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料,计划却总赶不上变化快,在他打通石门穴之后,还不到半个月,就有童子张春,匆匆前来拜见,说甄远道已经破关而出,刚传他师兄弟,立刻过去相见。
这时张桐才把第三重小周天打通了五个穴窍,正是意犹未尽,心中大是不乐,暗暗忖道:“去年师父在登平府得了那口青鱼剑,因为刘天威不懂剑诀,强用九子母阴魂阵祭练,几乎要伤了剑气。要想恢复过来,非得每日不停,用剑诀温养两三年不可。这才一年出头,师父怎有闲暇,召唤我等过去?”
张桐甚觉古怪,但他不敢怠慢,赶紧整整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他隔壁的尹春来、甄猛、钱健三人,也都接到通知。师兄弟四人,在门前遇上,更觉有些狐疑。不知为了何事,甄远道居然兴师动众,把他们四个全都叫去。
而时隔数月,张桐再见甄猛,已无半点畏惧,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流露,按照规矩忙与三人见礼。
可令张桐有些意外的是,上次他让甄猛颜面扫地,依照甄猛的脾气,就算不喊打喊杀,也得对他横眉立目。
谁知甄猛居然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在张桐跟他见礼时,还回了一个微笑,更使张桐心生几分狐疑,心说:“这厮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
却不知,甄猛早就处心积虑,请动铁头山的王山君,一旦得了机会,就把张桐捉去,抽取生魂,炼成刀魄。此时他已经把张桐视作死人,哪还会多此一举,去争口舌之利。
张桐不知甄猛内心盘算,只是看他颇有古怪,不禁暗暗提防起来,见礼之后,不曾多言,连忙退到最后
。
尹春来知道他们恩怨,本想二人见面,又有一番好戏,谁知竟偃旗息鼓了,着实令他非常少兴。不过他身为大师兄,也不好从中挑拨,又恐甄远道久等,不敢再耽搁下去,赶紧率先向后院走去。
因为尹春来修为最高,又身具大师兄的名位,钱健早也不敢与他相争。倒是甄猛,仗着跟甄远道的关系,原来总要跟他整个头筹。不过上一次,甄猛败给张桐,已是颜面尽失,不自觉便弱了一头,这回也没好意思上前争先,只与钱健点了点头,然后二人一同跟去。张桐由于入门最晚,还要排在他们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二人脚步。
原本这灵犀观的面积也不太大,张春催的又急,四人抢了几步,就已来到位于后院当中的正堂。
这间正堂面积不小,四下足有三丈见方,不过室内装饰极为朴素,青砖铺地,白灰刷墙,正面一条香案,后面供奉三清道祖圣像。
香案前面,摆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甄远道一身青布道袍,此时双目微阖,正在盘膝打坐,老神在在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因为这间屋内,除了那张罗汉床,再也没有其他桌椅。众人进来之后,见到无处落座,却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的垂手立在两侧。
张桐跟在最后,按照座次在甄猛旁边,寻了一个位置站下。暗里瞧了甄远道一眼,心说:“上一回,师父在登平府夺了那口飞剑,几乎爱为至宝,不惜耗费精力,日夜不停祭练。如今已经一年多了,若是被他炼成,必定喜出望外,绝不会是这般脸色,难道这中间又出了什么差池?”
张桐内心暗忖,已是猜出**,不禁加了几分小心,防备万一触了霉头,必定没有自家好果子吃。
与此同时,甄远道听见众人脚步声,已经睁开了眼睛。面上无喜无怒,向左右扫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今天叫你们前来,乃是为师有一件要事让你们去办……”说罢似乎故意一顿,要等下面众人表态。
张桐原本十分聪明伶俐,立刻心领神会,正要张嘴说话。却忽然想到,在师兄弟中,数他年纪最小,入门才不到一年。如果处处与人争先,岂非平白惹人妒恨。况且他现在已经跟甄猛结成死敌,如果再把尹春来和钱进得罪了,岂非四面皆敌,再无立锥之地。
张桐略一思忖,忙又把嘴闭上,而趁他略一犹豫,站在他旁边的甄猛,已经抢先言道:“请师父吩咐,弟子等必定竭尽所能,为师父分忧!”
