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看着皇上平静的模样,心里却无比震惊: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他一直隐瞒着我,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她心中慌乱,皇上轻声叹息:“朕让顾道长谁也不要说,朕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叹气的时候总是特别惹人心疼,双儿缓缓往后退了一步,“那你,你怎么从来。。。。。。”
“从来不告诉你?爱妃啊,朕宁愿一直装糊涂,一直糊涂下去。这天下岂能容忍一只狐妖做贵妃?!若朕告诉你实情,你这些年还会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隐藏自己的身份吗?那次皇后说你是妖时,你知道朕有多恐慌吗?可是朕还不能表露出来,朕若是露了怯,那就真坐实了你的身份。朕真心爱你,朕只能装糊涂。”皇上抓住她的双手,“朕说了,朕有私心,朕不舍得你。。。。。。”
双儿没有言语,静静地听着,见皇上只看着他,却不再说话,她轻声问道:“皇上的私心是什么?”
皇上松开他的手,一瞬间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威严,语气仍是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我知你是妖,现如今,我命不久矣。你若真心爱我,随我去吧。
他不在自称朕,但这话语更加令人冰冷。双儿闭上眼睛,掩饰心中惊悸,耳边又传来一阵声音。
“我要看着你随我去。”
帝王对双儿如是说。
双儿仍闭着双眼,她点点头。再睁开双眼,看着皇上颤巍着身体,但仍强撑着看着她。
她突然笑道,恭敬地朝皇上行了个大礼。
她缓缓转过身,闭上眼睛,不愿自己死相太难看,也不愿让皇上看到自己这么不美的一面。
她本就在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现在反而放松了下来,她望着挂在那里的佩剑,缓步走了过去。。。。。。
等皇上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她曈孔已经全然失去焦距,这是一只爱美的狐妖,也是这后宫里最爱美的娘娘。此时她面色惨白,躺在皇上的怀里,这是她现在最不美的时候,可是她却笑着,她看着皇上,视线逐渐模糊,模糊得白茫茫一片,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还是笑着:“皇上,承蒙你的出现,让我欢喜好些年。双儿从来没有改变心思,到现在,亦如是。双儿喜欢你,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皇上想替她捂一下伤口,但那伤口却怎么捂,血还是一直冒出来。
他只有看着那血不停得流,双儿还在喘息,但是身体。。。。。。渐渐感觉不到痛了。她浅笑:“皇上。。。。。。不怕,臣妾已经派人告诉哥哥了,他会来救皇上的。”
皇上握着她的手,将脸贴到她的耳边:“朕不怕,朕有你,朕什么都不怕。”
她声若梦呓:“皇上,不要怕,不要怕。。。。。。”
皇上静默许久,缓缓松开她的手,那葱白的嫩腕无声垂落。
他忽然抱紧怀里的美人,他的眼中只剩那漫天落雨,记忆里伊人笑靥如花,语声娇娇脆脆:“既然公子都开口了,那小女子就随公子一起入宫吧,我保证会一直对你好的。”
第94章 儿女情长,说放就放()
阿肆醒来的时候,毛昧昧正趴在桌案上眯眼。她修为太浅,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做些体力活,把这后院里的人和事都照顾好。但这些琐碎的事情加起来,她也没怎么合过眼。再给阿肆擦拭过身子之后,她好不容易才得以时间眯瞪一会儿。
阿肆张张口,见她睡得正香甜,便没再出声。
她望着屋顶,想起李玉珩刺入她胸口的那一剑,现在想起,胸口仍隐隐作痛。印象中,她最后一眼是看见大姐和无裳奔她而来。到底还是让她们失望了,爹娘给的这么一颗心,怎么就让人这样白白伤害呢。
她昏沉的时候,总是看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之中。她到处找出口,却怎么也走不到头。于是,她放弃了,干脆耍起懒来。算了,还是等大哥大姐来找我吧。她便心安理得的蹲坐在原地,一声声的问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现如今她醒过来了,却仍没有想好。
躺的时间太久,她身上有些发麻,便起身小心翼翼的披了件披风往外走去。
外面竟然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可真早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慢慢往院中走,欣赏着雪景。
许是这白雪太过刺眼,她眼睛突然有些不适应,便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视线,缓和了一会儿,她在放下手。呵,这雪可真白啊。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也发现了不对劲。为何屋檐下都挂着白色的布稠,白色的纸幡,一般死人了才挂的啊。谁死了?她稍作思考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是毛昧昧,这应该是在大哥府上,她不由地慌了,顿时手足无措了,一不小心差点摔倒。却被人给搀扶住了,“你怎么醒了也不告诉我啊?!你知道我一看床上没人有多紧张吗?”毛昧昧责备道,“还好我被冻醒了,你说你这才刚好,要是再摔一跤,我肯定会被你大哥骂死。”她似在嘟囔,但阿肆听着却格外的温暖。
她靠着毛昧昧问道:“这院里怎么都挂着白,是谁没了?!”
毛昧昧看她一眼,“皇上驾崩了。”她低下头,轻声回道。
阿肆想起皇上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时候,虽有怨念,但还是不禁唏嘘道:“我这是睡了多久,那日不还好好的吗?”
毛昧昧扶着她回到屋里,屋子里暖暖的,让人很容易犯懒。“也不久,不过两日罢了。”
两日倒是不久,可这短短两日,皇上竟然驾崩了。阿肆很是好奇,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又问道:“皇上什么时候没的?是谁登基啊,哎,不管是谁,那皇后都已经是太后了,现在没人能管的住她了,素日就与大姐不对付的,得让大姐赶紧回来。大姐指不定要被她拉去殉葬,这皇宫里变态的很,一个人死了还要拉上好多活人殉葬的。”
她一直喋喋不休,毛昧昧却没心情搭理她。说多了,却不见回答,她也觉得有问题,“你怎么不说话啊?!”
