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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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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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很明显是有极为危险的后果的,朝廷重臣和拥兵数万的戍边节度使之间的秘密私会,本就是一件极为忌讳的事情,更何况参与密会的是皇太子内兄韦坚,而对方又是个拥有七万兵马的节度使,这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很显然,李林甫这一次将要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自己面临的将是一片狂风暴雨,能否躲过这一劫,李亨毫无把握。

    正月十九朝上,李林甫授意御史中丞杨慎矜放出了这个炸弹,以韦坚朝廷重臣而且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和边将‘狎昵’为由对韦坚提出弹劾,称韦坚身为皇亲国戚,于边将领狎昵欲共立太子。

    这‘狎昵’两字可谓精髓,本是猥琐苟合之意,用在韦坚和皇甫惟明身上,将两人猥琐密会的神态描绘的活灵活现,比之‘勾结’‘同谋’之类的词语的语气不知强了多少倍。杨慎矜不愧是李林甫手下第一笔杆子,这弹劾奏章怕是耗费了杨慎矜不少的脑细胞。

    虽然弹劾奏章中没有提及太子李亨之过,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回李亨必将受到牵连。弹劾韦坚,必将扯出太子李亨,谁叫韦坚是太子的内兄,太子妃韦氏是韦坚的妹妹呢?弹劾奏章中称韦坚为皇亲国戚便是因为这个身份。并且,当晚太子出游先见的韦坚,之后见的皇甫惟明,奏章中并未说出太子见韦坚这一节,但李亨心里明白,自己上元夜见韦坚这一节必是以密奏的形式呈交父皇了。

    李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来见他,也没人敢替他出主意。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此事,自己求见父皇也遭到拒绝,这几日李亨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生不如死。

    但就在昨日,李亨终于想出了个应对的办法,虽然他知道这办法将会损失掉之前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但为了保全自己,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在等待父皇的态度,一旦觉得必要,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办法用出来,以求的父皇对自己的宽恕。

    ……

    烛火跳跃,照的李亨苍白的脸上有些狰狞之感,颧骨突出,眼眶深陷的李亨显得疲惫而苍老,但其实他今年才三十六岁,正值壮年时期,却显得比他的父皇还要老。

    书房的门帘轻轻掀开,一个黑影无声闪了进来,李亨眼皮一跳,抬头用嘶哑嗓音开口道:“来了么?”

    “启禀殿下,她来了。”

    “叫她进来吧。”

    “遵命。”黑影拱手退出门外,轻轻说了句什么,门帘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奴婢李欣儿参见太子。”黑色的夜行服包裹着李欣儿娇小的身躯,灯光和黑衣服的映衬下,李欣儿的面孔和双手白皙若雪。

    李亨缓缓起身来走到李欣儿身边,俯身盯着她,哑着嗓子问道:“你的伤好了?”

    李欣儿垂首道:“谢太子关心,基本上痊愈了。”

    李亨忽然厉声道:“为何今日才来见我?”

    李欣儿忙道:“太子殿下息怒,奴婢在大明宫外守候了两日,一直无法找到机会进来,今日得知皇上圣驾和贵妃一起去了兴庆宫中,才敢进来觐见,奴婢死罪。”

    李亨直起身子深呼吸了一口,缓缓闭上双目,他的心一阵抽搐,身为皇太子以来,他的行动基本上没有自由,太极宫侧的东宫其实并不是他居住的地方,他必须时时刻刻的随驾左右,但却不能时时刻刻的见到父皇。这大明宫之侧的少阳院便是他的东宫,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北衙御林军的‘保护’之中。

    “起来吧。我有话问你,你需好好回答,不得隐瞒。”

    “遵命,殿下。”李欣儿缓缓起身,垂手站在一旁的阴影里。

第三十六章 拉拢() 
李亨缓缓在房中踱步,佝偻的影子在墙壁书橱上晃动。

    “十二娘,你可知目前本太子的处境?”

    李欣儿轻声道:“那晚听潘成芳说,李林甫那老贼已然发动了是么?”

    李亨冷哼点头道:“李林甫指使杨慎矜上奏弹劾韦坚和皇甫惟明私下密会图谋立我为帝。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此事,我数次求见父皇都被拒绝,现在的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李欣儿惊道:“情形如此严重了?陛下会相信李林甫的话么?”

    李亨轻叹道:“我不知道,我若能知道父皇的心思,那还担心什么?”

    李欣儿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那太子和韦尚书当夜见面的事是否受到问询?”

    李亨微微摇头道:“没有,他们不会这么快便将火直接烧到我身上,但后面就难说了,一旦韦坚和皇甫惟明的罪名坐实,下一个便是我了。我和韦坚上元夜见面之事,他们在弹劾奏折里提都没提,越是如此,我越能感觉到他们居心叵测。”

    李欣儿皱眉道:“太子殿下身边的几位先生对此事如何看法?”

    李亨蹙眉道:“严先生说他们必将我同韦坚相见之事密奏父皇了,严先生的想法很乐观,他说,必是父皇不想将此事牵扯到我的身上,所以李林甫才不敢在奏折上直接提我和韦坚相见之事,便是避免朝臣们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吵吵。”

    李欣儿微微点头道:“严先生的话不无道理,太子殿下万万要沉住气,您和皇上是父子,陛下岂会轻易相信李林甫之言。只要皇上心中有回护之意,李林甫便是想将烧到您的身上也是不敢的。”

    李亨侧头道:“你也这么看?”

    李欣儿道:“十二娘见识浅薄,所想未必便对,只是一点很明了,既然太子和韦尚书上元夜相见之事皇上知晓,若陛下真的相信太子有篡谋之心,又怎会毫无动静?说到底便是不信有此事罢了。”

    李亨眼神发亮,以拳击掌道:“有道理啊,但为何父皇这几日对我避而不见?”

