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兵发觉躺在自己的卧室。灯亮着,灯光下,卧室里的一桌一椅、一书一本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尤兵的脑袋晕沉沉的。
胎记!
尤兵坐起身,将脑袋凑近床头上的一面镜子,镜中那个大如鸭蛋、通红的胎记很是扎眼。
我没有受伤!
尤兵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此时,尤丁山和朱丹阳正默默地坐在客厅中,一个大口抽着烟,一个茫然地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两人还都沉浸在下午发生的事情中。
尤兵被勾医生带进屋后,门就被锁死了。按照常理,当班的李护士和作为监护人的尤丁山、朱丹阳都应进去,偏偏被拒之门外。
勾医生平时也是这样的。李护士解释着。
有本事的人常常会有古怪的行为。刚开始时,尤丁山和朱丹阳并没有在意,毕竟,他们来医院的目的是为了治病,其他都是次要的。
谁知,没过多久,屋内传出尤兵惊恐的喊叫,并且有雾气从门缝中飘散而出,笼罩于门外。
这是小型结界!结界是敌对双方对决时运用的一种玄术,朱丹阳顿感事情不妙。
丹阳,救儿子要紧!尤丁山也看出了其中的玄机,向朱丹阳喊道。
就在朱丹阳想要行动的时候,门内红光乍现。紧接着,雾没了,门开了,一阵阴风夹杂着哀嚎向山神洞方向而去。
尤丁山和朱丹阳当即将尤兵抱回家中。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寻常老百姓能够解决的。
最重要的是,朱丹阳发现,尤兵额头胎记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后果将会怎样,朱丹阳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东西?”尤丁山问。
“一缕魂魄。它受伤了,短期时间内不会再有所动作。”朱丹阳说。
“是谁救了尤兵?”
“凭我的感应,当时屋内只有尤兵和勾医生,没有第三个人。能够击伤魂魄、救尤兵的,我想只能是”朱丹阳将目光落在了尤兵额头上的胎记上。
山神洞、红光、胎记、噩梦朱丹阳轻轻叨念着,陷入了一阵沉思。
A05 离奇往事()
第一章尤家小镇第五节离奇往事
夜已经很深。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黑得像一滴化不开的浓墨,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尤兵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雪白的房顶。像在想心事,又似乎什么也没想,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一个晚上,朱丹阳和尤丁山先后进来过五次。老爸老妈每次过来,尤兵总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离去。
对于此时的尤兵来说,老爸老妈每一次掩被角、每一次轻轻的叹息,都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来自现实的残酷以及亲情的担心。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敲击着尤兵濒临麻木的神经。
渐渐的,尤兵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循环往复。
医生、鬼手、胎记
对,胎记!
尤兵“噌”地从床上坐起身,没有任何迟疑,大步走向卫生间。
尤兵家的卫生间很小,除了一个老式的蹲便,就是洗脸的面盆以及面盆上的一面镜子。
卫生间的灯光有些昏暗。
尤兵站在镜子前,直愣愣地看着镜子中有些模糊的自己。
仅仅半天,曾经意气风发的“骚年”就变得如此萎靡不振,脸色蜡黄、眼中无神。只有那片胎记依然通红如故,大有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的架势。
都是胎记捣得鬼!如果没有胎记,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诡异事情!
尤兵死死盯着胎记,右手摸向面盆边缘,那里有一个储物架,上面摆着老爸刮胡子用的刀片。
割掉它!割掉它!割掉它!
尤兵摸到刀片时,身子一阵,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又坚定地捏紧了刀片
尤丁山和朱丹阳是被金属落地的声音惊醒的。
当两人跑到卫生间时,尤兵浑身抽搐地蹲在地上,正努力遏制从嗓子眼发出的呜咽声。
“要哭,就大声哭吧。”朱丹阳蹲下身子,将尤兵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尤兵瑟瑟发抖的后背。
“老妈”尤兵放弃了自制,呜咽声从口中传出,像婴儿、像野兽,由小变大,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良久,哭泣声停止了,尤兵抽泣地伸出右手,“老妈,你看!”