虽然甄远道是甄猛的本家叔叔,不过血缘关系早已出了三服,平常甄猛见了他,也不敢乱叫叔叔,而是毕恭毕敬口称师父。
甄远道等的就是这话,听他说完之后,露出些许笑容,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总算没辜负了为师与你们一场师徒缘分!原本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去冒险,无奈情势所迫,刚才得到消息,大金山太华洞的阴阳叟,受那郑云绮那贱婢蛊惑,邀了许多同道,相约五月初五,一同攻上咱们九阳山灵犀观。而且阴阳叟不惜重礼,请动飞蝗山的玄牝老祖出面,向咱们禾山道施压,称此乃是私人恩怨,不许掌教师兄派人帮忙。掌教师兄,迫于压力,已经应允。”
众人一听,登时全都吸了一口冷气,尤其张桐最知其中缘由。那郑云绮为报杀夫灭子之仇,如果让其攻破灵犀观,他和甄远道定是必死无疑。
第二十六回 熊虎精血()
而且更令张桐非常担忧的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了,飞蝗山的玄牝老祖。
传说那玄牝老祖,百余年前就已得道。他原是一个散修,自来无门无派,修为也不太高,直至六十多岁,不知从何得来一部《玄牝真经》,随后修为突飞猛进,竟在不到三十年间,开启全身穴窍,贯通天地玄关,达到化神境界。又在三十年前,占据了飞蝗山,自号玄牝老祖,辟出一座洞府,开宗收徒,创出一脉。乃是西南散修之中,最著名的传奇人物。
不知阴阳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个老怪给请动了。虽然听甄远道的意思,玄牝老祖并非亲自出手,只是警告禾山道不能帮忙。可是如此一来,仅凭灵犀观这几个人,又如何能挡得住阴阳叟那一众人!
甄远道纵然十分厉害,可是只对付阴阳叟,已经有些勉强了。剩下只张桐所知的郑渊和郑云绮二人,就足可以收拾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再加上阴阳叟请来几个高手坐镇,除非甄远道也有朋友相助,否则灵犀观必定在劫难逃。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暗暗心惊,没想到当初在登平府竟是闯下大祸!幸亏他此前打通石门穴时,磨练出勇猛精进的心境,虽然内心震惊,却也分寸不乱。
反观其他几人,即使尹春来处事颇为沉稳,也不由得悚然变色,甄猛和钱健,比他还不堪。甄猛脸色煞白,已是心慌意乱,钱健眼珠乱转,一会犹疑,一会阴狠,不知在心里想些什么
。
其实此时,张桐也是心慌,不过他却眼尖,发现甄远道说话时,神情镇定,眼色淡然,根本不像将要大难临头。内心略一思忖,立刻揣度出来,甄远道必是早有应对,不由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里。
不过聪明人也不止张桐一个,尹春来素来心机不弱,很快也发现一些端倪。但是他不知其中原委,却不如张桐沉得住气,忙问道:“师父一开始说,有事吩咐我等,莫非早有了对付阴阳叟的计策?”
甄远道原本借此机会,存心探探众人心意,刚才几人的反应,早已尽入他眼底,这时被尹春来一语道破,立刻哈哈大笑道:“不错!若是原来,阴阳叟引众前来,我还有几分忌惮,但是如今我已得了青鱼剑,只要那玄牝老怪不亲自出手,其他一干人等,皆已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尤其尹春来等人,自甄远道回来,立即闭关炼剑。他们只大略知道,甄远道从登平府得了一件法宝,却不知道竟是一口飞剑!
