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关墙上,岳威自从听了凌燕上报后,连日来都住在关墙上,一刻也不敢懈怠。别人或许不了解慕北陵,但作为慕北陵在西夜的首位主将,他对后者的能力却尤为忌惮。或许除了云浪大将军外,后者是他唯一承认领兵比不上之人。
“报,将军,关内出现很多白羽,不知是何人所为?”一精甲士兵快步跑来,手中握着一枚白色羽毛。
“白羽?什么白羽?”
那士兵将羽毛呈上,岳威拿起翻看,只见其上有“天降大任,幕氏为王”八个大字,脸色顿时大变,急命那人即刻领兵清除白羽,任何人不得以讹传讹,违令者军法从事。
士兵见其焦急,心知不妙,赶紧领命跑开。
岳威捏着白羽,再看八字,手上猛一用力,白羽瞬间化作一滩飞屑。
“慕北陵,你到底想干什么!”
“将军,前方有动静。”身边一眼尖士兵忽然叫道。
岳威聚目远眺,一列旌旗率先映入眼帘,几息过后,黑压压的甲兵队伍缓缓浮出视野,数量之多,不下五万。
“来人啊,速去通知元阳,卓四海,秦郭旗三位大将军。”岳威厉声喝道。传令兵连滚带爬跑下楼梯。
不一会,元,卓,秦三人过来,猛见关下重兵压镇,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岳威沉道:“慕北陵带人打过来了。”
“慕北陵?不可能。”元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然而他话刚出口,那一张熟悉的刚毅面庞却像一记重锤锤在他心尖上,黑眼,黑发,面容清瘦,不是慕北陵又是何人。
“他真的”元阳惊得无以复加,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
“三天前凌燕来和我说慕北陵可能有意扶苏,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啊,烽火大将军还真是培养了个好将军啊。”
元阳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瞥他一眼,转而朝左右喝道:“传我命令,让胡刚,林广川即刻率人布防。”
卓四海亦传令道:“来人,让陈白素来见我,传令风营,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秦郭旗也沉声喝道:“命林营所有将士束兵关前。”
三名士兵得令疾跑下去,差点和匆忙登墙的凌燕蔡勇撞个满怀。
“大将军,出什么事了?”凌燕人还未到,焦急的声音率先传来。
“你自己来看吧。”岳威鼻子眉毛都蹙到一块,忽见凌燕手中还捏着枚白羽,斥道:“你怎么还拿着这个东西,我的命令没听见么?”
他一声厉喝,惊起元阳三人,三人随即把目光投向凌燕,见她手执白羽,咦道:“这是什么东西。”
凌燕本想丢掉羽毛,却见三人想看,只得硬着头皮递过去。
卓四海接过羽毛,那八字顿时映入眼帘,传于元阳秦郭旗,片刻后三人皆面露苦色。
“这个慕北陵,好大的胃口啊。”秦郭旗眼含厉色,死盯正渐渐毕竟的队伍。
岳威冷哼一声,道:“区区叛将,想以此扰乱军心,何以得逞。”转视凌燕,道:“你还在待在这里做什么,回到你的岗位上,准备战斗。”
凌燕轻咬嘴唇,眼中腾起一层水雾,抱拳道是。
“叔叔”蔡勇轻唤一声,悄悄握了握凌燕的玉手。
“都下去。”
二人无奈,只得躬身退下。
慕北陵率队至关前半里,见关墙上严阵以待,岳,元,卓,秦四大将军皆在,弓箭手开弓引箭,箭尖直指自己,眼神转冷,喊道:“岳威将军,多日不见,可是无恙?”
