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雄武城北城禁地打探去了。这之前我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不辞而别了呢。”
公孙兰一笑道:“就算是你得罪了我,我走了也要告诉你一声的。柳钧和刘将军定被你骂的不轻吧。”
王源道:“那两个家伙该骂,向我保证说不闹事,偏偏要节外生枝。不过表姐你也是,为何不跟我说一声便听了他们的话跑去查看,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好。”
公孙兰道:“你是想说我和他们一样该骂是吧。”
王源咂嘴道:“若不是打不过你,确实想骂骂你。”
公孙兰哼了一声道:“看来你也是欺软怕硬的很。我去探那雄武城禁地可是有备而去,你当我脑子发热么?还不是担心有什么阴谋于你不利么?”
王源笑道:“知道了,然则你发现了什么?耽搁了这几日,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了。是不是有人谋划着要取我的小命啊?”
公孙兰嗔道:“正经点,不许说笑,接下来的话可不是开玩笑,虽然不是有人暗中要你的命,但确实是件大秘密。”
王源收起笑容道:“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公孙兰喝了口茶水,轻声细语将从那晚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王源听。
“那天夜里,我去雄武城禁地处窥伺,那里确实是戒备森严,但如何难得到我,没费什么气力我便潜入那处军营之中。那里确实是他们所说的囤积粮草物资的地方。数百座圆形囤仓囤积的都是军粮,还有几百座仓库,里边全是盔甲兵器帐篷等物资,靠近城墙的那边是几百座马厩,里边养着上万匹战马。安禄山在雄武城的囤积的物资着实不少。”
“这很正常啊,难道有什么奇异之处么?”王源问道。
“我开始也觉得没什么特异之处,还怪柳钧和刘将军乱说话,害我白跑一场,但后来我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夜半三更,却有上百辆车马停在空地上装运盔甲兵器,这让我觉得很好奇。于是我摸近了去观察,这一瞧却让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王源急切道。
“原本半夜装运物资说起来也没什么太过惊讶,若是前方急需物资的话时间是一点也不能耽搁的,但我躲在一间仓库的暗影里观瞧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几名站在一旁身着唐军盔甲的士兵的说话,一下子让我惊讶了。”
“他们说什么了?”
“我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公孙兰皱眉道。
王源苦笑不得道:“表姐,你不是在玩我吧,没听懂他们说什么是什么意思?又怎说让你惊讶了?”
公孙兰嗔道:“你笨的很,若是两名大唐士兵站在你面前,口中说出的话你完全听不懂,你难道不惊讶么?”
王源半张着口惊愕道:“表姐的意思是,他们说的话不是咱们大唐的话?”
“正是。他们说话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你说奇怪不奇怪?”公孙兰点头道。
王源道:“莫非是方言?本地人说话也许我们就是听不懂。”
公孙兰摇头道:“若是方言倒也罢了,可惜不是。方言总是有一句半句的能听懂,那些人说话完全听不懂。我当时也很疑惑,在一旁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以前在宫中的时候见过一名奚族使者说的胡语,跟这些人说话的语调完全一样。”
王源大惊,低声道:“表姐的意思是说,这帮搬运物资的人是冒充唐军的奚族人?”
公孙兰微微点头道:“正是此意。由此便可联想到一件事情来,我一时难以下定论,毕竟也有很多胡人归顺我大唐,他们加入大唐军中也不稀奇。安禄山不就是个胡人么?”
王源微微点头,他明白公孙兰的另一层意思,若只是唐军中的胡人士兵连夜运送物资倒也没什么,但若不是如此,而是另外一种情形,那可是件极为可怕的事情,也是件大逆不道之事。
“本来我打算回来跟你商量商量,但正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些人装好了物资准备连夜出发。于是我临时决定跟在他们身后,到底瞧瞧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半夜里,车队出了北城,一路上关卡畅通无阻,径自往北走。如果是运往妫州的物资,怎也要经过清夷军这里,再分发各处。但这伙人竟然没走官道,甚至没有经过任何州府附近,顺着一条偏僻小道一路往北,直奔边境之北而去。至此时我才终于明白,这帮人就是奚族人,至于为何运送这些军备物资往奚族去的原因,无外乎是那种情形。”
王源身上发冷,皱眉道:“表姐没有拿下他们中的某人拷问么?”
公孙兰道:“那还用你说?在过边境山岭的时候,他们露宿山谷之中,我半夜摸进去,杀他们了个措手不及。杀了几十个,抓了其中一名头领。他们人太多,我也杀不光他们。但抓获的那个奚族首领却招供了全部。”
王源冷声道:“他说了些什么?”
公孙兰缓缓道:“安禄山和这些奚族人做交易,这些盔甲物资兵器便是给奚族人武装兵马的。”
王源皱眉道:“那奚族人给安禄山什么来交换?”
公孙兰缓缓摇头,王源道:“不知道?”
公孙兰道:“不是,据那头领说,他们从未带来任何物资给安禄山,每次都是空车前来,装满物资便走,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换。”
王源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站起来缓缓踱步,猛然间身子一震,站在原地。
“你想到了什么?”
