃秃的湖心岩石上,偶有几处飞来的尘土,聚集在湖心岩石的缝隙处。那些缝隙处,一抹浅绿正在萌发。只是,这些野草数量太少,和湖心岩石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所以,人们才会忽视它们的存在。
今天,这林思思居然以此为题,实在是匠心独运啊。
林思思她们坐的地方,离余志他们所在的位置足有四五十米远。离得远了,看不真切。不过能有这般玲珑心思,想来人长得也不赖。不然,如何能有大美女的称号呢。
尚双也坐在那边,一群戴着面纱的女人,哎,分不清楚了。
古烛原以为余志会冥思苦想,拔得头筹,一鸣惊人。哪知道,这余志居然只看了一下地上的野草,随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女眷那边的美女看!实在是,好色无耻到了极点!这,这真是我辈风流文士的楷模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一心只为娇娘来,完全不把难题放在心上。想必若是给了余志机会,必定能随口吟诵出一首好诗!真是期待啊!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小溪上游,立着几个健仆,用一长长的竹竿,将装有林思思的诗题和酒食的篮子放到小溪水面上。那竹篮随着水流缓缓而下,沿岸的文士若是有谁已然得到佳作,便可命人拉住那竹篮,上场赋诗。若所作之诗符合了出题人的要求,且文采出众的话,经众人一致认可,就可捞起小溪上的竹篮,篮中所盛之物,都归其所有。
林思思的这一题,貌似颇难。余志前方数十文士,竟无一人拦住那竹篮。就连扬州学府的黄景之,亦是眉头紧皱,苦笑作罢。余志身边的君山诗派的文士们,亦是眉头紧皱,谁都想拔得头筹,一鸣惊人啊!
余志大喜,这么快就能拿到林思思的亲笔诗笺了么!真是想不到啊!吟诗?唐诗三百首装在肚子里,找一首和野草有关的诗歌,有那么难吗!
小溪的水流速度并不快,慢吞吞的。眼看那竹篮就要流到余志所在的石桌范围时,他们前方的那桌人,命人拉住了竹篮。
不是吧!不带这样玩的啊!截胡也没有这样的啊!太离谱了吧!
余志恨恨的看着前方那桌子的文士,心中暗自诅咒:我诅咒你们,做出来的都是烂诗!五音不全!五谷不分
古烛凑过来,在余志耳边轻声说道:“那边是镜湖诗派的。很有几个高手,也是余兄你今晚的劲敌之一。”
余志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早说那桌有高手,余志刚刚就早点动手,拉住那装着林思思亲笔诗笺的竹篮了。
只见那镜湖诗派的文士中站起来一个穿着邋遢,不修边幅的中年文士,摇头晃脑的准备吟诗。
余志郁闷极了,这是谁啊?又一个老头子?这里是年轻人的诗会好不好!有没有那个谁,保安!把这老要饭的拉出去枪毙一万回!
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余志问古烛:“这位老先生,又是谁啊?”
古烛看余志的眼神好像是在看天外来客。古烛低声解释道:“余兄,这是镜湖诗派的顶梁柱之一,狐月先生。你连他也不认识?”
余志坦荡的摇摇头,道:“不认识。他很有名气吗?不认识他,不算犯罪吧?”
古烛叹道:“狐月先生今年二十六,在音律方面造诣极高,诗文方面亦是不俗。狐月先生很少有作诗,但没作一首,必属精品。今日,狐月先生站出来作诗,有耳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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