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行确实考虑不够周全。
是以,在无澜断然拒绝之后,她便也不再强求!
一路疾走,她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在她从偏门进府的同时,无澜也已抵达王府。只不同的是,他并未如杏儿所求去暖园劝慰云紫璃,而是去了桃园。
彼时,桃园书房内,灯火通明,赫连远一手拿着密折,一手端着酒盏,正听着三文的禀报。
得知云紫璃身边的杏儿去了紫衣侯府,他握着酒盏的手略微一紧,却是很快松开。
“退下吧!”
轻嗅了嗅酒盏里的美酒,他随手将手里的密折丢在一边,刚要就着酒香将饮下杯中之物,却听朗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王爷,紫衣侯求见!”
闻声,赫连远握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痕:“请!”
***
无澜进门之时,赫连远早已离了酒桌,立身于书案前,手持画笔描绘着一幅美人图。见无澜出现在门口,他俊美容颜微露笑意,却又很快继续低头作画:“你上次进本王书房,是几年前来着?”
“三年前!”
无澜微微一哂,四下看了看,淡笑着说道:“你这人,果真念旧,这里跟三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赫连远停笔,含笑看了眼自己的画作,将笔搁下,抬头看向无澜:“你三年不进我端王府,如今又是所为何来?”
他和无澜,并非因云紫璃而相识,而是旧识,且……还是十分熟悉的旧识!
无澜闻言,看了他一眼,未曾言语,只是行至酒桌前,提起酒壶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赫连远抬眸凝视着无澜的动作,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他与无澜相识十几载,知无澜从来都不喜杯中之物,即便表面上看着他是在喝酒,酒杯里盛的也一定不是酒。
可是现在,他竟然自己动手斟酒,且还替他斟了盏酒,递到了跟前。
“来!”
无澜面向赫连远,轻抬手中酒杯:“这杯酒,我敬你!”
赫连远看了无澜一眼,伸手接过酒盏。
短暂静谧之后,杯盏交错声的清脆响声传来,赫连远嘴角微翘着,轻轻跟无澜手里的酒杯轻碰了下,然后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酒杯下落,无澜也已满饮。
“难得见你如此俐落!”赫连远轻笑着凝视着无澜,眸中光芒闪烁,其中寓意不明。
满饮,这两个字若是放在其他男人身上或许再平常不过,但是出现在无澜身上,就是大大的不同寻常了。
“你该知道的,过去我不是不喝酒,而是觉得没有理由喝酒。”无澜浅笑着,修长如女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上的花刻,俊逸的面容因灯光渲染的一片朦胧。
轻轻耸眉,赫连远思量着他语中之意,略带思索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今日有喝酒的理由?”
无澜轻敛双眸片刻,抬首望进赫连远眸中,声音轻缓悦耳:“阿远,我助你登上吴国皇位,如何?”
闻言,赫连远眸光骤然一闪。
“你知道,我的实力。”凝着赫连远如星辰般闪亮的凤眸,无澜成竹在胸的接着说道:“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动用我可以动用的所有,成为你最大的助力,如此……你想要登上吴国皇位,简直易如反掌!”
“成为我最大的助力?”定定地,看着无澜,他沉默半晌儿,方才微眯着眸子,挑了剑眉:“你想要什么?”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当然,聪明如他,也已然想到无澜想要的是什么了!
“阿远,以你我过去的情分,你该知道我的心思!”无澜轻叹一声,眸子清澈如水,声音淡淡如风:“我想要的,昨日你已然看在眼里了!”
“你想要的?”
赫连远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静静的看着无澜,脑海中浮现出西京湖上他和云紫璃同是一身绛紫色衣衫,宛若一对璧人的情景。
心中暗道一声果然,他眉心微拧,冷笑着转身回到书案前,他拿起自己方才在很短时间内便已然画至臻境的美人图,直接丢在无澜面前,不乏嘲弄的说道:“无澜,你我相识多年,眼下你既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便也该清楚我的心思!”
赫连远的神情,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的语气却冰冷的,让人如临寒冬一般:“以前,我拿你当兄弟,这端王府的书房,别人不能随便入内,你却是如入无人之境,四年以前,我重伤归来,四处寻她,你也曾替我寻找,可是结果如何?你可别告诉我你没见过她的画像,我他妈不信!”
四年前,他重伤归来,皇位已然易主。
但是,他并不在乎。
那个时候,他顾不得养伤,连夜画了数张云紫璃的画像,将全部的经历都放在了寻找她的身上。那个时候,他的书房里,挂满了她的画像,无澜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
无澜低眸,看向飘然落地的美人图,紧紧凝视着图中巧笑倩兮的女子,那眉,那眼,全都像镌刻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放手,也让他的眸光渐渐黯淡下来,“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她不是?”
赫连远哂然一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覆满寒霜:“她若不是,你为何三年来不敢踏足我端王府?无澜,你眼下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不觉得心虚吗?”
无澜抬起头来,正对上赫连远冰冷深寒的瞳眸,张了张嘴,竟也冷了俊脸,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道:“赫连远,你听好了,我不是心虚,而是怕你将她当作替代品,你莫要跟我说,你不会那么做,这王府的望春院里,就有个活生生的证据!”
