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那条二世祖,幻灵王内心将苍井喷与赢做着比较,当下对苍井喷的鄙视更深了!
龙族对于从荒古就残存下来的种族,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所以幻灵王想起龙族,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天地主角。
“想重获自由吗?”赢直言不讳,嘴角微笑再度加大,不过这声音却诡异的只有幻灵王一人听到。
“说你的条件!”幻灵王浑身水雾波动大起,一道亦只有赢能听到的声音传去,声音中还带有一点颤动!
‘重获自由’这四个字眼儿就像一柄大锤狠狠砸进幻灵王心中,幻鱼一族历代族长哪个不希望重获自由,这幻灵镜虽是一座大福地,但也是一座大囚笼!
强者自有踏天心,幻灵王自然不例外,但这座囚牢令幻灵王不甘的同时,亦有深深的绝望,龙族太强了,别说出不去,就算是出去了,龙族会放过幻鱼一族么?到时候全族被灭,那么幻灵王就是天大的罪人!
然而此刻龙族祖龙对幻灵王提到了那个字眼儿,幻灵王难有波动的心境乱了!赢祖龙的身份太敏感了,令幻灵王不得不去考虑‘重获自由’!
“百年后为你幻鱼族解封,但尔等出来后需为我做一件事,而且日后不能与我为敌,记住,是我而不是龙族,这是我与你幻鱼族间的约定!”赢嘴角笑容收敛,一双眸子隐见凝重,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赢却有万千部署在其中!
“吾怎么信你!”幻灵王浑身水雾平息,不再波动,心虽乱,但还是强自镇定,这个约定不仅对赢重要,对幻鱼一族更是重要无比,幻灵王不得不慎重,不得不问清楚!
“我又怎么信你?”赢双眼微眯,深邃的双目背后尽是运筹帷幄,这是幻鱼一族的致命弱点,犹如蛇的七寸,被赢拿捏住了!
就算赢此刻没有办法,幻灵王也会替赢想办法!
“百年之后,你我在此歃血结拜,天地共证!”果不其然,许久后,幻灵王身影消散原地,但一道沉稳万分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赢脑海。
这是幻灵王的决定,万万年的封印下,幻鱼一族没的选,幻灵王亦没的选!
幻灵王消散后,赢嘴角的笑容重新浮现,只是这次没人能看懂其内包含什么,接着赢身形一颤,金光一闪后,赢稳稳立于苍井喷头顶。
“走吧,事情办完了。”在胡汉三疑惑的目光中,赢开口说道,声音很轻,很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味道。
“昂!”青光大放,百丈龙身升腾而起,向幻灵镜外掠去,苍井喷很聪明的选择了安静,没有问赢任何问题,因为‘三哥’不也没问么。
外界,天魁山腰,幽静的山涧在不久前恢复了它的宁静,微风再度扬起,藤蔓依旧懒散,那不显眼的一汪清泉仍然不动。
然而此刻清泉倒影出的却不是藤蔓,而是一颗硕大的龙头。
“昂!”苍井喷百丈龙身再次破坏了此处风光,四溅的泉水,骤起的狂风,似乎在谴责苍井喷一而再的‘不懂事’!
“老大,你别把我丢下,我要跟着你,不然那尊姑奶奶肯定会打死我的。”青光一闪,苍井喷平稳着地,化为人形后,对一旁的身倚巨石的赢说道,话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老大,你怎么了?”胡汉三跟着赢的时间最长,很快发现了赢的不对劲,赢在身受致命重创的时候都是直立天地,从来没倚靠过什么,然而赢此刻却违背了一贯作风。
“噗!”一口金血吐出,其中还含大量的金色骨渣,尤为显眼!
“老大!”苍井喷与胡汉三同时惊呼。
“无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九龙金袍对肉身负荷太大了,还不是我现在能穿的,碎了一些骨。”赢擦去嘴角残留的金血,神色中尽是不在意,随口说道。
接着,赢另一只手伸向储物袋,只不过不是取东西,而是放东西,金光一闪,不知何物被赢收回了储物袋。
“气运龙珠!”胡汉三鼠目一凝,心中暗道,与此同时,胡汉三恍然大悟,疑惑尽去,五龙金袍突增的那四龙,竟是赢从那龙珠中摄取的,怪不得那么快就凝形了!
