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与她母亲一般,在西境搅风搅雨,也同样遇见一名将军,一见倾心。
可她没有其母那般运气,这位将军与她虚与委蛇,最后偷得机会,痛下杀手,却被她侥幸逃走。
再然后,便是躲进乌家。
得到记忆的乌危卒不仅知道了这前因后果,还知道了公孙裳的心理。
他从她的记忆里体会了所以的七情六欲,知晓了喜与哀的感觉,这时候他才后悔起来,自己似乎又丢了“惧”。
没有了恐惧。
不过这些情绪他很快又抛下,转而观看起公孙裳与自己接触的这一段记忆。
记忆里的公孙裳,先是厌恶,再是可怜,最后竟是变成了后悔。
因为早在她与公孙樊汇合的时候,就定下了把乌危卒炼成药人的计划。
到最后,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终是良心发现,后悔了。
她不想着活了,她想乌危卒与阿梨能活下来,而不是自己苟且。
这时候乌危卒突然明白,公孙樊必然是失败的,因为到了最后,不配合的反而是公孙裳。
一种被欺骗的感情从他心里升起,他觉得自己该愤怒的,但他不能愤怒,因为他没有愤怒。
接着他想到了七情所谓的交易,那种夺得情绪的能力,他想他是该害怕了,可是害怕也没了。
他想为公孙裳的死而哀伤,但他也没有哀伤。
七情没有骗他,也骗了他。
他这时候才明白,信息的不对等,自己在七情眼里,就只是摆在餐盘上的食物而已。
所谓的交易,不过是给了七情一双方便夹菜的筷子。
他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交易了。
温去炎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上的疯狂成了三人默认的秘密,公孙裳的逝去也因公孙樊的失败而变得平常。只是可惜没有尸骨,只能做个衣冠冢。
阿梨正式改了名字,接受乌危卒的建议,在公孙樊的族谱上写下堂堂正正地三个大字——公孙霓。
那一场惊变,让她也有了变化。她再不像以前烧火的粗丫头,胖胖的身子瘦了下来,本是平平无奇的脸和公孙裳有七分相似,也能叫个倾国倾城。
不过她性格终究没有完全抹去,依旧大大咧咧,喜欢自称“咱”,喜欢做事情,喜欢欺负乌危卒。
乌危卒也有了变化,他完全长成,继承了那一对眼里只有对方的男女的模样,男生女相,虽不施粉黛,也能使百花失色。
他的容貌,比公孙霓更甚三分。
但他没有修为,魂魄残缺,又加上山上那弃躯重锻,让他与修练二字越来越远。
偏偏公孙霓继承了公孙裳的资质,修为一日千里。
倾国倾城,功力深厚。
又一代妖女在公孙樊手中诞生。
妖女不下山,公孙樊又是女儿控,偏偏乌危卒男生女相。
念君貌美羞花闭,怎使娇躯穿男衣?
需得钗玉丝与缕,从此女装不可弃。
他便穿上女装,与公孙霓合称寨里双璧。
很快,提亲者络绎不绝。
所幸大家都是寨里的人,知道乌危卒的底细,这些提亲的全都绕过了他,转向公孙霓。
他最初也是笑着的,毕竟没什么人拿他女装来打趣,可时间一长,一直拒绝的公孙霓有些动摇了。
她慢慢地喜欢上被追捧的感觉。
她开始接受提亲的男人们。
乌危卒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就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许久不见的七情再次冒出了头。
它对乌危卒的白眼视而不见,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
“这叫‘爱’。”
第181章 况天明()
“爱?”
“它是七情中的一种,是最美好的感情。它能让喜更喜,让悲更悲,让惧更惧,让恶更恶”
“你是来找我交易的?”
七情笑了,看着满脸不耐的乌危卒笑了:“是的。”
“对不起,我拒绝!”
“那你就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关我何事?”
“关你很多事!”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所谓的交易,你不过是一直在骗我罢了!若我不与你交易,事情也能发展成为我想看到。”
七情不笑了,它飘到乌危卒脸前,黑洞洞的眼睛与他对视。
“我可以让你修练,天才一般的修练。”
乌危卒愣住了。
七情道:“我是情感的集合,也是情感的代表;因此我是凡物,又不是凡物。我寄生于凡俗之间,又超脱于凡俗之外,凡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不代表我也解决不了。”
乌危卒有些慌了:“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话吗?”
“你信与不信,我都在这里。”七情道,“你要知道,修练是超脱凡俗的大道。若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不仅能得到她的芳心,还能追溯本源,甚至窥见我的境界。届时,你那些丢失的东西也能找到。”
“比如?”
“比如,”七情顿了顿,它那无奇的脸在这瞬间与记忆中的公孙裳重合,“人死可复生。”
乌危卒不自觉地提了个音调:“人死可复生?”
“可!”
“胡说!”
七情笑了笑,重归于无奇:“你信与不信,我都在这里。”
“若我交易,你要什么?”
“恶。”
“为何?”
“因为你厌恶我,它成了我们交易的障碍。”
乌危卒仿佛第一次见到它般:“你就这样说出来?”
