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离开了那喧闹的画面,怔怔出神。
后来,他忽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那个愿意用生命换取复仇机会的修士同十四一样的傻。
“所谓恩怨情仇,它没有可比性,那个修士愿意用自己生命的代价卖出一个能复仇的心愿,他觉得值,那就值。”这是十四给予的答复。
她想到一个个付出了灵魂代价换来交易的宿主们,或许吧,人的世界观往往是通过比对得来的,黑是有多黑,那得看白有多白,这小世间或许人们觉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已经是最悲惨的,那么与魔神交易的灵魂呢?又算什么。
晋再回魔地,她与那个魔修再度相遇,在她不作声色就将这欲上前认亲的魔修撂倒在地之时,双双都觉得这缘分来的好巧。
江“花君,不是说好了此生再不相见?”十四可忘不了当初被这魔修揍得半脚鬼门关的事迹。可以说,倘若没有这个人,她不会害得今灼华废去多年修为,与步踏飞升从此擦肩,最终破罐子破摔,陪她这个疯子游走天下!
首“我不!为父,上次出手太重”
发灼华眉梢一挑:为父?
“想给我当爹?”十四同样也眉梢一挑,“那不过是为求谋生,戏而已。”
今时今日,对于那个魔修而言,命运像是个顽皮的孩子总喜欢作些恶作剧,那个自称是他女儿的魔修再相遇时境界已在他之上。
“为父知道对不住你,上次下手太重,这些日子以来都很担心,也一直在找你”
十四不给他煽情的戏份,冰冷打断:“讲真,我这肉身可比你实际年龄大的多了去,便是要蹦出个爹来,也不该是你。上一次,为几枚破魔简,你招招致我于死地,为求自保,我编织了一个你想要听到的童话故事,算我欺你在先,这一次我不取你性命,却要废你修为,免你他日成我一念之仁下的祸害。花君,这些年你都秉着弱肉强食的世界观活着,到底能为了我的花言巧语妇人之仁了那么一次,我今日便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可算公正?”
说罢便下手了,那个果断利落,显然决绝得不容商量!
魔修惊骇,她竟然真的下手废去他的修行!
甚至都来不及去理清这团麻花:“你废我修行与杀我有何区别!”
将一粒魔药强行塞进魔修口中,那是上好的愈合魔药,能快速修复被绞碎丹田时击穿的伤口,也能加速散功时被撞损的经脉修复,她低声耳语,嘴角的弧度与冰冷的眼神似同恶魔:“彼此彼此,上一回我也托花君的福,好生享受了一回与死未有区别的恶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想,恐惧亦如是。毕竟我是个大方的性子,不该独独吝啬予你。”
当这冰凉的气息与之远离,他才从骇然中挣脱醒来!
他被废了修为!
两袭红衣早已离开,只留下嘶吼一遍遍宣泄着: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两人的境界自然是能听到那盘旋的嘶吼声,伴着这样地恨意,十四却似个无心之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行了一半,才听她道:“此人身兼天道鸿运,昨日我骗他在先,在被天道垂爱的主角面前,纸从来包不住火,再加上他本是个眦睚必报的个性,若今日不废去他修行,他日必成你我大患。”
听罢,赶路的同伴沉默良久,才笑道:“既然会成为你的威胁,你本可以将他提来修炼魔功,如同过去。此时看来,我对你的影响力,非同凡响。”
“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十四跟着笑笑,嘴上虽不承认,心理却清楚的跟明镜似的:假若不是灼华在身旁,她会毫不犹豫干净利落的斩草除根,或许她有她的忌讳,名叫今灼华,那个干净不惹尘世的救命恩人。她不想也不愿,做不到用屠戮来染浊了那一双澄净的眼睛。
“我一直很好奇,你就像是因缘际会下重启了人生似的,或许,十四是有什么预知能力不成?”
十四一愣,没想到灼华会忽然提起这个。
只听他又笑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双眼里写满了不甘,明明是兽身,却拥有人魂,或许是好奇使然,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始终忘不了,那一瞬间,你凝视我的瞬间,那眼神,”他顿了顿,才继续,“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的神情呐”
“人垂死之时,难免会记忆错乱,以为见到了旧熟,这很正常。”那是因为,把你误认为是神君了啊!
“是吗?洛图过去与大能女修的交集可以说是没有的,可你还是认识他。皖悦就是你口里时常调侃的女主角,围着她转的我想更不会有几个女修了,可你同样也对她知了清明。可还记得不久前我随口套用的‘全票通过’?你是这么说的,这小世界里只怕没人懂得它的意思,或许,我可以当作你在告诉我,你并不是来自这个小世界的修士,又或许你是在告诉我,你曾经经历过这世间的事,然而机缘巧合之下,重启了人生,再活一遍”
十四万想不到他的脑洞竟然可以延伸的这么广阔,连重启人生都能想得到!