“老大,你碎的是脊梁骨!!”这时,苍井喷扶着软绵绵的赢尖声叫道,神色中的震撼极其浓烈,脊梁骨为所有生灵的主骨,其中蕴含了生灵体内大部分骨髓,脊梁骨若碎,轻则修为尽废,瘫痪一生,重则当场毙命啊!
“什么!”胡汉三眼前一黑,差点摔个跟头,细小的鼠爪在赢身上摸上摸下,鼠目中有浓浓的担忧浮现。
不一会,胡汉三神色由担忧变成了焦急,因为他发现,赢一身骨肉全碎了!焦急的同时,胡汉三万分不解,赢在九龙金袍入体后,是怎么和那幻灵王‘谈笑风生’的,当时赢可是没有半点不支之像啊!
“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这伤势还要不了我的命。”赢感受着二人的担忧焦急,心头一暖,道。
对于骨肉尽碎这等伤势,在赢是天骨时,或许这会是致命的重创,但赢现在是异骨,赢已经初步了解了异骨的逆天,如赢所说,这等伤势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利索了,这也是赢为什么敢强行凝出九龙。
虚空深处,龙族大能金老拄着龙头拐杖,饶有兴趣的看着赢,口中喃喃自语道:“有意思的小子,老朽都看不透喽。”
第八十八章 凯旋之路()
三日后,天魁山脚,连绵数百里的白色海洋已被收起,六万蛮军披甲带剑,枪头林立,神情高昂,一张张粗狂的面庞道尽了胜利的荣耀,七年军旅生涯,七年天罡之战,终要凯旋了!
“聿聿。。。。”“轰隆隆。。。”“唳唳唳。。。”
鹰唳马嘶,隆声大作,滚滚灰尘冲天而起,百丈高空的天幕被翼所遮,这是六万蛮军七年来魂牵梦绕的时刻,大军开拔,回家!
“铮铮。。。”盔甲碰撞着发出了细密的交击声,七年前他们踏上了这片土地,这陌生的声音就开始相随,七年间他们血染万里青天,这动听的声音亦不离耳畔,七年后当他们走到了这片土地的终点时,这声音始终不离不弃,此刻要走了,这声音交击出了他们归心似箭的情怀。
蛮军腰间的储物袋就和他们的肌肉一般鼓胀,那里是他们七年来的军功,军饷,战利品!
或者,这袋子中还有他们袍泽的那一份,袍泽让他们保管着,待得胜而归时交给各自家人,那是袍泽用命拼回来的一份份家藏,也是最后的遗物。
“吾兴部落兴!吾衰部落不可衰!兴衰凭一战!”蛮军军歌划破天际,午夜梦回时令人不禁哼唱的曲儿荡悠在这天地,江上的嗓门儿依旧那么洪亮,只是有点沉甸甸罢了。
“吾生来吾人蛮遭人欺!吾死去吾还有儿!吾不恨这烂骨!吾恨吾无二命!”六万蛮军举枪刺天,目带缅怀,神色中的高昂一点点消逝,蛮军发现今天这长枪格外的沉,令声音都变重了,这歌谣儿更像一座山压在所有人的胸口。
“吾泣吾妻!吾泣吾孙!吾更泣那四千万猪畜!吾来生还做人蛮畜!以吾畜身荡平南北西中!”这是用血泪尸骨编制的曲儿,是已逝袍泽临死前的不甘,临死前的遗愿,活着的蛮军将他编为军歌,万古流唱,虽然这歌太过悲伤,不利于激愤情绪,但这却是所有蛮军七年来的心声,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吾死后将吾葬于此!吾以吾残躯看少主纳天罡!吾以吾残灵佑吾身后蛮!吾以吾残志生生世世镇八方!”六万人的红了眼眶,哽咽了声音,手中的长枪一字一刺,仿佛要将心口的大山刺破,令那份压抑不在,但空气中的悲却像一坛老酒,越酿越浓,这悲,催人泪下!
