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赫连远落泪,他轻叹一身,为赫连远递上一块巾帕。
“传朕密旨!”
赫连远没有接过一文递来的巾帕,而是随手在俊朗的脸上一抹而过,转身下旨道:“调谢鹏前往吴南坐镇,命大将军萧腾立即回京!”
“呃?!”
一文一愣,心中不明所以,轻声问道:“皇上此刻要调萧将军回京?!”
如今,虽说新越和吴国联姻的消息已然传出。
但毕竟新越的端顺公主,尚未入住吴国皇宫。
这一切,还尚不曾坐实!
新越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不假,但这并不代表日后也不会有动作。
《
p》万一……
赫连远回眸,目色坚定,沉声道:“朕要亲自前往新越。”
听他此言,一文面色大变,几乎与三文同时脱口惊呼:
“皇上不可!”
……
“有何不可?!”
赫连远眉梢耸动,轻笑着道:“朕此刻知她身在新越,怎么可能如此安然的,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再等上两个月才能见到她?!”
“皇上……”
一文深吸口气,想要竭力说服赫连远:“如今天下初定,属多事之秋,即便新越不敢妄动,在前朝之中,尚有安王虎视眈眈哪!”
听一文提起赫连堂,赫连远哂然一笑:“安王那边,你大可放心,如今之势,他也许比朕看的都要透彻几分,若这天下都没了,他还与朕争些什么?”
至于独孤煜,如今应该已经知道,云紫璃要回新越的事情,应该早已不在吴都了。
“皇上……”
一文眉头紧蹙,还想再劝,却见赫连远眉心一颦,对他说道:“朕此行之前,会提前抱恙在身,将朝中之事,暂且交由大将军处置!”
顿了顿,赫连远又道:“让假面出来……他不是一直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吗?皇贵妃也快要生了,他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至于朝堂之上,能不能瞒过天下之人,还要看你的本事了。”
一文心下,蓦地一沉,瞬间觉得,自己身负万钧。
然,见赫连远双目放光,决心已定,他暗暗的叹了口气,低垂下头,终于不再多说什么。
***
数日后,新越。
最近这一阵子,因接连以银针刺激神经,云紫璃的睡眠,变得极差。
每到夜里,她都会辗转反侧,不能安然入眠,久而久之,她才刚刚养起来的那几斤肉,又掉了下去。
虽然,期间二文和阿媚,都曾出言,劝她放弃针灸。
但她,却仍旧十分执拗的,自顾自的每日以银针刺穴!
这期间,阿媚曾找过无澜。
想让他出言,劝动云紫璃。
但,对于阿媚的请求,无澜只轻轻一笑,却并未应下,只是让阿媚多与云紫璃说说,她在吴国的那些人和事。
这一日,云紫璃又一次到后半夜才安然入睡。
因前半夜里不睡,她的这一觉,便会拖延到半前晌儿了。
巳时许,知她大约醒了,无澜批阅完公文,便踱步来到她的寝殿之外。
“太子殿下!”
阿媚见着无澜,微微对他福了福身。
“小璃儿呢?”
如今,他对云紫璃的称呼,再次变回了小璃儿。
提起云紫璃,阿媚苦笑了下,望了眼寝殿:“昨夜里,大概睡的又晚了,这会儿还不曾起身。”
无澜垂眸,眸色微暗,又抬眸看了阿媚一眼,轻笑了下,便转身就要离去。
“太子殿下!”
阿媚出声,将他唤住,涩然相问:“你难道就果真舍得将姐姐送回吴国?!”
“她的性子使然……”无澜唇角,有些苦涩的勾起,微侧着身,对阿媚说道:“将她留在我的身边,不一定就是好,她回到吴国,也未曾不是好事!”
“殿下……”
阿媚眸中,闪过深深的疑惑,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也许以后你会知道,但此刻,我真的不想多说什么。”无澜语气落寞的,说出这番话,淡淡地睨了阿媚一眼。
阿媚迎着他的视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印象里,在吴国时的无澜,虽然在拈花宫混日子,还花钱买了紫衣侯的爵位,身份地位怎么都比不得现在的新越太子身份,但是却比现在活的潇洒。
那时的他,每日潇洒不羁,眸中含笑,一身大红色的长袍……依着云紫璃的形容,那简直就***包到了极点。
但,自从带着她们回到新越,她发现,无澜那张俊美含笑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少,直至现在,已然不复再见。
在阿媚愣神儿之际,无澜转而望了眼云紫璃所在的寝室。剑眉高高耸起,他眸色淡然,轻轻说道:“自来到新越,小璃儿从不曾到京城四下好好游玩,我已知会过连生,若她醒了,你陪她出去走走吧!”
无澜心想着,出去透透气,对云紫璃的身体,也许有所帮助,深深的而又无奈的,叹息一声,而后转身抬步,缓步离开。
在无澜离开后许久,阿媚的心头,仍旧缭绕着他最后的那一叹!
在他的一叹之中,透着伤感、幸福、无奈,隐忍,挣扎等各种情绪波澜!
这让她,满心不解!
无澜……
既是如此在意,又为何不去争取?!
在她看来,云紫璃对无澜,并非没有一丝感
觉,倘若无澜加把劲儿,也许有机会可以改变现在的局面。
可是无澜却……这一次,叹气的换成了阿媚!