尤兵的右手沾满了鲜血,地上散落的刀片也沾着点点血迹。
“老妈,额头的胎记用刀片划开,却马上愈合了。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尤兵痛苦地捶打着额头,发出咚咚的声响。
“尤兵,你要记住,不同的道路决定了不同的人生境遇。只有你勇敢面对,才能活得自在!”尤丁山抓住尤兵的双手,直视着他的双眼。
“可是,谁也没有我这样,像个怪兽”
“不是的。”尤丁山用力握紧尤兵的双手,“其实我们也”尤丁山话至一半,不自觉看了看朱丹阳。
朱丹阳苦笑着点点头,“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他应该知道。起码,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单,世上还有很多离奇的人和事。”
“好吧!”尤丁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讲起了他与朱丹阳的往事。
十八年前,尤丁山和一众驴友到湘西土家苗族自治州探险。苗族自治州位于湖南省西北部,地处湘鄂黔渝四省交界处。那里山清水秀美女多,让尤丁山等人好不兴奋。
就在他们游山玩水之际,有人提议探寻湘西的赶尸文化。
所谓“赶尸”,是湘西地区苗族的一种民俗,属于巫文化。
据史料记载,自清朝起,就有赶尸人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湘西赶尸有“三可赶”、“三不赶”。
“三可赶”,就是被砍头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尸体可以赶。
“三不赶”,就是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尸体不能赶。
尤丁山等人查阅资料,将“赶尸文化”的探寻范围锁定在湘西的山区。传说,这些地方曾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之后几天,几人除了休整,又购买了指南针、急救箱、攀援绳索等物品。
“当时,我们八个驴友好像都变成了一根筋,什么也没想,漫无目的地顺流而上,进入了大山。”尤丁山说。
几个人本想以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个地方为重点,进行实地探查。谁知,进入大山第三天,几人遇到一团大雾,就彻底失去了方向。
“你们不是拿着指南针吗?”尤兵问。
“指南针在大雾里面打转儿。想靠着树叶的疏密来判断东西南北,谁知,我们好像遇到了鬼打墙,怎么也走不出那座山了。”尤丁山神情微容,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
尤丁山等人在深山中走了两天两夜,人困马乏,备用粮食也所剩无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几个人一筹莫展之际,他们发现了一个让人窒息的事实——有人失踪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丢失的两人去方便了。于是,几个人以原地为中心,向四外寻找着。嗓子喊哑了,也没有那两个人的踪迹。
直到第二天,剩下的六个人意识到失踪的两人九死一生了。
“因为我们发现一只鞋,是失踪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人穿的。”尤丁山说。
“难道不能是那人将鞋走丢了,或者嫌累赘,扔掉了?”尤兵问。
“不可能!因为”尤丁山嘴唇有些颤抖,长出了一口气,许久才吐出后面半句话,“因为鞋底嵌着一个硕大的牙齿!”
尽管尤丁山几人不知道那是什么牙,但意识到这里是不祥之地,必须尽快离开。于是,几个人又开始了急行军。
没过多久,他们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树冠上白花花一片,由于雾气笼罩,看不清楚。出于好奇,尤丁山悄悄摸了过去,直到树下才看清楚。那是一张蟒皮,足有十五米长!
原来,这里是蟒蛇的领地。追杀他们的,是一只只硕大的蟒蛇。
此时,几个人周围的高大灌木上,盘踞着数条十米开外的巨蟒,血红的蛇信吞吐着,正蓄势待发。
“我们知道这次是九死一生,五个人拼命向一个方向冲杀。”尤丁山说。
“树林的深处有一道溪流,我当时正在洗澡。你老爸冲了过来,后面还追着一条巨蟒。”朱丹阳说。
尤丁山见溪水里有人,顾不上男女有别,抓住朱丹阳的手就跑。
没跑几步,尤丁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回头一看,那只巨蟒已身首分离,殷红的蛇血在溪水中汩汩流淌着。而此时,一把亮晶晶的短剑在空中划了一个旋儿,飞回朱丹阳手中。
“当时我惊呆了。这哪是小姑娘,分明是个除暴安良的女侠客!”尤丁山故意将头靠在朱丹阳的肩膀上。
“别贫嘴!”朱丹阳故意板起脸,胳膊一抖,尤丁山的脑袋被弹了起来。
“后来呢?”尤兵插嘴问。
“后来就有了你。”朱丹阳幽怨地看了一眼尤丁山。如果没有尤丁山闯入生活,也许自己已经成为一族之长了。
“再后来呢?”尤兵被老爸老妈的往事吸引了。
“再后来,我们就回到尤家镇,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朱丹阳见尤兵不再执着于额头上的胎记,知道目的基本达到,悬起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为什么过去没有和我讲过这些事?”
“过去你小,如今你长大了。”尤丁山拍拍尤兵的肩膀,“长大了,就应该有所担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勇敢去面对。”
我要强大起来!
也许是被父母离奇的往事所感染,也许是想通了做人道理,尤兵的情绪明显平稳了许多。
说也奇怪,困扰尤兵多日的噩梦在那一夜消失了。
就在尤兵沉沉睡去的时候,尤丁山和朱丹阳躺在另一间卧室里商量着事情。
“儿子的事情,你想怎么处理?”尤丁山问。
“这两天,我去一趟山神洞,看看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另外,我想让尤兵学会自保。”
“你的意思是想教儿子功法?”
“对,只有能自保,才能应对各种危险。”
“你就不怕你的身份暴露吗?”
“怕,但儿子的性命更重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尤丁山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A06 集会风波(上)()
第一章尤家小镇第六节集会风波(上)
第二天一大早,尤兵家的大门就被敲开了。
“叔叔阿姨好,我找尤兵。”门外,毛毛一袭白色运动装,说话时脑后的马尾辫一翘一翘的,很有动感。
“毛毛,进来坐。”朱丹阳应承着,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刚刚五点五十分。
“赶紧叫尤兵起床。”
此时的尤丁山刚刚洗漱完毕,听到朱丹阳的话,一面示意毛毛进来,一面敲了敲尤兵的房门,“毛毛来了!”
“让她进来。”卧室内,传出尤兵半睡半醒的声音。
这小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