“战则兴!不战则亡!吾以吾八尺人蛮躯为吾人蛮部斩尽世间敌!战死?吾不怨!”这歌谣儿不再沉重,它成了咆哮,成了发泄,更成了哭喊,六万蛮军紧握枪身,额头迸起青筋,眼眶内急速打转的热泪终究涌出,一字一泪,这是军人的泪水!
“若有来生!吾掌刀锋屠尽南部仇!以仇恶血洗霜绫!高悬门墙祭吾人蛮世代灵!”这歌谣儿零零落落不似方才整齐,六万蛮军或掩面痛哭,发出凄凉!或仰天嘶吼,字字啼血!或捶足顿胸,悔不己亡袍泽生!千姿百态的悲,令空气中的那坛老酒愈发浓烈,其酒气之辣,令人睁不开双眼。
“不甘!不甘!不甘!刀方利!血方热!兽血方染天!但吾昔日袍泽久等日长!吾先走一步!路漫雨长,勿送!”蛮军队形已乱,六万人涨红着面孔,手中长枪乱刺苍穹,口中喃喃自语,有的在说已逝袍泽的名字,有的在细算已逝袍泽今岁几何,有的则在重复着已逝袍泽的口头禅,这一字字一句句一份份,都是一抹忘不掉的回忆,一生割舍不断的情谊!
娇妻赖儿的音容笑貌还在昨夜的梦中,父母高堂古稀之年的叨念仍绕耳旁,沐浴兽血十万里,誓平天罡踏坦途,但这首军歌的根儿呢?他们的妻儿,他们的高堂双亲,是否依旧在笑?是否依旧在叨念?或许他们哭笑相融,沉浸在往昔的甜蜜与不可自拔的心伤中!
空气中的老酒太浓,六万悲军便借这酒一醉消愁,无处不在的军歌太乱,六万哀军便借这大乱醉丑人前,前后心口的大山太重,六万醉军便尽情发泄,情已不禁,泪亦满襟!
乌欲身处秃鹰头顶,神色大悲,嘶声吼唱着军谣儿,双目中袭人心神的冰冷早已不在,热泪如柱源源不绝,哭的像个孩子,乌欲想到了为他而死的袍泽,因他而死的袍泽,替他而死的袍泽,是袍泽的一蓬蓬血泪逼他长大,也是袍泽的一副副尸骨催他成为了军人!
大憨则抱着他的巨斧无声嚎啕,口中叫出一个个已逝的名字,那些人都是大憨的兄弟,曾经他们并肩作战,勇猛冲杀,战后酒肉共食,互撒酒疯,再一起鼾声不绝,扰人清梦,然而此刻却阴阳两隔,这憨厚的汉子不懂哭,不懂发泄,把所有一切窝到心里,藏到斧中,无声或许是最浓的悲!
江上与陈唧坐于扶栏,取出一坛坛烈酒,不哭不笑,就这么压抑的推杯换盏,然后将烈酒化作嘱咐湿润了大地,酒香弥漫,悲意四溅!
步登颠,陌文,二人并肩而立,低头看着各层车骑兵和下方一众徒步蛮军,二人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呜呜。。。”风骤起,呜咽的风声助涨悲焰,天幕黑压压一片,秃鹰的翼还在扑腾,不知何处刮来的乱流将步登颠与陌文的发卷起,顿时,泪眼朦胧。
兵堡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内,亲兵落幕勾起如阳光般的笑容,令人看起来倍感温煦,但一张秀气的面庞却如花猫一般,狼藉万分,他想起了他的弟弟,入天罡后的第一役便死了。
“呜呜呜。。落幕,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如果我不躲,你现在还活着。”落幕嘴角的笑容依旧阳光,但话音却哽咽无比,不做装饰,这是女声,话凄凉。
九层车辇第八层,王翦脊背雄伟,双肩宽大,昂然直立于天地,一双厚实的手掌搭于扶栏,观赏着这世间大悲,神色平淡,双目淡然。
许久后,王翦双目合闭,好似不忍观看,张口将浊气吐出,无声的言语伴随而出:“这便是战争,这便是胜利,这便是他们的背后。”
九层车辇第九层没有了以往的单调,纱帘遮于扶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