岳威哼道:“慕北陵,你个叛将,那日我好心放你出关,你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引兵来攻,简直灭绝人性,天人共愤。”
元阳喊道:“北陵啊,你怎么走到这一步了啊,你这么做,把云浪大将军置于何地,把烽火大将军置于何地,把我们置于何地啊。”
慕北陵勒紧缰绳,控制住胯下战马,抱拳喊道:“大将军,北陵此处实属无奈,玉英香消玉殒,云浪大将军烽火大将军眼下又被囚于朝城,武天秀任有奸臣当道,灭绝人伦,人人得而诛之。”
“放屁,你个叛将,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岳威颤抖着手指指向慕北陵,抬手挥下,喝道:“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流失仿佛雨点般疾射而来。
慕北陵眼色猛沉,不为所动。
眼尖铺天盖地的箭矢就要落下,林钩举拳高喊:“御。”麾下千人纵身跃至慕北陵四周,举盾格挡,箭矢击打在盾牌上,发出“叮叮”的金属碰撞声。
“岳威将军,北陵无意与你们对垒关前,将军若还念及云浪大将军和烽火大将军,就请打开城门,待我救出二位将军,再来负荆请罪。”
“哼,竖子诳语,放箭,放箭。”岳威充耳未闻。
流失再起,此时漠北盾兵也举盾上前,将万人护在身后。
忽烈喊道:“冥顽不灵,将军何须再与他们多言。”
慕北陵闻言脸色逐渐冰冷,听耳旁传来的碰撞声,猛然喊道:“忽烈射考,架器械,攻城。”
数台投石重械缓缓展开,抛起千斤巨石呼啸着飞向城墙,石头撞在关墙上,碎屑四溅,墙面泛起层层水波般的涟漪。
“水石墙。”慕北陵一眼便认出关墙上覆盖有水石,单凭石头根本击不破。
“攻城。”忽烈一声令下,漠北万人齐冲,三根撞门木在盾兵的保护下飞速冲向关门,撞在关门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声。
墙上流失不断,岳,元,卓,秦四人眼见慕北陵强攻无果,各怀心思。
几轮冲锋下来,慕北陵一方已损失百人,然而关门却纹丝不动。
这边,慕北陵已退至箭矢覆盖范围,皇甫方士驻马在他旁边,也见攻势不妙,边说道:“差不多了,鸣金收兵吧,看他们会不会追来。”
此战本就是为掩护武蛮夺取隘口,徒增性命自然划不来。
“尹磊,鸣金收兵。”
随即刺耳的鸣拔声传荡在扶苏关上空,攻城队伍飞速退去。
慕北陵大手一挥,喝道:“退。”
另一边,卓四海瞧见慕北陵引兵欲逃,登时大喜,转身伏在关墙上,朝下面整装待发的士兵喊道:“传我命令,出关追敌。”
关门许许开启,关军流水般冲杀出来。
皇甫方士边跑边往后看,见关军追出,嘴角边顿时擒起冷笑。
“往山下去!”
第二百三十章 初战告捷,惊险山道入扶苏()
单从数量上对比,慕北陵的军队自然比不上扶苏关军,从扶苏关重建以来,西夜朝同时加强对关军的建设,不仅征兵数量上比以前翻了好几番,连装备也更新完大半。比如祝烽火任大将军时,火营不过八千余人,现在已经接近两万,还不算新征召的预备队。山营,林营,风营也一样,士兵人数翻几番。
漠北朝三天两头来关外搞些事情,让西夜朝苦不堪言,而且扶苏关属于西夜第一大关,守备力量还没有徽城这样的小城充足,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慕北陵率部沿着山脚佯装遁逃,数万扶苏关军穷追不舍,过三里外一处山脚迂回地带。只听一道长啸声忽然传开,接着关军追击到迂回地带,还没回过神时,只见百十数的成吨巨石从山上翻滚下来,落石如雨。
雷天瀑的铁甲纵队几天前就已经在此地布防,依照皇甫方士的指令,准备无数巨石,就等关军入瓮。
此刻关军全部注意力都在追击敌军身上,万人大军举兵冲杀,丝毫没想到山上有埋伏,直到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起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免,仓皇四散逃窜。
