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丑时末刻,慕北陵率人登上城墙,眺目极望,两侧险峰似枪耸立,峰上苍树随风摇曳,黑云散,月光洒,投出树影,影随风动,倒似那索命鬼魂,聊是渗人。
再远端,山道间可见火光隐隐,长龙队伍盘旋前行,马蹄踏声清晰入耳,便是那漠北大军已离不远。
慕北陵静立墙头,负手而立,久违言语。
林钩等的着急,不由问道:“老大,还在等什么?”
慕北陵着其噤声,道:“等风。”
林钩悻悻不敢再言。孙玉英抬头看天,明月高悬,空中浮云静卧,哪有半点风势,于是悄声道:“你真信皇甫方士说的话?寅时有风?”
慕北陵道:“泗马驾西风,原是寅时阙,他既然隐射寅时会起风,等等便知。”
孙玉英闻言轻点,深知只得如此。
众人静待夜色之下,百无聊赖,胡一刀抱刀蹲地,见众人皆不言,不觉无聊,喃喃自语道:“哪来的风啊,那小子的话你们也信,若真来风,俺把这刀嚼碎了。”
话刚落,猛见墙头烽火摇曳,眨眼间,萧风大作,自东向西,吹动墙头军旗咧咧作响。
胡一刀傻眼,狠狠咽了口口水,道:“还真他娘的有风。”低头看了眼手中钢刀,浑身激灵,赶忙起身收刀入鞘,装作无事人的样子。
慕北陵见风来,大喜,命人打开包裹,孙玉英武蛮阮琳一人手持两大包,纵身跃上半空。西风更猛,沿着峰间吹向远处。三人眼疾手快,双臂飞速震动,漫天药粉倾泻而下,刚落几尺,便顺风远遁,消于夜色中。
孙玉英三人落下,抖抖衣裳,震去沾在身上的药粉。
慕北陵道:“这风来的真是及时啊,这些毒药混合多种,算起来差不多等漠北人到来时就能毒发,现在是时候想想咱们需不需要出城击敌啊。”
众人笑起,气氛难得轻松。笑罢时,各人心中都不尽对那皇甫方士另眼相看。
慕北陵长吸口气,空气干燥,更适药粉蔓延,心情大好,道:“还有几个时辰,都回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来日一战。”
众人道:“好”。退下城墙,就近找个地方和衣而卧。
慕北陵了无睡意,独自一人再仔细检查城防后,才在墙头角落席地而坐,静养精神,武蛮一直跟在身后,至此时方才靠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是夜难眠,直至翌日曙光初现,关外惊闻鼓点骤起,慕北陵豁然睁眼,弹地而起,扶墙看去。所有人皆醒来,严阵以待。
只见关前,三万漠北大军陈兵半里之外,旌旗摇曳,呼声震天,正中一黄金凯马上端坐一人,周围有皮甲兵士严密守护,队伍前方,二十余将军统领一字排开,各持兵刃,战马低头嘶吼,马蹄蹭地,有冲锋之象。将军统领身后,圆木,天梯,投石木车整齐排列,兵士在侧,手扶器械,厉眼看向关前。
漠北军中一将勒马上前,此人持丈八利矛,尖脸,环眼,八字胡,不似将军,倒似商贾之士。勒马墙下,手中利矛前举,厉声喊道:“呔,西夜小儿,我漠北大军至此,若是识相,早早打开关门迎接你爷爷,保得性命,否则待老子破关之时,定叫你们血染关门。”
第八十一章 初战惨胜,侥幸再争五日时()
那将领持矛按马,甲裙鼓动,胯下战马摆头嘶吼,嚣张异常。
慕北陵笑言:“你在这跟谁称爷爷。”
那将领道:“跟你称爷爷,如何?”
慕北陵再笑,道:“叫谁爷爷。”
那将领脱口便道:“叫你爷爷。”
慕北陵拉长声音“哦”一声,笑道:“孙儿甚乖。”关墙上红汤大笑,那将领适才回神,心知入套,气的哇呀呀直叫,举矛怒喝:“黄口小儿,休得逞口舌之快。”
慕北陵瞥他几眼,置其不理,视线转望黄金凯马,高声呼道:“风将军,别来无恙啊。”
风门廷左手握缰绳,右手遮眼瞧来,道:“你是何人?”