    李欣儿道:“毕竟事情涉及于你,陛下若见你,说些什么?陛下必须保持一种中立的态度,才会既不让殿下你难堪,也不让李林甫这老贼难堪。这便是陛下的高明之处。”

    李亨眉头舒展开来,点头道:“十二娘分析的有理有据,你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好了许多。你何时变得如此有谋略了?倒是让本太子惊喜的很。”

    李欣儿恭谨道:“十二娘所言只是一人之想,太子殿下还是要多做应对防范之策。”

    李亨道:“我当然会做几种准备,岂能坐以待毙。对了,十二娘,听潘成芳说,你和那个救了你命的坊丁成亲了?”

    李欣儿缓缓抬头,答道:“是。”

    “果真如此么?你可真是大胆!”李亨冷声喝道:“你的一切行为都要禀报于我,由我来替你决断,怎敢自作主张!”

    李欣儿默不作声。

    “你父母惨遭毒手之后,是本太子将你救出虎口。你莫非忘了你发过的誓言,要永远忠于本太子,你还记得否?”

    李欣儿低声道:“当然记得,但那是太子许诺要替我报父母被杀之仇。而现在,九年过去了,老贼毫发无损,气焰愈胜,太子何日才能替十二娘报父母之仇?”

    李亨咬牙怒道:“你是在责怪本太子么?”

    李欣儿低声道:“十二娘不敢。”

    李亨挥舞着手臂道:“杀李林甫便那么容易?他深受父皇宠信,在朝中根深蒂固,与他交手只能徐徐图之,稍有不慎便会反制于他手。你着急,本太子便不急么?你瞧瞧现在的情形,皇甫惟明此次回京见了皇上,言语之中只稍稍透露要要弹劾李林甫之意,便立刻成了现在这种局面,难道你看不到么?”

    李欣儿咬着嘴唇不出声,半晌后低声道:“太子殿下息怒,十二娘知道太子的艰难。其实我和那王源并非是真正的成亲,而是因为潘成芳要杀他,奴婢为了救他,便必须守在他身旁;为了能公开身份守在他身旁保护他,便只能假装嫁给他。”

    李亨冷笑道:“这件事本太子正要问你,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识时务?潘成芳已经将此事跟本太子禀明,此人知晓罗衣门的一切秘密,他必须死。”

    李欣儿叫道:“太子殿下,他救了我的命,还替我们办了事,而且他立誓保守秘密,绝不多言一句,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李亨瞠目瞪视李欣儿道:“饶他一命?你昏了头了么?你既然知道此刻本太子的处境艰难,当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我需愈加小心。若罗衣门的秘密被曝光,父皇决不能饶我。这个人必须死,你必须立刻去办。”

    李欣儿摇头道:“我做不到。太子殿下,此事希望你能三思而行,若是在数日之前,太子要我去杀了他,我或许会去做,但现在却是不成了。”

    李亨冷冷瞪视李欣儿道:“混账,你敢当面违背我的话,看来潘成芳所言不错,你是喜欢上了这个王源了,嘿嘿,假戏成真了。”

    李欣儿缓缓摇头道:“太子殿下莫听潘成芳一面之辞,他其实怀有私心。奴婢之所以请求殿下不杀王源,那是因为王源现在已经不是坊丁了。”

    李亨怒道:“管他是谁,杀了便是。你下不了手,便让潘成芳去办,你不准阻挠。”

    李欣儿摇头道:“殿下让我把话说完,此人现在已经被左相李适之看中接入左丞相府中为幕宾。”

    “什么?”李亨吃惊的看着:“李适之看上了请个坊丁当幕宾?你不是说笑吧。”

    李欣儿郑重点头道:“他不是寻常的坊丁,他本是个读书人,据说李适之看上了他的文才。”

    “文才?”

    “是,王源的诗作李适之极为欣赏,今年梨花诗会将至,李适之遍请长安文士参加,其中便包括他。李适之要在梨花诗会上打压李林甫的气焰,所以才礼贤下士,请了他前去。”

    李亨恍然大悟,梨花诗会在长安极为有名,人人皆知那是李林甫和李适之斗法的场所,他岂能不知。

    “这李适之是疯了么?病急乱投医,怎地请了个坊丁去助拳。也难怪,没人敢跟着他去和李林甫作对了,他也只能在长安市中搜罗人手了。这书呆子根本不是李林甫的对手,斗诗赢了又如何?难道他便能压制李林甫么?这趟浑水咱们可不要掺合。”

    李欣儿低声道:“太子殿下,十二娘心里是这么想的,王源知道罗衣门的秘密,咱们固然可以杀了他,但是也可利用他。他既入李适之府中,如果能将他争取入罗衣门,岂非成了咱们在李适之身边的一个可靠的耳目么?虽然李适之此人价值不大,于太子也没什么帮助,但李适之总是朝廷左相,他知道的事情咱们未必知道,他也未必跟咱们说。若在左相府安插个眼线,对太子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亨皱眉思索,缓缓踱步,半晌后沉声道:“说的貌似有些道理,其实李适之也非一无是处,否则父皇怎会让他当上左丞相;此人还是颇有官声的。当年修三大堤防成功抵御洛水水患有功,父皇都命人替他勒石立碑表其功勋,足见其在父皇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若是能安插个眼线在李适之身边,自然是有所裨益。只是……那坊丁王源肯加入罗衣门么?

    李欣儿咬牙低声道:“此事交予奴婢去办,若他不肯,我便……亲手杀了他。”

    李亨看着李欣儿半晌,微微点头道:“好,这件事便你去办,事若不成,你可不要手软。另外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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