云紫璃起身的时候,已然时近午时。
午膳之时,她便听闻,北堂航派去吴国请婚的周太傅,不辱使命,已于昨日回朝。
而他,自然也带回了吴国皇帝应婚的御旨!
赫连远,在看到她的画像之后,许了她皇后之位!
这是否意味着,她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吸引力?
云紫璃心中腹诽,命人备了午膳。
在得到周太傅传回的消息时,阿媚一直观察着云紫璃的神情。
见她从始至终,一直面色平静。
阿媚在心下,不禁暗暗一叹!
她抬手为云紫璃夹起一箸青菜,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方才来过了,说是姐姐来新越这么久,尚未到京城各处走走,特意让连生总管安排了马车和侍卫,以便你我姐妹可以出门游玩!”
云紫璃闻言,刚刚夹起青菜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抬眸,只看了阿媚一眼,她便垂下眼帘轻轻地说道:“我打伤北堂庸的事情,你忘了不成?在这宫里,他找不到报仇的机会,可若是出了宫的话,可就不一定了……你我姐妹,就快离开新越了,在最后关头,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三皇子应该不会那么蠢吧!”阿媚知道云紫璃在担心什么,有些狐疑的反问了一句,忙又轻笑着道:“再说了,既是姐姐想到的,太子殿下又岂会想不到?这一切,连生总管都会安排妥当的,即便他安排的不妥,不是还有妹妹我么?”
“你?!”
云紫璃看着阿媚,眉梢高高挑起。
阿媚眉心一皱,的语气里,略显迟疑之色:“姐姐不记得,我其实是会武的么?”
云紫璃心下微窒,轻笑了下:“三皇子派来的人,岂会是泛泛之辈?我只是觉得,即便你身手再如何了得,也有双拳不敌四手的时候不是?!”
闻言,阿媚十分赞同地点头:“既是如此,我便让连生总管多派些人手便是!”
“……”
云紫璃默了默,知阿媚是打定主意让她出去散心,倒也不想辜负了阿媚的心意,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箸子:“既是如此,那就走吧,我们姐妹这便出宫去瞧瞧。”
权当散心了!
***
所谓新越京都。
自是新越最繁华之地。
新越本就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国家,其都城新京的街道上,自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丝毫不逊于北燕和吴国帝都的热闹景象。
云紫璃出宫之后,没有乘坐辇车,而是选了辆外观朴素,内置却十分好话舒适的马车。。
在马车两侧,有侍卫随行。
不容任何外人靠近。
春已过,夏日来袭。
和暖的风,拂过车窗,让马车内,平添几许凉意。
马车里,云紫璃眉目清冷地伸出手来,动作轻盈的掀开车窗,望着车外人头攒动的人流,怔怔出神。
片刻,似是直觉一般,她微微侧目,却在半空之中,迎上一道炙热的目光。
不远处的人群之中,一位白衣公子,面覆银白色面具,虽然不见其真容,却是风度翩翩,不染一丝尘埃。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当初得了赫连堂的消息,于近日自吴国赶赴新越的独孤煜。
初时,立身人群之中,独孤煜的瞳眸,是清幽淡泊的。
但,当他惊鸿一瞥,看到车窗内的云紫璃时,他的神色,却再不见一丝平淡,反倒多了几分阴冷,连带着……此刻,他的眼神也在瞬时间变得愤怒起来。
他的视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车窗内的那双眸子。
身前,人来人往,多少有些拥挤。
他脚步轻抬,想要追上前去,却又一时间,寸步难行。
因对方的眼神,充满了怒意。
云紫璃眸华微敛,眉心不禁冷冷一凝。
若她尚有记忆之时,一定知道,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是她那易容乔装后的大哥。但此刻,她只见过独孤煜一次,如今他戴着面具,而她并没有认出他!
远远的,见面具男子身边,忽然多出几人,云紫璃眉心微颦着,试图在脑海中寻找有关那几个人的记忆!
“姐姐?!”
阿媚感觉到云紫璃的神情变化,不由轻唤一声,狐疑着转头向外。但待她循着云紫璃的视线望去之时,却只见人头攒动,早已不见独孤煜的身影。
她轻蹙着黛眉,满是疑惑的转头看向云紫璃:“姐姐刚看到什么了,竟是如此模样?”
“没什么,只是大老远的,看见一个很奇怪的人,不过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又不见了。”云紫璃红唇一弯,再次向外望了一眼,清丽的容颜上,浮上一抹
浅笑,美的让人炫目。
方才,那人在看着她的时候。
她自然,也在凝视着对方。
不过,在阿媚唤他之时,她只一转头的功夫,那人却已然不见踪影。
那个人,真的很奇怪!
若说,他是寻常的登徒浪子,又不像。
可他方才,看她的眼光,却有些不正常!
那眼神里,似是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之意……
“这世上,什么奇怪的人也有,只是有的,我们还没遇着。”看着云紫璃笑,阿媚的脸上,也挂着浅笑。
对于阿媚的话,云紫璃只得会心一笑,轻问:“你那里可有蒙面用的纱巾么?”
阿媚点头,自边上取出一只帏帽:“姐姐长的太美,还是遮着一些比较好。”
“就你贫嘴!”
云紫璃嗔了阿媚一眼,伸手接过帏帽,轻问着阿媚:“我们此刻要去哪里?”
阿媚笑着回道:“听太子殿下说,在京城北边,今日有一处不小的牡丹会展,姐姐是爱花之人,我们此刻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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