慕北陵道:“在下西夜一小卒而已,将军自不认得。”
风门廷冷笑道:“西夜当真无人可用,竟让你一个小卒守这天下雄关,罢了,既然如此,别堕了扶苏关威名,尔等若知趣打开关门,我可保尔等性命,如若不然,生灵涂炭。”厉声下,气势起,黄金凯马似受惊,扬蹄嘶吼,风门廷大手按于马头,黄金凯马顿时安静。
慕北陵道:“风将军此言差矣,贵朝引兵来犯,师出无名,本滑天下之大稽,东州路上,人尽皆唾,奈何我王恩威,念风将军年少无知,愿赦将军无知之罪,特命在下在此劝将军引军回朝,免得铩羽而归,堕了将军名声。”
言罢,关墙上众人皆喊:“风门廷年少无知,数数退去!风门廷年少无知,数数退去。”
风门廷鼻腔重哼,遥呼道:“小子牙尖嘴利,待拿下你,必食你肉,寝尔皮。”手中马鞭忽的甩动,“啪”一声响,怒喊:“许海,还在等什么?”
那关下将领顿时缩头,勒马回道:“属下领命。”转而视关墙高台,道:“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语罢,举矛高呼,给我上。”
鼓点再起,密集如雨,声状若雷,漠北兵士齐声高呼,冲将而来,为首一排一字排开,手指重盾,步步为营,其后有千数士兵抱圆木,扛天梯,随之冲锋,再后便是万计刀斧手,举斧狂奔,紧随百盏天梯。投石木车枷锁卸去,三两人抱浑圆石球至于碗上,有兵举刀斩断固锁,木臂弹起,百余石球冲天而起,雨点般袭向关内。
天际晨阳失色,黑云遮天。
慕北陵独立高台冷眼看下,万军状若蚂蚁,密集铺底而来。抬头看,石球已近眼前。
胡一刀大急,道:“统领,还不下令?”
慕北陵斥道:“慌什么,再等等。”心中暗急,想到:“毒怎么还不发作。”
石球落下,几十颗砸进关内,“砰砰”声不绝于耳,剩下一半砸在关墙,关墙牢固,却又不少新兵被砸身亡,墙却未破。
石球再来,落声此起彼伏,慕北陵充耳不闻,关内士兵而今全在关墙上,就算砸,也不过砸烂些房屋而已。
身下,顶门圆木率先而至,削尖木头冲击关门,一下两下,城墙随之摇晃。天梯翻转,搭上墙头,有刀斧手快速上梯。
关墙上众人见状,纷大惊,求慕北陵下令,慕北陵视线不移,死盯那些爬墙士兵。
便在此时,离得最近那漠北士兵眉间忽然冷汗直流,密集汗珠似瀑落下,眼神稍有涣散。与此同时,更有刀斧手爬到一半时突然仰面翻下梯去。慕北陵眼前一亮,知时机成熟,振臂呼道:“全军听令,给我杀。”
厉声下,万箭齐发,箭矢铺天盖地从关墙上射下,漠北军前本有盾兵护卫,奈何毒性发作,盾兵要么无力举盾,要么吐血瘫软,一轮箭矢齐射,死伤千计。
胡一刀率部去掀天梯,被慕北陵阻下,他道:“让他们爬,爬的越高死的越快。”果不其然,千计刀斧手前赴后继登梯,均未登上半程之人,蹬至一半时或毒发倒地,或被流失击中。二轮箭矢到,又有千余伤亡。
风门廷见势不妙,大感疑惑,剑指关墙,令道:“众将听令,给我冲上城墙。”
二十余位将军统领拍马冲来,刺目玄武力破体而出,各舞兵刃,似二十颗耀目耒阳。冲至半程,脚踏马镫飞身而起,携着刺眼白芒射向关墙。
慕北陵沉声喊道:“蛮子,阮琳。”
二人领命,阮琳抽刀蹬地,玄武力自脚下旋地而起,脚下轻点,纵身跃起。武蛮双拳狠握,拳尖雷声隆隆,也不见其如何发力,身若鸿毛,漂浮离地。二人面朝那二十余人,悍然正面迎击。
孙玉英立于慕北陵身后,皱眉道:“他二人势弱,我去助其一臂之力。”
慕北陵忙阻道:“不可,你若有闪失,我无法向大将军交代。”
孙玉英还欲争辩,却听他道:“放心,软骨粉的药力凶猛异常,他二人无碍。”
且见武蛮阮琳冲将上前,与那二十人麓战半空,拳力正当,玄武力崩洒虚空,空气动荡,层层波纹似水蔓延。二人虽势弱,却始终不落下风。
风门廷大感意外,以其之力,破二人如探囊取物,却耗去半柱香之时,依旧胜负未分,暗骂:“没用的东西。”怒火中烧之际,忽感脑中眩晕,眼前视物模糊,四下查看,护卫们皆手不能持,站不能立,强撑之余软绵倒地,大惊道:“毒!”