巨石源源不断的从闪闪滚落,砸的无数关军肠翻肚烂,有些来不及逃跑的士兵被挤在两块大石中间,血肉模糊,死伤数量比方才攻关之人还多。
慕北陵眼见此势,喝止队伍,勒转马头命队伍杀回马枪。
忽烈一骑绝尘冲锋在前,领着数万漠北精兵飞速杀回,手起刀落,没有丝毫怜惜。多年来漠北数攻扶苏关都难以取胜,他们这些将军早就憋了满腹的怨气,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连番冲杀,关军早已被大石冲的七零八落,又遇敌军反向杀回,士气大跌,纷纷弃兵往关中逃窜。
关军一方最高将领名为陈刚,是山营现任上将军,也是此次被武天秀革职的十七位将军之一,本想着能借此机会好好露露脸,哪知道冲到半道就遇到对方埋伏。也怪他太不小心,仗着对关外地势熟悉,以为慕北陵不会设伏,哪晓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快,快,都退回去。”陈刚周身都闪动着耀眼白芒,挺枪挑落一漠北骑兵,朝四散逃窜的关军大喊。
“哼哼,陈将军,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赵胜双腿夹马肚,挺起丈八蛇矛疾驰而过,玄武力绕在枪尖之上,矛尖挑向陈刚。
陈刚慌忙横枪格挡,枪矛碰撞,激起层层气劲涟漪。
赵胜顺势拉动蛇矛,陈刚竖枪力震,想要将其震退,矛尖顺着陈刚脸颊划过,登时在脸上拉出一道狰狞血痕。
“无耻叛将。”陈刚控制住受惊战马,牙口含血,怒目相视。
赵胜乘势再战,蛇矛挥舞的虎虎生风,招招直逼陈刚要害。而陈刚本来就技不如他,方才又被落石所累,眼下只能疲于抵挡。
“给我滚下去。”赵胜抓住空档,右掌力拍矛尾,蛇矛脱手而出,速度大增,“叮”的一声刺在陈刚护心镜上。
陈刚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之人,知道若再一味强挺,只会殒身于此,于是当矛尖插入护心镜的瞬间,他丢掉银枪,身体顺势旋转,从马背上翻落砸地,好死不死报下一条命来。
正待赵胜挺矛再杀,忽闻两道厉声如雷喝下:“叛将,尔敢。”随即只觉耳畔有破空声袭来,收矛回马,循声望去,只见两道白芒包裹人影飞身冲来,一左一右,仿佛两轮白阳刺得人眼睛生疼。
“王坚,王良。”赵胜脸色急变,从牙齿缝里蹦出几字,二人之强,不弱于他,若被他们缠住,恐有性命之忧。
赵胜不敢怠慢,双脚瞪起马镫飞身而起,右手握紧蛇矛挥出横扫千军之势,借着这一击的反震力,飞速后撤。
王坚王良劈枪震散气劲,落至陈刚身旁,搀起他飞速退去。
慕北陵远见关军四散逃窜,命人鸣金退兵。此处离扶苏关不远,天知道还不会有关军再出。
驱马回营,慕北陵没有回中军帐,而是直接找到尹磊,强命他一定要最大限度治疗伤员,保证军队战力。
慕北陵为了保证军队的持续战斗力,没有同意战地医疗卒直接参加战斗,而是脱在队伍一里开外,随时准备救援。
营地里伤兵随处可见,好在大多只是轻伤,简单处理后就能继续战斗。粗略统计此战约莫损失两千余人,其中漠北士兵占了将近八成,这也不能怪慕北陵的手下不尽力,而是漠北人骨子里对扶苏人就有种仇视,打起仗来都是以命搏命,冲在最前面的也是漠北士兵。
“哈哈,好久没杀得这么痛快,慕将军,今天老子可算过了把瘾啊。”说话的是射考,这个样貌狰狞的汉子此时裸露着上身,胸口处一道刀伤深可及骨,秦贞正在亲自替他治疗。
慕北陵道:“你受伤了?”
射考咧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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