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已料到巧儿会提及自己,如烟丝毫不觉意外,只十分镇定的起身对福了福礼:“今早在御花园,嫔妾确实见云嫔和巧儿在一起,而那时云嫔也确实十分好奇的打开了巧儿手里的食盒……”
她与云嫔,皆是妃嫔。
自然,也是竞争者。
加之云嫔素来嚣张,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以,此刻,她并未帮云嫔遮掩,而是选择实话实说。
“好一个不曾碰过!”赫连远瞳眸紧缩,眸中冷光乍现,喝声问着云嫔:“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上……”
云嫔身子一颤,面色颓败的看着赫连远:“即便嫔妾打开了食盒,也只不过是好奇皇贵妃所熬得莲蓉粥罢了……”转身,看向如烟,她目光恼怒的质问道:“你可亲眼见我下毒了?”
“未曾!”
如烟轻咬臻首,如实回答。
“皇上……”
云嫔明媚的大眼中,蓄满泪水,语气有些急切:“臣妾方才是怕被人歪曲事实,这才说不曾碰过食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无人见嫔妾下毒,又怎可将此事算作嫔妾身上?这粥可是皇贵妃亲手熬的!”
“云嫔此言,确实有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应下她这句话的,居然是陈莺!陈莺盈盈转身,与云嫔视线相交,语气冷然:“为表清白,臣妾愿请皇上同搜臣妾和云嫔住所!”
“搜宫?!”
云嫔眉目大睁。
“是!搜宫!”静静凝视着云嫔,陈莺轻道:“但凡世事,皆都有依可循,无论下毒之人做的如何隐蔽,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最重要的是,这样无论是对云嫔你,还是对本宫,都是最公平不过的!”
赫连远寒魄慑人的视线在云嫔和陈莺身上来回穿梭,半晌儿之后,转头看向青萝太后。
“太后的意思呢?”
青萝太后心下涩然一叹,抬眸之间,瞥见陈莺淡定从容的面庞,对赫连远轻道:“今日之事,既是闹到了如此地步,搜宫已然势在必行!”
搜宫的结果,她大约可以预期!
但此刻,殿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一个嫡出一个庶出,都是她的娘家侄女儿,若她说不搜,则又会被认作,是想要偏袒其中的任何一个!
是以,她能做的,便只有如此言语了。
一切,让搜宫的结果来说话!
得了青萝太后的话,赫连远微微颔首,对四文道:“此事,由你带人去办!”
“喏!”
四文恭了恭身,、转身准备离开大殿。
“等一下!”
云紫璃适时出声,看向赫连远:“让萧姑姑和莫兰也跟着去,毕竟女子心细。”
赫连远唇角轻勾,点头:“准!”
……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就如更漏里的沙子,一直簌簌落下。
在这期间,大殿内的众人,皆都面色沉重。
抬眸看着殿下的陈莺和云嫔,见陈莺面色淡然,云嫔倒也还算安宁,云紫璃的心中,思绪一直飞转,从不曾有过半刻停歇。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
她已然猜到些什么,只是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何缘由!
时近午时,四文回返复命。
在他的手里,赫然多出了一只精巧的药箱。
见状,云嫔不禁黛眉一立!
四文恭身立于大殿之上,轻道:“启禀皇上,奴才奉命搜查两位娘娘的住所,特来复命!”
“可有什么发现?!”
赫连远双眸微眯,瞟了眼药箱。
在皇贵妃居所,无所获,在云嫔娘娘处,寻的药箱一只,此药箱中便有毒害皇贵妃之物!”
“这不是本宫的箱子!”
云嫔面色惊变,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她满是不置信的快步走向四文:“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陈莺冷冷一笑,哂然说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东西……是在你宫里找到的,此事难不成你还想推到本宫身上不成?!”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的!”云嫔声音瞬间变得尖削,怒向陈莺。
陈莺脚步后移,面不改色道:“你蛇蝎心肠,下毒嫁祸本宫意欲谋害皇后娘娘,本宫还不曾说些什么,你反倒倒打一耙!”
“云嫔!”
忽地,赫连远厉色怒道:“来人!与朕将云嫔拿下!”
“遵旨!”
……
不等云嫔逼至陈莺近前,便见四文身后的两个侍卫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将云嫔的手臂外拐压下。
“皇上!嫔妾冤枉!嫔妾是被人陷害的!”云嫔面色惨白,杏眼之中,尽是泪光,拼命想要挣脱侍卫的禁锢。“皇上可想一想,皇贵妃害皇后娘娘,是因皇后娘娘抢了她的后位,而嫔妾若害了皇后娘娘,对嫔妾又有什么好处?!”
听云嫔此言,云紫璃不禁哂然轻笑。
她还真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她轻轻一叹,看着云嫔轻道“本宫听闻,云嫔素来与皇贵妃不和,也许云嫔并无谋害本宫之心,只是想要嫁祸皇贵妃也说不定!”
此刻,她倒不是想帮陈莺什么。
云嫔要怪,只能怪她的姓氏不对!
只她这一句话,云嫔便已万劫不复!
无视她的泪眼,赫连远冰冷下旨:“传朕旨意,云嫔自入宫以来,嚣张跋扈,蓄意谋害妃嫔,即刻起打入冷宫!”
“太后!太后救我!”
惊闻赫连远将自己打入冷宫,云嫔面色惨白,梨花带雨,花容失色的向青萝太后求救。
“皇帝……”
青萝太后张口,刚欲要为云嫔求情,却见赫连远转头迎向她的视线:“若她不是出自太后本家,她的家族朕也会一并发落了,如今朕只打她入冷宫,已是轻判,还请太后缄言!”