放眼再看,关前士兵皆大片倒地,关墙上箭矢不灭,死伤无数。
风门廷暴怒,强忍不适怒声吼道:“尔等卑劣,两军交战竟是此等鼠辈之计。”心中越感不妙,对身旁一人吼道:“快,鸣金收兵。”
那兵士强撑爬至钲前,举锤敲去,“哐哐”钲声传荡关前,众将士闻声,纷纷连滚带爬退后半里。慕北陵遂抬手制止攻势,武蛮阮琳落回身后,二人各受轻伤,秦贞忙上前替二人疗伤。
慕北陵登高见漠北大军狼狈,豪气顿生,朗声问道:“风将军,可还敢攻?”
风门廷气急,骂道:“无耻之徒,岂非落人笑柄。”
慕北陵面沉若水,寒声道:“彼此彼此,你暗箭上我大将军,此番只算是一报还一报。”
风门廷环视四周,兵士叫苦不迭,连实力甚强的手下眼下都只能勉强撑起,眼中火芒更盛,道:“好好,既然如此,我便围了你这扶苏关,待解毒之日,定将尔等碎尸万段。”旋即命人就地安营扎寨,寻解毒之法。
一场攻势耗去大半时日,慕北陵难得片刻休整,虽此战告捷,但手下仍有大批伤亡,秦贞人手不足,得到救治的士兵只是少数。
六千余兵,还剩三千勉强能战。
关内狼藉,被落石破坏面目全非,关楼也悉数化为泡影,慕北陵寻到关门一处角落,就地休整。眼见四下破败,刚升起的得胜喜意荡然无存。
孙玉英劝道:“战事本就如此,能抵挡这次进攻已经不易,你不要太自责。”
慕北陵强扯笑容,道:“我知道。”看武蛮阮琳,问道:“你们伤势如何?”
阮琳道:“没什么大碍。”
武蛮只笑了笑。
胡一刀出言:“漠北人伤亡约有五千,不过现在他们就在关外安营扎寨,我们那毒粉药力能持续多久?”
慕北陵道:“软骨散的量不多,加上其余混合的毒粉,最多五日,毒性便会自解。”
胡一刀吓道:“这么快。”五日之期,眨眼即过,若再来一次攻关,恐怕神仙也难救。不由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慕北陵摇摇头,道:“先让大家休整吧。”想想又道:“老胡,你带人去看看那些新兵,首日交战就有如此大的伤亡,我怕他们会对他们产生阴影,你去盯着,切莫有哗变之事。”
胡一刀道:“好,我这就去盯着。”旋即带人登墙。
孙玉英与其四目相接,半晌方道:“真没办法了?”
慕北陵苦笑道:“若风门廷今日执意攻关,漠北士兵毒气攻心,此战必大捷,我没料到他会如此决绝,只攻一轮就鸣金收兵,眼下我们能用的人不多,出关攻敌更是不可取。除非”
孙玉英道:“除非什么?”
慕北陵耸肩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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