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知道,这是高仙芝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堪,所以不愿当众念出这十宗罪。王源是看了这十宗罪的,里边的内容确实让人难堪。首罪当然是篡逆大罪,其后还罗列了挟持天子、抗旨、募私兵、吞钱粮、玩弄权谋之术、残害朝中忠良等等。这当中甚至还有淫秽后宫之罪,说王源和宫中嫔妃有染,安禄山起兵后,趁乱私自将后宫妃嫔纳为私宠。这一条显然是映射王源将杨玉环收纳之事,只是李瑁可能自己觉得也没什么光彩,故而只隐晦带过。
说实话,在王源看来,这十宗罪也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起码有那么七八条王源确实干过,也不算是完全的捏造。但其实不管是十宗罪还是百宗罪,只需一条谋逆篡位之罪便已足够。光是这一条,便足以将王源挫骨扬灰。
高仙芝将信笺收笼入袖中,缓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源微笑出列,对玄宗拱手行礼道:“陛下,您可都听清楚了?李瑁已经昭告天下,宣布我为篡逆之贼,和陛下断绝父子关系,五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已经气势汹汹攻向蜀地了。”
玄宗面如死灰,哑声道:“王源,你说怎么办?逆子不孝,朕甚为惭愧。五十万大军,咱们能抵挡得住么?”
王源微笑道:“陛下,打仗的事情臣等自有安排。陛下现在要做的是立刻发布诏书,昭告天下。李瑁他们抢了先先动手,形势于我不利。但我们也必须有所回应,否则天下人都以为陛下昏聩,以为我王源篡逆谋国,那便不好了。”
玄宗忙点头道:“对对对,朕即刻拟诏昭告天下,告诉天下人朕重新复位的消息,并公布事情的真相,叫天下军民不要受其蛊惑。”
王源微笑道:“好,诏书倒也不用拟了,臣已经命人起草好了。来人,呈上来。”
一名官员应声而出,捧着几份写好的诏书上前来。王源亲自接了递到玄宗面前的书案上。
“这一份是陛下的登基诏书,这一份是陛下任命百官职务的诏书。这一份是宣布李瑁的十五宗大罪。包括他私自篡位,虐杀骨肉同胞,勾结回纥割城裂地丧权辱国,不遵孝道忤逆不伦等等罪行。这一份是陛下拜我和高仙芝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讨伐李瑁的诏书。这一份是号召天下臣民共罚李瑁的诏书。这一份是公布助纣为虐的逆贼名单。陛下御览一下,若无差池,臣便将公告天下。”王源一份份的将七八份诏书摊开在案上。
玄宗呆呆的发愣,原来所有的一切王源都准备好了,而他根本只需要以他的名义发布而已。至于其中的内容,其实自己看不看都一样,自己怕是没有任何改动的余地。若是在半个时辰前,玄宗恐怕还要争辩一下,告诉王源他这么做是违背两人达成的协议的,是把自己当成傀儡的举动。但在听了刚才李瑁的那封诏书后,玄宗什么都不想多说,他现在只想着让王源出兵打败李瑁,将那个逆子擒来自己的面前,狠狠的责打折磨他。
“朕无需看了,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去办。朕唯一关心的是,五十万大军压境,你们是否准备好了。”
“陛下安坐散花楼,听候佳讯便是。”
第一一零九章 通州()
(更新的事说一下。有兄弟说我一天一更太少。但其实这一更字数分开了就是两章,我只是合在一起而已。字数也一直在六千左右。后面会一直保持在5000+直到完本。另外我在准备新书,写大纲查资料写开头什么的,特别耗费时间。人的精力还是有限的,也只能如此。新书被毙了一稿,我已经很郁闷了,求安慰。)
数日之后,分别来自于两个朝廷两个皇帝发布的昭书纷纷抵达大唐各地的州府县域之中。两个不同的朝廷,两个不同的立场,相互都不惮以最恶毒最凶狠的词汇和罪名攻击对方。都表达出必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
大街小巷上,贴满了这些誊写的诏书。甚至成都府的大街上,也有李瑁一方的细作连夜贴上的讨伐王源的檄文和李瑁的诏书,并有悬赏王源首级的公告以及号召军民投诚升官的公告。同样,在长安街头,成都来的诏书也贴的到处都是,双方的细作和探子都为这场舆论战贡献了最大的力量。
东南和西南以及荆湖等地,这样的诏书和公告也贴的满街都是。甚至于在一道墙上,相隔数尺便是两份来自不同朝廷的公告打擂台。百姓们可以逐字逐句的相互映照着来读,甚是有趣。
在经历了几天时间的混乱和迷惑之后,很多百姓们做出了自己的立场的选择。大江南北,秦岭东西的大小城池的街道中,你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场景。两拨百姓在街上相互指责谩骂,甚至于相互斗殴打架,便是为了为了各自的立场而起了争执。
支持王源的一方明显占据多数。这不仅是因为王源在大唐的名望高于李瑁,也是成都朝廷的昭告更加的有证据。譬如那封和回纥人签订的以城池土地换取兵马的协议的誊印副本,上面还有李瑁和回纥首领骨力裴罗的亲笔签名,这显然更有说服力。而且从功绩上而言,王源和玄宗的组合明显要强过李瑁和李光弼的组合。王源是大唐百战百胜的名帅,对南诏、吐蕃、回纥、安禄山的四次征战,都是对外,而非对内。早已名满天下,成为天下人心目中的大英雄。而李瑁的形象本就不佳,在加上最近他在东南的强征壮丁之举更是激起了百姓的痛恨。那李光弼虽也是名将,但他的功绩和王源相比简直便是萤烛之光和日月争辉了。