因他的话,青萝太后呼吸一滞,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
赫连远转头,看向殿下,对云嫔所言,充耳不闻:“还愣着作甚?将她打入冷宫!”
“是!”
两名侍卫应声之后,押着百般挣扎的云嫔离开大殿。
眼睁睁的看着云嫔被侍卫带走,青萝太后面色晦暗,心底深处,更是郁气丛生!
云嫔被带走许久,殿外仍旧响着她的告冤之声!
一时之间,殿内的几位妃嫔,人人心中自危!
对她们而言,在前一刻,云嫔与她们一般,同为皇上妃嫔,但只一刻之间,她便被打入冷宫,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毒害皇后之事,虽人证物证俱全,但到底是不是云嫔所为,她们心中都不确定!
只因,在这深宫之中,表面上的一切,不一定是真。
而真相,往往会被深埋!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她们谁都不知,云嫔的今日,会否是她们的明天!
垂眸看向下方的巧儿,赫连远的双眼,不禁危险眯起。
巧儿感觉到他犀利的目光,忙伏在地上:“还请皇上饶了奴婢这一回!”
“饶?!”
哂然一笑,赫连远道:“今日之事,若非你的疏忽,皇后娘娘也不会遭遇险境……来人哪,将巧儿拖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
闻言,巧儿立刻体若筛糠,再也站不起来!
她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皇上!”
陈莺再次跪落在地,颤声求道:“今日之时,臣妾有罪,巧儿也有疏忽之错,不过还请皇上念在她自由照顾臣妾的份儿上,留她一条命!”
“既是有罪,今日起边闭门思过!”赫连远眉色一拧,看也不看陈莺一眼,直接冷道:“此事朕心意已决,你你不必多言!”
只要一想到巧儿送的莲蓉粥,险些要了云紫璃的命,赫连远心中的火气,便难以浇熄!
“朕每日繁忙前朝之事,后宫本该是安逸之所,却不该如此勾心斗角!”视线冷冷的自陈莺、萧染儿和如烟身上一一扫过,赫连远沉声说道:“日后,在这后宫之中,朕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丝污秽之事!”
闻言,殿下三人,连同他身侧的云紫璃皆都起身,齐齐福身应声!
抬手将云紫璃扶起,赫连远作势便要起身。
青萝太后见状,低低沉沉出声:“今日皇后定是惊着了,便由四文先行送回宫去,哀家还有话要跟皇帝说。”
闻声,赫连远冷冷勾唇,却是对云紫璃柔声轻道:“你且先回奉贤宫,朕晚些时候过去!”
“臣妾先行告退!”
云紫璃点了点头,对青萝太后投以一笑,恭敬行礼,带着沈凝暄和阿媚,先行离开慈宁宫。
云紫璃一走,青萝太后便遣散了众人,身边更是只留刘姑姑一人随侍。
“太后若是想为云嫔求情,朕看就不必了!”待众人一走,赫连远便开口道:“若朕是太后,这会儿子直接回佛堂才是正理!”
青萝太后脸色变了变,直接忽略回佛堂的话茬,摇了摇头,苦叹:“云嫔不知进退,皇帝罚了也就罚了,哀家此刻要说的,另有其事!”
“嗯!”
赫连远只轻嗯一声,便不再出声,静等青萝太后开口。
青萝太后幽幽一叹,蹙了蹙眉心:“皇后乃是新越公主,她与你为后,所为的,是吴国和新越两国和平共处。今日,若她有个闪失,则后果不堪设想,也正因为今日之事,有些话,哀家不得不与你说上一说!”
赫连远静静看着太后,轻道:“太后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这是一点儿都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的意思!
青萝太后心中大恨,却只能深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若要吴国和新越两国长久缔盟,唯皇后膝下有子才可!”
赫连远眸色微沉,“皇后若是有子,缅儿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你与皇后有子,是为吴国和新越国之间的关系再多上了一层保障!”青萝太后见状,神情凝重地凝视着赫连远继续说道:“至于缅儿,即便你和皇后有子,缅儿也已是太子,日后继承大统的,自然是他!”
赫连远敛眸,轻轻嗤笑出声:“太后是真的为两国安危着想,还是担心日后缅儿登基,会为母报仇,绝了太后跟安王的生路?”
青萝太后没想到赫连远会把话说的如此直接,不由沉了脸色:“哀家自然是为了两国安危着想!哀家已然说了,纵是你跟皇后有了孩子,缅儿也是太子,日后继承大统治的人仍然是他!”
“是吗?”
赫连远敛去唇畔冷笑,微微侧目,站起身来,朝着青萝太后走近两步:“俗话说的好,有后娘就会有后爹,朕觉得太后如此提议,不过是觉得皇后若是有子,朕便会冷落了缅儿,久而久之,等到朕对元后的感情淡漠之时,缅儿若再有个意外……过去您做过的那些事情,便再也不会有人追究了……”
说到最后,赫连远的声量越来越轻,然听在青萝太后耳朵里,却让她觉得格外刺耳!
深凝着青萝太后变幻莫测的脸色,赫连远冷冷一笑:“若没其他事情,朕便摆驾奉贤宫了。”
语落,不等青萝太后出声,他已然阔步离去。
他明明下旨让青萝太后禁足佛堂的,看这老女人却时不时的出来蹦跶下,根本没把他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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