王源面露冷笑道:“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了,这个贼子,当真胆大包天。”
第三三一章 秘密(续)()
王源心中也自骇然,虽然自己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大唐王朝会有一次暴风骤雨的洗礼,安禄山便是那个始作俑者。但在此时此刻距离那件大事发生还有近十年的时间,在王源的意识里,此时的安禄山应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以安禄山的精明,无偿的提供兵器物资给奚族人这样的亏本买卖是绝对不会做的。能让安禄山这么做的原因一定是对他自己极为有利。而王源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便是,安禄山在武装他们,而武装他们的原因不言自明。也就是说,其实这并非是无偿的供给,而是一场暗中的交易,给予奚族人急需的物资上的帮助,而奚族人会给安禄山另外一种回报。
虽然下这个结论为时过早,但王源还是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如果真的如此的话,则说明自己所知的历史史实正在偏离,或者说正在加速。历史上九年后的安史之乱正在提前,因为安禄山已经开始磨刀霍霍。
王源没有将安史之乱的天机告知公孙兰,但他仍旧告知了公孙兰自己对此事的揣测,公孙兰听完之后也惊讶的俏目圆睁,呆呆道:“二郎的意思是说,安禄山同奚族人已经勾结在了一起?给奚族人提供武器物资这是要借奚族之力谋反么?”
王源轻声道:“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或许也有另外的原因。也许安禄山和奚族人交易了什么其他的什么重要的物资也未可知,只是你询问的那奚族头领并不知道交易的内容罢了。又或许此事安禄山一无所知,只是安禄山麾下的将领在干这倒卖兵器盔甲的勾当,总之,一切皆难定论。”
公孙兰细细的想了片刻道:“二郎,我觉得这当中必有重大隐情。严庄在雄武城中说的清楚,说什么安禄山亲自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那处禁地,这是为何?唯一的解释便是安禄山是知道这些交易的勾当的,所以才严密的掩饰此事。光凭这一点便可排除是安禄山麾下的将领私自所为了。”
王源当然明白公孙兰说的是事实,他只不过并不想将这件事说的太明白,因为他并不想此时此刻在这件事上过多的追究下去罢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自己此刻的力量完全不足以阻止此事的发生,一个不好还会有杀身之祸。
公孙兰依旧在认真的思考着:“安禄山既然同奚族人暗中勾结,那日在他府中赴宴的时候,他又说同奚族人这几年来在边境战斗激烈,这显然是掩饰之辞,然则他报往京城的所谓边境战事激烈的奏折也都是谎报军情,他连朝廷都在欺骗,显然在掩饰什么弥天大阴谋。我觉的,安禄山野心甚大,也许是真的要造反。”
王源心中赞许公孙兰的分析推断能力,公孙兰所提出的事实也提醒王源坚信安禄山正在积极的为谋反做准备。既然到了这个份上,王源也打算认认真真的和公孙兰探讨此事。
“表姐说的有道理,他谎报军情一来恐怕是掩饰,二来更是造成一种边境不宁的假象,让朝廷更加的依赖他的同时,也可以以此为由要求陛下给他拨付更多的兵器盔甲物资粮草。这样他便可以更加快武装奚族人的步伐。”王源正色道。
公孙兰挑眉道:“二郎说的很是,这便形成一种恶性的循环,安禄山真是机关算尽,好厉害的贼子。二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回京揭发他的阴谋?”
王源摇头道:“不行,此时回京必引起他们的怀疑,我可以断定,一旦我们提出中断差事回京,做贼心虚的他们必会联想到秘密暴露,我们立刻便有杀身之祸。况且就算我们能成功脱身回到京城,我们也无法指控他的不轨企图,因为我们并无真凭实据。空口白牙的指责他有谋反之心,对安禄山毫发无损,而我则可能立刻丢官下狱死无葬身之地。”
公孙兰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对,没有证据确实不能乱说话,安禄山现在正受宠信,无真凭实据也得不到杨国忠的支持,确实会惹上大祸。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源道:“什么都不做,一切如常,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宁愿不要知道这个秘密。无论如何,过了这两个月再说,待平安回到京城,再从长计议。就算我没法揭发安禄山,起码也能向杨国忠进言,让杨国忠控制安禄山的物资拨付,让安禄山无法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这些物资送给奚族人。现在要做的便是完全保密,当一切都没有发生。此事仅限于你我和青儿三人知晓,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公孙兰点头道:“知道了,暂时按你说的做吧,但我觉得这件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要知道,那数百人的奚族兵马我无法杀光灭口,他们逃走之后消息必会走漏,严庄安庆绪他们也会知道,只唯一的好处是,他们未必怀疑是我们所为。”
王源皱眉道:“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我刚才也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我说不能中断行程提出回京,因为一旦提出便等于主动招认了,那便是必死之局。而如果装作若无其事的话,或许他们会怀疑,但未必会确定是我们所为。如果当真他们确定我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并阻截了奚族车队的话,那也是天意。到时候殊死一搏,能活便活,不能活也就罢了。”
公孙兰伸手握住王源的手,低声道:“是我没考虑周全,跟踪他们倒也罢了,不该出手去杀人,由他们去不去打草惊蛇便好了。”
王源捏着她软绵绵的手掌微笑道:“不用自责,事情也许并非如想象中的那么凶险。即便是死路难逃,那又有什么?能有表姐和青儿相伴,我死也瞑目了。”
公孙兰忙道:“放心,若是真的大难临头,我拼死也要救你出去了。”
王源微笑道:“柳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