但也有很多百姓选择了沉默和中立,他们从两个朝廷的诏书之中看到了很多触目惊心的内幕,他们对两个朝廷其实都很失望。谁是谁非,其实在他们心目中并不重要,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如此局面,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好容易安定下来的日子或许又要陷入颠沛流离和生死无着之中了。
……
十月十二日,李瑁一方的五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二十万人,由李瑁御驾亲征,以郑秋山为辅佐,攻向庆宁二州直取陇右道。一路三十万大军作为主力,由李光弼统帅,直接从金州出兵攻向通州,直取蜀地核心。
实际上,李瑁郑秋山这一路的兵马起的是佯攻牵扯分散对方兵力的作用。真正的进攻兵马便是李光弼的三十万大军。这才是直捣黄龙的主力大军。从通州到成都之间仅有两城相隔,距离更短。所以,两军交战的重点必是在李光弼这一路,而非李瑁这一路,这也是为何李瑁要走上路的原因,因为相对而言,上路军更加的安全。御驾亲征自然是要以安全为先。
十月十四日,李光弼的三十万大军畅通无阻抵达通州城下。而通州城中,王源率十万神策军大军已经在城头严阵以待。
王源对此战的部署也是兵分两路相抗。十五万神策军分为两路,一路五万人马由高仙芝率领,于庆宁二州迎敌,剩下的十万大军则由王源率领迎击于通州。两路兵马面对都是超过自身兵力数倍之敌,可谓压力巨大。
在出兵之前,王源和高仙芝有过交流,王源告诉高仙芝,北路的五万兵马不宜死守,而只能拖延时间进行滋扰。万不得已,陇右道可以放弃,高仙芝需退守成都。坚守成都这是高仙芝的终极任务。而王源是决不能退守的,他必须在通州击溃李光弼,一旦通州失守,王源的兵马也只能退守成都,那么五十万大军会师于成都城下,成都必失。成都是一切的核心,所有的粮草军备物资皆屯于成都,成都一失,再无胜算。
所以,为了贯彻这一战略,陇右道的庆宁二州,陇州、凤州、歧州、兴州等州府的百姓已经开始朝成都撤离。粮食和钱物也将坚壁清野,绝不留下半点。高仙芝的五万大军说白了便是掩护百姓们的撤离行动。一旦所有的百姓撤到成都,高仙芝的兵马也将回到成都驻守。
而在成都被攻克之前,通州之战必须取胜,才能逼迫敌军撤离成都。
通州城,同样的城池,不一样的局面,但和之前在此地爆发的一场大战一样,这座城池同样成为了战事的关键。谁在此处获胜,谁便会取得战役的主动权。
为了保证通州之战的胜利,几乎所有的精锐装备和精锐兵力都归于王源统辖,高仙芝手下的兵马只有一万骑兵和四万被挑剩下来的兵马。这也是高仙芝主动要求的。高仙芝明白,他可据成都而守,可有成都城中百万百姓相助,可有成都坚固的城墙凭借。而王源所在的通州,城防不甚坚固,除了十万神策军几乎无所助力,所以必须要将所有的精锐装备交于王源手中,让胜利的机会增加几成。
十四日午后,李光弼的三十万大军从崇山峻岭之中走出来,抵达了通州城下,并开始在城下扎营。夕阳西下时,王源率众将登上了城楼。眼前敌军的营寨已经安置完毕,三十往大军的营寨绵延十几里,囊括了城外的几座山头上下。营寨中旌旗招展,人马来往杂沓。几座山岗上,高高的瞭望塔也已经搭建起来,人流如蝼蚁一般的啃食着山岗上的树木,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木被砍伐殆尽,用做营中柴薪或打造攻城器械之用。远处山坳之中,大车如长龙一般的从山谷中出来,逐一驶进大营后方。车上都是满满的粮草物资。总而言之,眼前的这座大营的规模和气势足以让人震慑。
“我滴个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十万大军聚集在一起的样子。他娘的,这恐是一场硬仗了。大帅,咱们该怎么打?”站在王源身旁的谭平咂舌不已。
王源尚未答话,赵青在旁揶揄道:“怎么?谭老弟害怕了?人多了不起么?当年史思明的人也多,还不是大败而归?”
谭平啐道:“你才害怕了呢。我可不怕。只是乍看到这么多兵马,觉得吃惊罢了。有大帅在,我们怕什么?”
王源微笑道:“你们莫要轻敌。如今的情势和当初史思明来进攻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当初能胜是因为高副帅率兵攻下邠州逼近长安。史思明无奈只能撤兵。其实当初只歼灭他五六万兵马,他还有进攻之力,只是迫于情势罢了。现如今可不同,北路二十万敌军进攻,这里三十万大军进攻,两路兵马皆为优势,再想玩围魏救赵那一套怕是不成了。”
“大帅说的很是,要慎重对待。军中不少将领都太过轻敌,末将认为要警告他们不要轻敌的好。这一战关乎生死大局,可不能嘻嘻哈哈。”宋建功肃容说道。
王源点头道:“宋大将军说的是,但也不必渲染太甚。士气宜鼓不宜泄,分寸要把握好。”
宋建功点头称是。
刘德海在旁问道:“大帅,你说怎么打?咱们就这么守城么?”
王源摇头道:“守城?如何守得住?三十万大军一旦发动攻城,必是四面合围。我十万兵马分散四城,岂非更为捉襟见肘?一处被破,便大事糟糕,所以被动防守是不可能的。”
身旁众将都默不作声,虽然嘴上说不怕,但严峻的形势摆在面前,由不得人不担心。
“我们要主动出击。你们瞧,他们正在打造攻城器械,显然他们也很仓促。这便是我们可利用之处。攻城器械没造好之前,他们是不会攻城的。李光弼在庆宁两州吃了亏,这一次他学乖了,要步步为营了。但这两天便是我们可资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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