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命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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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沉浮命浮萍- 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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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妃当即表现出尴尬立场,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却本能贤惠不断替大姑子开脱的好媳妇,十四笑了,笑的是慧妃的荒唐,钻着姐弟二人隔阂的时机耍起了心眼,如若照着这剧本演下去,岂不是小媳妇跟大姑子争风吃醋?如何不荒唐?

    故而她懒得搭戏。

    本以为少帝会借坡下驴,借机将对她的不满发挥一下,不料少帝却直接着人将那奴婢拉下去,言要杖责一百,草草收尾。莫说这一百下去,只怕打一半那娇滴滴的娥子就没了,他这一举动多有维护之意,十四却不知他究竟是真维护,还是逢场作戏?

    就着‘少帝维护’的剧情,她准备直奔主题,但首先得支开旁人:“本宫一直想尝尝慧妃亲手做的糕点,两次都无缘品尝,当真是件遗憾的事。”

    慧妃失了个替自己试水的奴才,面上仍旧一片祥和,倒是真‘大度’,笑道:“公主殿下既然想吃,那妾身再去做一些来?”

    “如此,就有劳慧妃再辛苦一回了。”

    两人客套之后,慧妃便自行离去,支走了在屋内伺候的下人,便拉着少帝对坐唠嗑,将早先准备好的书信悄然递上,附道:“去年上京气候反常,也许今年上京的气候仍会异常。”

    伯钺将信轻轻展开,细阅起来,随着目光越发后移,他眉宇间不觉凝重起来,待他看完后,一旁的长公主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假装唠嗑着琐碎杂事,他的眉头皱得更甚了。

    “阿姐是觉得没有了伯施的助力,难道朕的征东就不能够挂旗清君侧?”他道。

    十四一愣,伯钺是糊涂了吗,就不怕隔墙有耳?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示意:隔墙有耳。

    或许是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了腹间痛感,使得她略微挑了挑眉梢。

    这一个细微几乎不可查的细节些许少帝注意到了,又或许只是基于本能的担心,就在伯姒倾身上前阻他接下来的言语的下一瞬,与她微挑眉梢的同时,将身一揽给人抱接了过来,横过双腿直接放其侧坐,压着脑袋伸手就要挑开衣物去查看伤势,嘴里还念着:“都说了这伤不要乱动,你与征东拉扯那会把口子撕得那么宽,万一留下疤”那姿态与语气亲昵至极,宽衣解带的动作更是轻车熟路,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覆在他的动作上,似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声音截然而止,手中动作亦是,彼时十四的衣袍庆幸是里三层外三层繁琐又厚实,适才只被解了三分之一,她低着眸子静静地睨着他,微凉的手还搭在他手背上,淡淡地道了五个字“我是你亲姐”,这不提还好,一提那小皇帝便反口还击“难道不是你先爬的龙床”?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要查看伤口,这么一对台词,瞬间扬升了一个不得了的高度,气氛当场就尴尬了起来。

    “罢了,朕也不是大夫,这伤不看也罢。”他先给了她台阶下,也不拦着十四离开怀抱,将视线自她跟前移开,换了话题:“外面守着的如今都是朕的人,阿姐毋须担忧议事外传,如若阿姐不急着离开,就先让御医来看看伤势再议?”

    “不了,伤口无碍。征东挂旗不是不可行,只这步棋走得并不高明,征东此人并非忠良,不外乎是又一个狼子野心”

    他打断:“征东是狼子野心,那伯施就不是?阿姐是真的以为伯施真没有那个野心,还是?”他没有说下去,反倒怪异得笑了笑,眸里尽是冷意。

    言下之意,他之所以松开她的手正是因为他怀疑十四弃他择伯施?

    虽说十四告诫自己不可深究伯钺的真心,但还是会下意识照着过去对伯钺的了解而作出反应,下意识的联想。

    又听伯钺道:“阿姐,如果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人,你会选他?还是我。”说罢,他望着依旧缄口的十四片刻忽道“你选的不是我。”自问自答罢了,竟癫似的笑出了声,越笑声越大,到最后不知是笑还是哭了。

    似他这般举动,说实话,无论十四答什么,他都有了自己的答案了,不是吗?

