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院从来的这几道北燕菜,每一道都很合她的胃口。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云紫璃的嘴巴,始终不曾停过。
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银筷,云紫璃喟叹一声,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见状,阿媚和杏儿相视一笑,杏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再进门时,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看着眼前黑糊糊的药汁,云紫璃不禁微蹙了下眉头。
“王妃请用药!”
杏儿轻笑着取了一颗蜜饯,笑着说道:“也好先苦后甜。”
“感情为了那口甜,我才喝这苦药?”云紫璃抬眸轻嗔杏儿一眼,端起碗来将药汁悉数喝下。放下药碗,不等杏儿将东西拿出来,她便开始招手:“赶紧过来,让我甜上一甜!”
“是!”
杏儿笑的欢快,赶忙将蜜饯送上。
看见杏儿手里的蜜饯,云紫璃眸华轻闪,抬眸看向杏儿。
“王妃?”
迎着云紫璃的视线,杏儿连笑脸一滞,神态透着些许不自然。
云紫璃伸手,轻轻拾起一颗蜜饯送到唇间,浅尝一口蜜饯,酸甜滋味弥散,她心下一叹,再次对上杏儿的双眸:“这蜜饯是哪里来的?”
“这……”
想起那人说过的话,杏儿踌躇着轻咬了下唇瓣。
将杏儿的犹豫神情尽收眼底,云紫璃轻抿唇角,问道:“侯爷何时来过?”
那蜜饯,呈淡黄色,产自新越,口感甘甜,几年前无澜偶尔送她几颗,便成了她最喜爱的零嘴儿。
如今,这蜜饯既是出现在杏儿手里,便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无澜来过端王府。
因云紫璃的问话,杏儿一愣,疑惑的盯着云紫璃:“王妃怎知蜜饯是侯爷送来的?”
“果真是他!”
云紫璃
但笑不语,低头将杏儿手里剩下的蜜饯拾起,拿在手中把玩着。
当今世上,肯为她如此费心之人,除了无澜,还会有谁?
既是云紫璃已经猜出,杏儿也就不再隐瞒。转身将身后的粉彩瓷碟端了过来,轻笑着道:“听侯爷说这蜜饯是今早才打南边儿运到的,正好让王妃配药食用。”
“今早?”
云紫璃满是狐疑的看着杏儿。
此刻她才用过早膳,若蜜饯是今早才运到的,那便是说无澜才刚刚来过。
只是,不曾与她照面。
杏儿点了点头:“侯爷说王妃身子不好,今日就不见了,将东西交给奴婢便离府了。”
“是么?!”
这样,其实是对的。
只是,既他知道避嫌,又何必多此一举?
对她不闻不问,岂不是更好?
云紫璃轻颦着眉心,看着手里的蜜饯,想起杏儿方才说无澜让她拿蜜饯配药食用,她微眯了下眸子,冷哂着再次抬眸凝向杏儿:“他怎会知道我病了?”
杏儿神情一顿,咂了咂嘴,正思忖着该如何回话,却听厅外传来小丫鬟的禀报声:“启禀王妃,前院管家前来禀报,金姑娘已然到了王府,不知您打算在哪里接见!”
闻言,杏儿如临大赦!
抬头偷看云紫璃一眼,却见她正眸色冰冷的看着自己,忙又低下头来。
“这件事情,先给你记下!”冷冷的,将视线从杏儿身上移开,云紫璃对门外的丫鬟吩咐道:“请金姑娘到暖园来!”
***
桃园。
赫连远坐在圈椅上,低垂眼眸,似在看着手里的密信,心里却总是想起云紫璃梦魇时的情形。
三文疾步进门,见他聚精会神的样子,不敢打扰,只得静候在旁。
“说!”
赫连远的头顶,似是长了双眼,薄唇吐出一个说字,却始终不曾抬头。
三文闻言,忙道:“松竹院煜太子,送了几道北燕佳肴给王妃。”
“是吗?”
赫连远握着密折的手微微一顿,极快的颦动了下眉心,轻问:“王妃可用了?反应如何?”
“用过了!”
三文点了点头,抬头观察了眼赫连远的神色,回道:“那几道菜似是极对王妃的胃口,王妃今儿早多添了半碗饭。”
“是吗?”
仍旧是是吗两字,赫连远的声音低低缓缓,让人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不过他眼底流露出的无奈,却是那么的明显。
“是……”
三文察言观色,却看不出什么,回话的声音略小。
静默片刻,赫连远将手里的密折合上,再抬眸,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既是王妃爱吃,日后让松竹院多送些北燕菜肴过去便是!”
“啊!啊?”
三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不明白,他们家醋坛子王爷,怎么这回变得如此大方了?
赫连远知道三文的反应所为何来,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什么。
今日离开暖园之后,他一直在反思过去这阵子自己的表现,然后总结出四个字,那便是差强人意。
不过,对他来说,最差劲儿日子已经过去了。
他反复的问过自己,若是云紫璃要跟着独孤煜离开,他真的就能听之任之吗?
结果,是否定的。
如果说,他这一辈子,注定栽在云紫璃手里,那么这辈子,他注定不会放开她!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再患得患失?
事在人为不是吗?
无澜也好,独孤煜也好,亦或是赫连堂……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他和云紫璃的路,他就想法子灭了他!