“那要怎样?用其它的理由来掩盖?这是最愚蠢的方法,不仅让我浪费口舌,还让我有与你关系加恶的隐患。”
乌危卒笑了:“你果真不是人。”
七情仿佛没听到这话:“交易吗?”
“用‘恶’来填‘爱’吗?”
“如何?”
“好!”
乌危卒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的天赋超过公孙霓,从修练开始修为就不停地上窜。
他几乎无视了时间的差异,只短短三年,修为就逼近了修练许久的公孙霓。
但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他获得超脱凡俗的大道,却没有得到公孙霓的芳心,甚至还因为修练使得她渐渐远离自己。
当他反应过来时,公孙霓已经快订下婚约了。
他鼓起勇气表明心意,却只得到她的回眸一笑。
“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的。”
七情再度现身。
“你想让她爱上你吗?”
心如死灰的乌危卒拼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你要何物?”
“我要‘喜’。”
“那便给你!”
乌危卒便没有了喜。
但他得到了公孙霓,这一对恋人也做了公孙樊一脉最传统的事,下山私奔。
他们有爱,便有了一切。
食不饱、穿不暖、住不净、行不畅。一切在爱面前,都如同纸老虎。
它们阻挡不了两个相爱的人。
但他们小瞧了这个世道,小瞧了这个国家。
当他们暴露出魂修的身份后,就算他们没有杀人,没有罪孽,面对的依旧是人人喊打。
正道要打杀他们,邪道要坑杀他们。
这个世界竭尽所能,给这对新人表现出它的恶意。
他们只是穿过半个西境,就已经遍体鳞伤。
公孙霓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去墨疆吧!墨疆是魔民,咱们不都不是好东西吗?”
他们开始了去墨疆的征途。
这一路,他们见到了暗藏于山野的大妖,见过了浴血奋战的战士,见过了神秘莫测的魔民。
大妖隐世、人魔战场、魂修苟活,这是西境的现状,也是整个世界的现状。
直到遇见了两个人。
一袭白衣,一袭青衫。
白衣抚琴,青衫吹箫。
白衣者妖气浓郁,青衫者魔气滚滚。
青衫面带微笑,文质彬彬:“在下况天明。”
白衣闭目轻佻,半倚古树:“姓名二字,白玄。”
况天明道:“白为白色,玄为玄色,世无单调,只求简单。”
白玄道:“此天无道,暗如深渊,便要覆倾,使其光明。”
乌危卒不想理这二人,拉着公孙霓走向一边。
但况天明不愿放过。
“二位擅闯我三方山,不打个招呼,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等与你无缘。”
“我倒觉得颇为有缘,”白玄道,“你观我二人,半身为人,半身妖魔;而你二人,一半是人,一半鬼怪。妖魔鬼怪,岂不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乌危卒二人最后还是留下来了,不是被他们言语打动,也不是妖魔鬼怪间的惺惺相惜,而是他们打不过这两人。
只是随着时间加长,四人相处之后,乌危卒也不觉得这二人讨厌了。
他们一人是半妖,一人是半魔,正如自己与公孙霓,都是讨人厌的货。
或许是与这无法无天的二人呆了许久,公孙霓也变本加厉的活泼了,她属于女人的直觉爆发,甚至能逃出七情设的所谓的“爱”的囚牢。
她凑到乌危卒身前:“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
她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那你怎么不笑。”
乌危卒一怔,旋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有吗?”
她仔细看着这美丽又温柔的笑容,也温柔地笑了起来:“有吗?”
吴卫祖摇了摇头:“没有。”
“嗯!”她点头,“没有!”
那个促狭鬼白玄凑了过来:“两位美人儿在聊什么啊?”
乌危卒还没有回答,棋盘边况天明就叫喊起来:“还来吗?”
白玄连忙摆手:“不来不来,你心有沟壑,我只有这小小三方山,最多再有一个你。每次都是输,无趣也。”
况天明放下棋子,慢慢走来:“那你说玩什么?”
白玄撇着嘴:“你不是有正事吗,怎的一天到晚想着玩?”
况天明走到他们身边,苦笑道:“我只有这小小三方山,就算心里有再大的抱负,又有何用?
“我为人魔混血,不受魔亲,不为人爱,要得二者亲爱,须使魔亲人,人爱魔。可人魔相对乃是世间真理,凭我一己之力能有何用?
“观世间,有人、有魔、有妖、有邪,皆为对立。但我等既生于世,应当共享天地,为何此为人地,那为魔土?
“人族势大,占最广袤肥美土地;魔族受斥,只踞于边疆墨土;妖族性淡,生为荒野原林;而邪修只因一邪,苟且偷生。
“世人只道我是邪,怎知我邪为何邪!
“若无排挤,若无针对,何人甘称邪?”
第182章 结局()
公孙霓没有忍住:“你要做何事?”
“西入墨疆,迎娶魔主,再入中皇,继承大统!”况天明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借堂堂皇之大势,革新我国,让万类皆可生于我尘寰土地!”
乌危卒注意到里面的一个词,就连西入墨疆这种事都不顾了,忙道:“继承大统?什么大统?”
况天明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尘寰大统。”
白玄紧接着解释:“天明的姓,可是况啊!”
乌危卒和公孙霓顿时懂了。
但他不是说自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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