    何况,他确实猜对了。

    那个位置她选了伯施,这是一个必然,钺一旦犯起疯病必无道,纵使她离去前替少帝免去了伯施这个后顾之忧,这个位置他依旧坐不稳,结局必然是留他一人孤零零地横死朝变。

    既然钺无望江山,倒不如替这江山选个合适的主人,并且替钺择一个合理的结局。

    十四起身将他轻轻环抱,双手轻轻在他后脑与后背轻拍着,与他柔声说着“相权快要倒台了,阿弟应该高兴。”

    癫笑的帝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周身越发发凉,在这双温暖的怀抱里,始终不肯停下这歇斯底里的发作,直到整个人晕厥过去。

    人心真是一种难以叵测的东西,赐婚一事之前,她以为自己会坚定的试图去改变或是拯救这个人

    见伯钺只是一时情绪大伏暂时昏厥并无大碍,就没有惊扰外人,忍着旧伤将他带回龙榻歇下,拭去了额间冷汗,替他捻好被褥。

    守得人转醒时,轻声道:“我知你心里苦,可武安王世子那边能顺利的死里逃生,则说明他是有大气运的人,这口恶气他咽不下去,北方盘踞的势力又过于庞大,故而今年上京之变已是迫在眉睫,来年会发生什么你我皆不能掌控,如今万事俱备断不可错过东风了。就当阿姐求你莫再来把这锅水搅浑。”

    一双如墨的眸子仔细看会发现瞳仁有些放大,或许是床上躺着转醒的人意识还很混沌,她说了这些话,那双眼再度缓缓合上,转而有气无力的回应了她一句:“阿姐陪朕躺会,朕近来总是觉得冷。”

    合衣而眠并非什么强人所难之事,再则这背景下的宫廷之中早已没有什么礼法可言,再则她确实有些担心这浑小子会再抽风再度坏她大事,适才迁就。

    少帝将她当作暖炉,倦倦开口:“阿姐可记得,在我六岁的时候,阿姐带着我偷偷跑到冷宫去玩捉迷藏?结果阿姐把我弄丢了。”

    她不记得,哪里会记得书本里压根就没描写的那些旧往?

    只含糊的应他一声:“恩。”

    “那时候皇兄还不是皇帝,皇兄看见阿姐大晚上的一个人躲在在晨央殿外哭,问了晓得你把我弄丢了,又怕这事捅了出去,阿姐会挨罚,打着灯笼背着阿姐跑到冷宫里头找啊找。”疲倦慵懒的嗓音低磁。

    说到这,清秀的面上添了几分柔和笑意,唇角弯了弯,那弧度停留了许久,似它的主人沉浸在了一种幸福的回忆里头,但见他睁开了双眼,眸子里没有常见的戾气,少了锐芒剩下的便是清澈,衬着笑意,即便人有些消瘦,也不可否认整张脸在这一瞬格外迷人。

    “皇兄的嗓子都喊哑了,最后,我先听到的,是阿姐的哭声,那哭声撩亮得很。我循着哭声找到阿姐的时候,阿姐的眼睛都哭肿了,那时候阿姐一定吓坏了,我也吓坏了呢。然后皇兄可厉害了,前面背一个,后面背一个,夹着我俩一摇一晃偷偷摸摸地回了晨央殿。”

    “晨央殿呵”一只手抬起来,掌心挡住了十四望着他的那双沉寂的眼,面上的笑意瞬时皆无,然后他说:“阿姐,守在我身边,像儿时那般同吃同住,你求我的那件事,便可顺你心意。若非如此,那便鱼死网破”

    慧妃端着新作的糕点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彼时少帝将十四紧箍在怀中,她至多瞧见了少帝背影,还有龙榻前整齐叠放着的两双鞋。

    那当口,可谓是怒火攻心!