但在弄清楚这桃花精的真实目的以前,她不可自乱阵脚,还尽可能的打着太极:“当初就说你民间小话本看多了,整日胡思乱想不利修行,再则揣摩人心这样的事并不适合你。”
灼华将笑眼弯了弯,柔美可人,却意外的不吃她这一套,继续直击话题:“这些日以来,我都要以为你是重启了人生,带着过去的遗憾重来一遍,遂才能不择手段,只为了能达到目的。直到,几天前你告诉我,所谓恩怨情仇并没有可比性时,那双眼里却独独没有仇恨。”
这她还真没注意到,但不排除灼华刻意试探她的可能,继续太极:“唉,话本误精,我看日后你打算写话本打发时间的想法还是放一放,这样的异想天开,难保走火入魔。”
他笑起来,魅惑天成,清扬出尘,并不媚,这一次却似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说下去,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多亏了那位黑市卖命买命的修士帮我开了回窍。假如,这世间还有个正好凌驾于它之上的大能闲时与凡夫俗子们做出这样离奇的买卖,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心头一震,她忘了反应,连带着赶路的速度也稍稍有短暂一滞。
“一定不会无聊到扮演他(她)眼中的蝼蚁,来走一遭坎坷复仇记,但可以指定另一只蝼蚁按照他(她)所期望的轨迹爬行。”
“一个没有仇恨却仍旧执迷于复仇路的人,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通过这场交易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所以,如果不是我太过异想天开的话。”
笑。
十四整个人都不好了。
即便是活了千多年的妖精,却不足以超脱小世界的六道轮回,更不提他过去一直过着怎样与世隔绝的生活,这样的一个灼华,怎可以这么聪慧?当他专注一件事时,举一反三不在话下,更会不作声色的通过推敲假设来填充超乎想象的脑洞,完成近乎完美的思路回转,从而逼进真相!
他是什么时候打探清楚有关洛图的过去,什么时候确定女主皖悦的不同?
如今细想,她甚至都开始怀疑当初皖悦流散出来的yy玉简,是不是他刻意弄来,探查蛛丝马迹的?
这番话,不难推断出,灼华猜出真相时,就是刚甩开剑修洛图不久,她从黑市淘宝归来随意的对话中敲定下的,而她竟然在此时此刻,在废了女主未来之一一个后宫以后,才被他亲口告知,在此之前甚至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在刚才她的举动中,是否又让灼华嗅出点什么真相来,不过,这重要吗?仔细此时此刻她最大的隐藏已经被灼华猜出了!
这已经不是打太极能忽悠过去的了。
冷静冷静!
十四试图静下来快速整理逻辑。
这时,灼华又道:“你与我说,刚才那个人身兼天道鸿运,不禁叫我想起当初你提及皖悦时的用词语句,便忙着寻思他二人的共同点,适才发了会呆。结论嘛,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艰辛:你这复仇路,莫不是要与你口中所谓的小世界,也就是天,与它斗?”
倒吸一口凉气。
“你想多了”她只觉得心里头乱成一团理不清的线堆,“好吧,你说对了一半。对,我并不是这个小世界的修士,我来自另一个地方,来到这里也绝对不是与该小世界的天斗,不过是重赏之下前来历练挑战的异界人,即便是任务失败,我也并不会有任何损失,之所以坚持不外乎是这样的历练对我也有好处,更何况若是成功了,还能有重赏。”
十四试图连自己都骗过去,她着实怕了这越发脱线的智慧超群成长的速度,继续道:“你已经为了这场游戏,赔进了自己大半修为,既然如今自己猜到了半数真相,也好。你现在可以明确的放心了吧?我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这并非是要与性命相搏的残酷现实,于我而言,这仅仅是一场无论怎样都利于修行的历练。”
他笑而不语,一双清澈的眼就这么望着她,似乎早已将她笨拙的谎言看透。
十四也不好再画蛇添足多作什么解释,便也默了。
两人继续赶路,行了一阵,灼华忽道:“异界与这里也一样吗?还有,为什么要称这里为小世界,这样的世界被称作小,那么大的呢,比这里大多少?”清澈的眸子亮晶晶地把她望。
一路上十四忐忑极了,难得灼华没有盯着之前的假设继续逼进,趁着这话题的转折,她乐意之极与他科普:“这样的世界之所以称小,是因为同样的世界有万千,统称万千小世界,小不是大小的计量,而是指它的存在非常微小,对于更高层次的神来讲,这样的小世界就像是我们走在路上,脚下组成道路的小石子,或是尘埃,已经小到容纳不了神躯的程度,可事实上,对于真神而言,轻易破开万千小世界,一窥小世界里的万千生灵,或是牵动修改,都能够办到。”
“就像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它是最小的小世界之一,在神界,它们被统称为虚影界。即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已经细微到非高位的上神不可窥见的程度”说道这,被打断了。
灼华像个求学的孩子,亮晶晶着清澈的眸子,不耻下问:“十四说这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那么它是什么?是谁的黄梁一梦吗?”
“有点类似吧,但也不能说这是梦。严格来讲,是梦编织了这个世界的构架,但它不会轻易消失,即便遇到消失的可能,里面所存的万千生灵都会转而新生在新的世界构架中,存在即永恒的道理。所谓虚影界,是指,但凡真世界里面魂飞魄散者,皆会投生的轮回最底层,也是所谓的天道独留一线生机的救赎地,能救赎自己的也只有自己,需得修成正果跳出虚影界的五行轮回梦。不过我与你说的这些,却不可与这世界的第二人提及,人也好,妖也罢,精怪也是,都不可说的。”
“为何?”
“我不在这天道五行轮回中,故而此间天道并不能制衡我,可你不同,你存在于这世界的五行轮回,我与你说的是天机,可到你那里在制衡之下,就是不可泄露了。你们如同赶赴科举的考生,我在考官面前是无影人,将答案告诉你,天不知地不知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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