心里打定了这个主意,赫连远的心里瞬间晴空万里,不再有一丝焦躁之色,素日的平静幽冷回来了,他又成了一笑之间纵横天下的那个端王!
“没别的事,你退下吧!”
抬起头来,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痕迹,赫连远看着仍旧一脸惊愕的三文,慵懒的靠在圈椅上,双腿抬起,搁在了桌上。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看着他凤眸一瞌,三文回过神来,忙又低声禀道:“属下还有事情要禀报!”
“说!”
赫连远淡淡启唇,不曾睁眼。
“金姑娘今日进了王府!”说着话,三文抬头偷瞥赫连远一眼,见赫连远眉心倏地一拧,忙继续说道:“属下探问得知,她是昨儿偷偷递的拜帖,王妃眼下让人请了她去暖园!”
“金无惑!”
赫连远睁开双眼,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不过只是瞬间,他冷笑了下,那丝阴鸷便复又消弭无踪:“罢了,随她去吧
!”
如今独孤煜就在王府之中,即便金无惑不出面,独孤煜也一定会出面搅局。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既是迟早的事儿,那么便随他们去吧!
有些事,他开不了口,不过只要云紫璃开口问他,他不介意告诉她真相。
反正不管如何,他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如此,即可。
“王爷……”眼前的的赫连远,沉稳,冷酷,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看着过去的主子又回来了,战战兢兢当了多日苦差的三文如蒙大赦,激动的眼眶都泛起了湿意。
“盯紧了松竹院!”
勾唇,浅笑,赫连远如是对三文吩咐一声,想到松竹院里住着的那个人,又想到死缠着自己不放的金无惑,忽然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金无惑那丫头,天生有两大爱好。
银子,美男。
否则她也不会死缠着他。
那一夜乌漆抹黑,独孤煜那张脸也不知她看清了没有,嗯……他该制造机会,让她和独孤煜见上一面。
比俊美,他不输任何人,不过比美啊,谁能美的过那个病秧子?!
***
金无惑对端王府并不陌生,相反还十分熟悉。
不过,暖园废弃多年,她还真从未踏足过。
一身红衣的她,五官明媚,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嘴角微翘的弧度也刚刚好,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进入暖园前厅,她的视线自厅内简单的摆设一扫而过,终是落在稳坐主位的云紫璃身上。
今日的云紫璃,一袭淡黄色轻纱裙,掩去了素日清冷,平添几分柔软,加之她的五官生的极为精致,再加上端庄高雅的妆容烘托,仿若一朵盛开的雪莲,清雅,高贵,让人看上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真美!
凝着云紫璃的眸子,微微一颤,金无惑赞叹一声的同时,脑海中所浮现的,竟然是另一张能够于这张脸不分轩轾的绝世容颜。
那张脸,美的让人发指!
“金姑娘?”
见金无惑一直怔怔地看着自己,云紫璃不禁蹙眉轻唤了她一声。
“无惑参见王妃!”
金无惑回过神来,敛去纷乱心绪,施施然朝着云紫璃福了福身,如玉的面庞,浅笑依依:“一别数日,王妃别来无恙!”
“一别数日,无惑姑娘也还是老样子!”红裙,劲装,云紫璃含笑打量了金无惑一番,朝着一边的副位虚抬了抬手:“坐吧!”
“谢王妃!”
金无惑敛了笑,坐下身来。
侧目看向云紫璃,见云紫璃正眸光熠熠的看着自己,她心下一突,却又很快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视下,恢复平静:“王妃在看什么?”
“无惑姑娘又在看什么?”
云紫璃一脸闲适,十分悠闲的看着金无惑,却不想跟她百无聊赖的打机锋,开门见山道:“仔细说起来,你我也算旧识,如今何必惺惺作态?再怎么说,你对我都有救命之恩,怎么也不能见外,自今日起,你称呼我做紫璃,我唤你无惑,可好?”
云紫璃并非喜欢结交之人,但是金无惑这姑娘看似贪财,却取财有道,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股子利落劲儿,让她打从心底里想要结交!
“呵呵……”
金无惑没想到,云紫璃竟然如此干脆,在她面前一点王妃的架子都不摆,直接上来就想跟她以心相交,这让她这个揣着心思而来的人,着实觉得自惭形秽,自己卑鄙的可以。
“怎么?无惑姑娘不愿意?”
前世,云紫璃便是你不顺我意,我便呵呵你,如今被金无惑如此呵呵着,这感觉可不太好!
“怎么会不愿意?”
云紫璃那双大大的眼睛,清明莹澈,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眼里的真诚自是显而易见。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金无惑哪里说的出不愿意三个字。
“愿意就好!”
云紫璃笑着点头,伸手推了推桌上的茶盏,对金无惑道:“无惑,喝茶!”
“紫璃你也喝!”
金无惑轻笑着,也推了推云紫璃面前的茶盏。
“一起喝!”
“一起喝!”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了口,云紫璃和金无惑相视一笑,便是平日不喝茶,今儿云紫璃也得破例了。
年龄相仿,性情相投的女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云紫璃和金无惑,便是如此。
两人从生活习惯,到平日爱好,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眼看着到了晌午,便一起去午膳。
在膳桌前站定,云紫璃看着桌上又多了几样新菜式,抬头便看向了阿媚。
阿媚会意,笑着颔首:“王妃猜得没错,松竹院那边听说王妃
有客人,便又送了菜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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