毛昧昧看着她,心里想着要不要告诉她,谁也没有跟她讲不能告诉阿肆。但她还是心有顾虑。
“皇上昨日没的,现在还没有人登基,宫里现在乱的很。那些大臣各拥其主的。”
“各拥其主?四皇子不是脑子反应慢啊,这好全了也知道抢皇位了?!”真是一家子,这八卦的样子像极了小六。
“不是四皇子,是太子和三皇子。”毛昧昧说道。
“太子?!”阿肆怔道。想来这太子应该就是李玉珩吧,他终于回到原来的位置了。阿肆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她沉默好久,缓缓问道:“他现在还好吗?”
这一问,把毛昧昧的暴脾气给问出来了。她正在给阿肆热茶,一听她又在问那小子,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提着茶壶的手重重一放,那茶壶被丢在炉子上,水还溅出来不好。阿肆吓得一个愣怔,不解地看着毛昧昧。
毛昧昧一脸冷漠的看着她,“你不要再问那个小子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收拾行装,等柏舟处理完这京城的一切,咱们就回青丘。”
她这突如其来的态度,阿肆不禁嘟囔道:“我不过是问一下而已,你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至于!”毛昧昧自是听到她这句牢骚,厉声说道:“你可别忘了是他亲手在你胸口刺了一剑!”
“我这不是好了吗?!”阿肆反驳道,“又没有死。当然我虽然也难受,但是想想当时毕竟是皇上的命令,他也不好选择的。。。。。。”
毛昧昧却深沉的看着她,许久才说:“你是没死,却有人为你而死。”
“什么意思?”阿肆惊诧地抬起头,“谁为我而死?”
毛昧昧不在瞒她,看她对太子那个态度,若不告诉她,想必她还会偷偷摸摸跑出去找他。
她看着阿肆,“你给自己把个脉,看看你身体好透没?”
阿肆见她这般,只当她是在吓唬自己,但也不敢心存侥幸,她做完这些后点点头,“你说。”
“是双儿,你大姐。”毛昧昧看着她,说完低下头,继续摆弄那茶壶。“她把她的内丹换给你了。”炉子上发出“呲呲”的声音,那是她低头的瞬间,眼泪掉在了炉子上。
阿肆愣在那里,她忽然想起,她被张志虚那道士医治好后,大姐经常叮嘱她,“要好好修行,保护好自己。你现在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危险的活动不要做。。。。。。”
是的,她那颗被修补的内丹,她不当回事,但有人比她更当一回事。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几道疤痕,隔着这些疤痕,她能感受到胸口的那颗内丹完好无缺,根本不是她之前的那一颗。
不用毛昧昧细说,她现在突然明白过来,为何皇上死了,她这个小院子里也要挂白。她疯了一般冲出去,毛昧昧连忙在后面跟着她。
等跑到正厅,她已上气不接下气。果然满园的白,她随手抓过一个丫头,“宫里谁殁了?”
那丫头惊慌失措,“扑通”跪在地上,“回小姐,是宫里两位娘娘殁了,皇贵妃还有贵妃娘娘。。。。。。”
阿肆瞬间耳边“嗡嗡”作响,她看着满园的白,那白的格外刺眼,直刺她的双眼,她似看见不远处,大姐穿着一身红衣,笑盈盈地站在雪地上,“阿肆,皇上最喜我穿红衣,可我偏偏喜欢白衣。但皇上说,我若穿上这红衣站在雪中,远远的就像红梅一样娇艳。我且就为了他,穿这红衣扮朵花吧。”
阿肆笑着,朝那方向过去,“阿姐阿姐,你等等我。。。。。。”
她没走两步,眼前一黑,跌在地上,毛昧昧赶紧上前把她扶起。她笑道:“你看,下雪了。”
那日,德公公早早来到长生殿准备服侍皇上。一进殿内,却见皇上坐在地上,抱着皇贵妃。而皇贵妃就躺在皇上的怀里,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德公公心里一惊,他轻声走到跟前唤了几声皇上。
但皇上整个人却不给一点反应,德公公冒着大不敬,用手去探皇贵妃的鼻息。瞬间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皇上,娘娘殁了。”
皇上似是没有听见,他始终抱着皇贵妃。
一旁的德公公哭着脸,他知道皇上对皇贵妃的感情,皇上想必心里更难受。他只得跪在一旁陪着皇上。
半晌,皇上终于开口了,“小德子你别哭了,双儿最不喜欢人哭了,你哭的又难听了,双儿听了肯定不高兴。”
德公公憋着嗓子,捂着嘴,背过身把眼泪擦了擦,又带着哭声说道:“皇上,您在这地上坐着好一会儿了,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娘娘若见了肯定会心疼的。”
皇上笑道:“朕之前交代给你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德公公带着浓重的鼻音回道:“奴才一刻都不敢忘。”
皇上突然猛咳着,德公公忙过去顺背。等他咳完,德公公自是瞧见了,皇上又咳血了。他正欲上前,皇上摆摆手,他弯腰抱起双儿往龙榻上走去。
双儿亦如生前,面色虽然毫无血色,但还是亦如生前那般美丽。
“你退下吧,朕想再跟爱妃说会儿话。”
德公公见皇上神情,平静似水无波澜。只当皇上是舍不得娘娘,他心里纠结道:“皇上,娘娘已经殁了。”
“朕知道,朕只是想再陪陪她。你先退下吧。”
德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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