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灿刚刚写完,就见眼前诗篇。顿时消失不见。
在他眼前,是另外一个书稿,诗完全是同一首诗,字迹差不多,只是神韵完全不同。
“是谁?偷去了我的诗篇原本?”杨灿不由苦笑着摇头。
无论是谁,对方一定是大有本领的人。杨灿实力不够,只有任由对方摆布。
一篇写过,白光缓缓地消散,显然对方认为,杨灿能写出一篇这样的诗,已是极限。
杨灿久久地沉浸在诗的意境中,如果不是用心体会,用生命来感悟,就不能感悟到原作者对这篇诗的感情。写出的诗,就会少了神韵。
在写这首诗时,杨灿完全将他当成了诗鬼李贺,连用两个设问句,顿挫激越,直书胸臆,写出了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悲。
整首诗气势磅礴,充满豪情。令人读了以后,恨不得当场奔赴疆场。报国为民,以遂本生志愿。
许久以后,杨灿心情才平静下来,开始酝酿第二首诗。
“出塞。”
杨灿刚刚写下一个题目,他心中的豪情,顿时就激荡天地。
刚才消失的白光。瞬间出现,笼罩了整间屋子,直冲半空。
陈华三人刚刚站起来,还没完全确定方位,就觉得白光瞬间消失。
“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出现幻觉,连喝杯茶,都是心神不宁?”三个人相对苦笑,深感镇静功夫不够。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首诗所产生的异象,与刚才的那篇南国差不多,同样是虚室生明,令人不敢逼视。
杨灿刚刚写完。
嗖!
眼前诗文消失的无影无踪,原地出现一篇诗稿,正是对杨灿的仿写。
手脚伸得够长,速度够快的。
杨灿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无法阻止,而且阻止不了。
只有这些,还不够,杨灿激动的心,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
前世那些名篇从军行,一首首地在脑中闪过,杨灿最终决定,还是选用杨炯的从军行。
从军行。
杨灿刚写下这三个字,就见屋内白光更盛,居然隐隐地有着征战之声传来。
人在考屋,心在边关。
霎那之间,杨灿完全体会到了诗意,并不是这些诗好在那里,而是诗人的那种情怀,纵然历经千古而不灭,光照人间。
写诗当写好诗,做人当做好人。
杨灿心中原有的私心杂念,至此完全清洗一空,他这是写诗,同时是体会诗人感情,只有这样,才能写得出感动人的诗篇。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只是从这两句诗里,杨灿仿佛看到,边关告急的烟火,已经照到了眼前。
敌兵犯境,纷涌而来。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在醉生梦死,真是枉为人也,杨灿只觉全身上下,充满力量。
这种力量,与练武修来的不同,完全就是天地间的正气,如果能够修得多了,其人必是一个正直的人,平生行事,必然堂堂正正,一举一动,可昭日月。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从这两句诗里,杨灿仿佛看到出征的将士,辞别京师,军威之盛,一时无两,迅速到达地点,将对手包围。
国盛军强。
这是一种无敌的气势,有了这样的兵马,必然可以扫荡天下,驱除胡虏。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杨灿隐隐看到,风雪昏暗,使军旗显得黯淡,风中狂乱,隐隐夹杂着鼓声。
此情此景,怎不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参与其中,持刀杀敌。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杨灿写完这首诗,只觉得心中一阵不平气,直充胸臆,恨不得离开考场,去到边境杀敌,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好,好,此诗必将传遍天下。年轻人,好好努力,人族希望,或将寄托在你身上。”
陡然间一声大喝,在杨灿面前响起,眼前的那首诗,瞬即不见。
正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当面窃诗鬼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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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人生百年,以何为重()
第二卷,考书法。
不得不说,周默然为人呆板,可是教学水平极高。
杨灿这些日子以来,将前世今生的书法融为一体,有了独特的韵味。
写书先做人,书品如人品。
书为心生,如果一个人,心术不正,整天想着玩弄阴谋诡计,他绝对写不好字。
正如那些书法大家,他们的心思,一定放在笔墨上,本着求道的精神,才能迈向巅峰。
学武一样,在开始时练招式,如何将一招一式,规规矩矩地练熟,到了最后,就是拼境界了。
世间诸般经典,琴棋书画,彼此之间,都有轨迹可寻,而这个轨迹,就是道。
一念生万念,一法通而万法皆通。
这是杨灿练了太极以后,结合各种传统经典,方才悟出来的道理。
杨灿决定挑战一下自己。
这一次,他准备写书圣王羲之的丧乱帖。
丧乱帖是王羲之的著名法帖之一,共八行,计六十二个字。
想要写丧乱帖,就必须有丧乱之意。
本来杨灿心中,并无丧乱之意,可是在写了三篇家国诗以后,陡然间兴起家国之念。
不知不觉间,杨灿脸色变了,在他的神情中,有着一种化不开的沉痛。
人生不过百年。
为何常怀千岁之忧?
人生在世,到底什么,才最值得珍贵,杨世想到前世的家,今世的家。
是家,是国。
杨灿默默地磨墨,此刻的他。那还象是一个少年,而是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纵有千古声名又如何?
纵有惊世技艺又如何?