    回去便着人大费周折的偷偷备了点剧毒之物,欲下狠手,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未想计划还没实施,少帝就亲自上门向她讨要了这东西,整个过程和蔼到叫人如沐春风一点都不见怒迹,走时还与她道了谢,惊得慧妃不日便出宫上香,随后斋住了几月。

    而这几月,长公主伯姒正式搬回了宫里,与少帝‘同吃同住’,人心最是奇怪,过去姐弟二人行夫妻之实她厌却不恨,而今二人便是同床亦合衣而眠时,她反倒妒恨至极,也许是觉得过去伯姒虽占得龙床却并不真的招帝王‘待见’罢?因着恨得咬牙,几月来她几次托人施害未果,越发的焦急。

    九月初九,日月并阳,两九相重,重九之日上京风云巨变!

    相权大部党羽哗变之时还在喝着庆功宴,同时,遥在北方的武安王正式挂旗造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无巧不成拙,那边刚集结好祭了酒,这边就大批兵士挨家挨户连夜的抄端逆臣贼子,出师有名的高帽就这么被风刮跑了。

    这几月来,十四守着少帝,少帝亦不曾食言,计划才得以顺风顺水。

    也就是这一日,重九宫宴之上,少帝握着她的手,噙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的仇人们是如何惊慌失措的被人围堵,若非一只手抓实了她,她想少帝没准会可劲的拍手叫好,以期发作心中怨恨。

    当时的场面可谓是混乱极了,众所周知,相权权倾朝野,整个官场莫说大半,说十个人里就有九个是他相权爪牙一点都不过分,所以这一场鸿门宴,被突如其来的兵变将底下乌压压大片的官宦给围堵起来,竟捡不出几多能放行的良臣?何其讽刺。

    这些臣子,一旦反抗或被拳脚相向,或被长刀砍伤,或被诛于众目睽睽,一时间有惊呼哭救声,亦有声嘶力竭咒骂者,整个过程,少帝只握着十四的手,嘴角噙笑。

    少帝说过,如若兵变时,伯施趁乱将他一并诛杀,未免便宜了长公主。

    因为在他眼中,长公主背叛他从而抱住了另一个人的大腿,早晚,她要抱着那条大腿跟着‘升天’。

    于是乎,这一出鸿门宴里,少帝理所当然的将十四带在身边,与他共落一席,按照少帝的说法,那是以备万一伯施在这个过程中欲对他不利,他能第一时间将长公主拉出来挡箭,在他看来,伯施很在乎她,当然,那也只是在他看来,十四自己并不觉得伯施真那么在乎自己。

    挡箭就挡箭吧,伯钺被这个世道逼疯了,再也做不到相信任何人了,那又何妨?反正她任务眼见是要完成了,这条命也没了非要活下去不可的理由,便是看错了伯施叫他过河拆桥不遵守约定连带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阿姐记得有一次尚书令让宫里的婢女叠人墙,叠歪了,歪出来的部分手或脚甚至是头,会被屠夫提刀砍掉,叠慢了,又会被扔进沸水里游”说着说着,少帝笑得越发诡异,忽道:“这么多人,朕随便点几个出来,想必也能叠个人墙助助兴。”

    他说的那事外传记载过,当时少帝与宿主皆在场,被几个太监剥个精光,着尚书令逼着他二人在众目睽睽下行那事,还抓了了一众宫女‘叠人墙助兴’,尚书令的变态,难以用三言两语去概括。

    “将骂人者除老国相外皆单独抓出来,要他们给朕叠个人墙玩玩!这游戏的主持,就交给师老大夫的二公子好了,他陪尚书令玩过这独有的叠人墙,知晓规矩。传令下去,立即召此子觐见!”说罢,将一旁的十四一把揽在身侧,紧挨着自己,仿佛深怕自己正在‘兴头’上时,那些兵士会突然发难:“顺道把国相大人的夫人给请来。”

    十四心中清楚,伯钺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活着亲眼看着相权每一个人的下场,曾几何时,他恨之入骨的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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