他们皆是修炼多年,哪还不知飞剑与寻常法宝的不同,这时一听甄远道拥有一口飞剑,顿时觉得心中大定。而那尹春来和甄猛亦是恍然大悟,为何黑狗钉会在张桐手上,原是甄远道另得新宠,自然瞧不上那旧物了。
二人又不禁暗暗后悔,当初不曾跟随甄远道前往登平府,不然凭他俩,一个是甄远道的大弟子,一个是甄远道的族侄,那黑狗钉又怎轮得到张桐头上。
却不料,就在两人自怨自艾时,甄远道突然话锋一转,收敛笑声,脸色凝重,道:“不过如今飞剑虽在我手,却无奈当初被刘天威那厮,用九子母阴魂阵炼了一回,几乎被阴晦之气污损。虽经我用剑诀温养一年,也只恢复了三四层威力。原本再有一两年时间,我自能将其完全复原,但是大敌当前,却已耽搁不得,唯有动用大量精血,施以秘法,重新洗练。你等须得尽快往附近山中,多多猎杀猛兽,抽取心尖精血,以供用度之需。”
张桐这两年修炼道法,见识增长不少,他心里清楚,血炼之法,非是上策。一不小心就会被血气侵入飞剑的禁制之中,虽能洗练剑气,却要伤及根本。
正因如此,这一年多,甄远道一直只用剑诀温养,从未想过使用血炼之法,直至大敌当前,才不得已,动用此法。
而且那血炼之法也非轻易,其中还有许多关窍,比如何种法宝,匹配何种精血,这其中就有许多讲究。
张桐虽然知道此法,却不了解其中细节,又见其他人皆是了然于胸,生恐在自己这出错,不敢得过且过,连忙问道:“师父,不知抽取猛兽精血还有什么限制?”
甄远道险些忘了,张桐入门不久,还没做过这些,答道:“青鱼剑乃是亢阳之属,蛇蛟飞禽,都不可用,只能抽取走兽精血,其中以熊、虎、狮子为最好。不过九阳山附近不生狮子,你便多注意灰熊老虎便可。而且切记,抽取精血,必须是成年雄兽,雌兽阴气太盛,幼兽气血不足,都不能用。”
说罢,好整以暇,又从怀中取出四道灵符,分与四人,接着说道:“原本附近这山林之中,多有山魈精怪,实力大多不弱。为师也不想让你们冒险,无奈大敌当前,若不炼成飞剑,我等师徒皆要引颈就戮。这里四道飞翼灵符,赐给你们每人一道,万一遇上危险,立即捏碎灵符,可保你等性命无虞。”
张桐跟在钱健身后,接过那道飞翼灵符,不由得心下一沉,暗暗想道:“这飞翼灵符虽然不及乌灵遁光厉害,可是胜在速度极快,正合逃命之用。可惜用过一次就要失效,而且炼制起来十分麻烦
。要不是情况十分紧要,师父绝不肯一次舍出四道,看来此次我还得多加小心才行。”
随后甄远道分完灵符,又继续道:“现在时间紧迫,你等切记,勿要耽搁。不过也要多加小心,尤其张桐,入门最晚,更要格外注意。一旦遇上危险,万勿争强斗狠,可都听明白了吗!”
张桐看出甄远道这番叮嘱不似做作,不由觉得心间一暖,急忙答道:“弟子省得,师父放心。”
甄远道知他办事颇为有度,便也不再赘言,想了一想,又道:“另外再找三个十恶不赦,煞气盈身之人,为师另有用处。切记!一定是煞气盈身之人,万一给弄错了,误了我的大事,需叫你等吃罪不起!”
说到最后,甄远道的脸色又是一变,不复先前温和,已是声色俱厉,一股气势倾压下来,犹如泰山压顶一般,顿时把师兄弟四人吓得噤若寒蝉。
直至离开了后院,张桐还心有余悸,没想到甄远道发起怒来居然这么吓人。至于另外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