身处乱世。
连先祖坟墓都无法保全,虽然立即修复,可是心中哀痛,又向何人诉说。说了谁会听呢?
杨灿拿起笔来,未曾写字,眼中先已湿润,在此时此刻,他浑然忘了,到底是谁。
只是一种无名的悲痛,那种痛伤千古的感觉,催动着他去写这个帖子。
“羲之顿首:”
只写了四个字,杨灿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心中实是悲痛难抑。
由于人生际遇不同,杨灿自然不可能真的化身书圣,可是那一种情感,却是千古相通,一脉相承。
“羲之顿首: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维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当奈何奈何!”
杨灿写到这里。数度停顿,他初时尚有临摹之意,写到后来,完全没有临摹之情,只能根据心中情感,不断停顿。
屋外忽呈异象。
本来艳阳高照的天。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如同这天,有着无数伤心一样。
“今天的天气,实在反常。”
不少人都发出感慨。可是不知道,究竟因何引起。
“虽即修复,未获奔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首顿首。”
杨灿眼中,泪落如雨,他甚至忘了,为何流泪,只是那一种悲痛的感觉,实在是不可自抑。
整篇书帖,字迹潦草,时有顿滞,写到后来,更是由行入草,完全出于自然之变。
杨灿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篇字帖他根本没有玩弄技巧,完全就是真情流露,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情感。
说到底,杨灿这篇字帖,并不算是为了应试,不知能否入主考官们的法眼。
一篇丧乱帖写完,杨灿心中,仍觉意犹未尽,于是又写了一篇祭妹文。
这一篇文章里面,更显感情,杨灿只是想到,就觉得心中异常悲痛。
本来杨灿不想写这些,可是情之所至,竟然完全身不由已。
“乾隆丁亥冬,葬三妹素文于上元之羊山,而奠以文曰:”
杨灿刚写到这里,就觉得一阵悲从中来,恨不得投笔大哭一场。
人间事,有更重于情乎?众人情事,能更重于亲乎?
这篇祭妹文,回顾了素文妹的一生,在朴素之中,尽显兄妹情意,实在是祭祀文中的精品,字里行间,都是悲伤。
“呜呼!汝生于浙,而葬于斯,离吾乡七百里矣;当时虽觭梦幻想,宁知此为归骨所耶!”
杨灿眼中,仿佛看到长兄葬妹的场景,多少年的情意,孕育出这等浓重的悲伤情怀。
生老病死。
乃人世间难免之事,可总是令人难以割舍,遇到这种事,便是痛断肝场。
“汝以一念之贞,遇人仳离,致孤危托落,虽命之所存,天实为之;然而累汝至此者,未尝非予之过也。予幼从先生授经,汝差肩而坐,爱听古人节义事;一旦长成,遽躬蹈之。呜呼,使汝不识诗、书,或未必艰贞如是。”
杨灿写到这里,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生际遇,就是这么无常,是天也?是命也?
“余捉蟋蟀,汝奋臂出其间;岁寒虫僵,同临其穴。而今殓汝葬汝,而当日之情景,憬然赴目。”
杨灿停下笔来,深深地感叹着岁月无常,从童时游戏,到入殓收葬,只不过是转瞬间事,一些鸡毛蒜皮的纠纷,有什么好争的呢?
“凡此琐琐,虽为陈迹,然我一日未死,则一日不能忘。旧事填膺,思之凄梗,如影历历,逼取便逝。然而汝已不在人间,则虽年光倒流,儿时可在,而亦无与为证印者矣。”
“前年予病,汝终宵刺探,减一分则喜,增一分则忧。呜呼,今而后,吾将再病,教从何处唤汝耶?”
杨灿不断地挥写着,处处都是经典,字字都是珠玑,里面所蕴含的感情,实在让人思之神伤。
“予虽亲在未敢言老,而齿危发秃,暗里自知;知在人间,尚复几日?汝死我葬,我死谁埋?汝若有灵,可能告我?”
到了此刻,杨灿完全不考虑笔锋,一切技巧都抛之脑后,有的只是那一种浓重的情感,不断地挥洒。
“呜呼!生前即不可想,身后又不可知;哭汝既不闻汝言,奠汝又不见汝食。纸灰飞扬,朔风野大,阿兄归矣,犹屡屡回头望汝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杨灿停下笔来,只觉一阵难言的悲痛,涌上心头。
这是人世间最难舍的情意。
文中所提的妹,本名袁机,字素文,容貌出众,是袁家最为漂亮端庄之人。
本是指腹为婚,定与高绎祖为妻,可是高某有禽兽行,屡教不改,高家怕恩将仇报,就想退婚。
素文为了一念之贞,坚持出嫁,一时被誉为“贞妇”。
袁家家境虽然一般,可是素文自幼喜爱读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脾性温柔,待人贤淑有礼,是有名的淑女。
高绎祖不但个头矮小,驼背斜眼,长相十分丑陋,而且品行极为恶劣。性情暴戾,行为轻佻,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这家伙看到书卷就生气,看到素文读书,就会将书烧了,为了嫖赌,变卖家产,还向素文索要嫁妆,不给就打,还用火烧。
老母亲来劝架,他就连母亲一起打,后来赌输了钱,竟然要卖袁素文,将她逼到尼姑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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