无澜的话,使得赫连远本就冰冷的眸子瞬间危险眯起。
“你已经有了一个替代品,何必再为难她?”无澜无惧于赫连远危险的眼神,瞳眸清澈如幽潭之水,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不过一个替代品,拿来换这大好江山,孰重孰轻,阿远……你应该清楚!”
赫连远闻言,冷冷笑着,反问道:“你也说,她不过是个替代品,值得你如此吗?”
“值不值得,见人见智!”唇畔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无澜低头将酒杯注满,声音轻缓:“再说了,她于你而言,是替代品,但是对我,却是独一无二的!”
听着他如此说道,赫连远一皱,眼底的墨色,浓的仿佛化不开似的。
半晌儿,不见他有所动静,无澜微
微抬头,看向对面正目不转睛冷冷盯着自己的赫连远:“阿远,只要你肯放手,我们还是兄弟!”
渐渐的,眼底的冷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淡然,赫连远有些玩味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似低喃,又像是在问着无澜:“我若不放手,你我便不是兄弟了?”
无澜端起酒杯送至嘴边,仰头将酒水饮尽,对赫连远的问话不置可否,静静等待他的答案!
见无澜如此,赫连远眸光轻闪,又沉眸看了无澜片刻,见无澜一脸平静的神情,他脸上的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看他笑,只当他是真的开心,但无澜知道,他的笑容越是灿烂,心绪起伏就越大。
果然,在下一刻,赫连远重重叹了口气,目光平淡悠然,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她是我的,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手!”
“阿远!”
无澜叫了他一声,沉声道:“你的那个她,是北燕人,可她不是,她是土生土长的吴国人,她有父母,有兄弟……”
“那又如何?”赫连远凝睇着无澜,唇畔浮起的弧度,越发飞扬:“父母不是真的,兄弟也可以是假的,我认的永远都只是那个她!”
无澜心头一震,赫连远的意思,是认定了云紫璃就是他要找的人?
“阿远!”
只是片刻,无澜便已然回神,轻启薄唇,他刚要开口,却见朗月疾步入内,抬头看了眼无澜,他在赫连远身前恭身:“启禀王爷,宫里有旨意下来,贵秋公公请王爷到前院接旨!”
闻言,赫连远眸色一凛!
斜睇朗月一眼后,他对无澜轻笑着说道:“紫衣侯该说的话,应该已经说完了,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带着朗月大步向外,在即将跨出门口之时,却忽然顿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再次出声:“桃园乃是王府禁地,日后没有本王传召,紫衣侯还是不要随意踏足的好!”
闻他此言,无澜的身形,猛地便是一僵!
然,赫连远并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不曾再做任何停留,大步离去,徒留无澜独自一人,脸色冷凝的垂眸看向地上的美人图。
半晌儿,他苦笑了下,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搁在桌上。
他知道,赫连远这次,是真恼了他,不再拿他当兄弟了!
看来,小璃儿真的是那个人……
***
暖园。
云紫璃醒来之时,已然时近黄昏。
饱饱的睡了一觉,身上发了汗,不适已然去了大半。
由着杏儿伺候着喝了汤水,她刚刚躺下,便见阿媚手里拿着一张拜帖进了门。看着阿媚手里的拜帖,她轻挑黛眉,以眼神询问。
阿媚会意,忙将拜帖送上:“新越皇商金无惑姑娘送了拜帖了,道是于王妃有救命之恩,明日要来拜见王妃!”
“金无惑?”
云紫璃眨了眨眼,想起那一身红衣的飒爽女子,不禁轻笑了下:“哦……当初是她跳下西京湖将我带上岸的!”
不过……救命之恩?
这金无惑还真敢说!
她明明是为了赫连远一块上好的端砚才会下水的好不好?
“那……”
阿媚凝着云紫璃唇角的那抹轻笑,竟想起了雨后的百合,美丽的让人神清气爽:“这拜帖……金府的下人,还在王府门前等着呢!”
杏儿看了眼阿媚手里的拜帖,不由凑近云紫璃,提议道:“王妃身子不适,若不然先回了,等过阵子身子好了再见?”
“那样多不好?”云紫璃敛了笑,挑眉看着阿媚手里的拜帖,想着金无惑与赫连远熟识,也许能从金无惑嘴里套出些有关赫连远的事情,以后也好更好的应对那厮,便点了点头:“去回话,让金姑娘明日上门便是!”
“是!”
阿媚领命,刚要出门,云紫璃的声音便再次传来,“让杏儿去,你来给我松松筋骨!”
她烧了整整一夜,现在虽然好些了,不过浑身上下还是酸疼的厉害,阿媚身上是有功夫的,手劲儿自然不是杏儿能比的。
这活儿,还是要让阿媚来做。
听了云紫璃的话,杏儿连忙接了阿媚手里拜帖出了门,阿媚则到了榻前,开始替云紫璃
不久,杏儿回来,进门便兴冲冲的对正闭着眼睛,享~受着阿媚服~务的云紫璃说道:“王妃,咱们暖园后面的松竹院,有人住了。”
“嗯……”
云紫璃舒服的喟叹一声,不曾睁开眼睛,声音软软的,慵懒而好听:“谁住进去了?”
“王妃您一定猜不到!”
杏儿的双眼晶晶亮,满是兴味的想要跟云紫璃绕个弯子。
“嗯,猜不到!”
云紫璃轻喃一声,似是睡着了,再没了动静,摆明了告诉杏儿,你爱说就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