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这时猛然从那殿宇之中,飞出一溜青霞,顿挫之间,向上一绞,正好趁那乌光来势将止之际,堪堪将其击退,随即趁势一纵,往左右连斩四下。又把先前那四道宝光一并逼退,这才勉强又把上方阵雾重新闭合。
张桐这时已经有些眼力,立刻认出后来飞出那道青色霞光,正是他师父甄远道的那口青鱼剑,只是此时那道剑光。似乎比他们上次,伏杀金刀太岁时,还有多出了几分凌厉锋芒的气势。
至于被击退那五道宝光,能够破开外面的护山阵雾,想必也都不是凡品,尤其最后那道乌光。等于跟青鱼剑硬碰硬的拼了一记,要是寻常法宝,早被斩破宝光,而那乌光却仅被击退,其中精妙之处,亦是可见一斑。
张桐看在眼里,也跟着微微吃了一惊,原本他凝成一枚剑气金丸,并从红云仙娘那里得来一套雷音剑法,自忖实力大涨,绝不弱于旁人,便是遇上练气境界的顶级高手,只要多加小心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但是刚才张桐亲眼见到,甄远道借助护山阵法和青鱼剑,跟外面阴阳叟那一班人之中的高手全力对了一招,这才知道自己有些小看了这些人的实力。至少现在单凭他的修为,仍还不是甄远道和阴阳叟这一流人物的对手,一旦正面遇上,绝无一点胜算。
张桐微微震惊之余,也不禁有些庆幸,亏得醒悟不晚,不然自以为是,万一惹上这些高手,定然招来大祸,到了那时,再去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甄远道坐于大殿之内,一面催动护山阵法,一面还要操纵飞剑,虽然再次将外敌击退,却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他心知阴阳叟身边,修为最高,实力最强,也就那五六个人,刚才一并出手,全都被他击退,再要攻来非得准备一阵不可。
甄远道料定片刻之内应该无碍,正想休息一会,却在这时,忽然发觉,在他附近竟然出现一丝气机。甄远道登时吃了一惊,本来以他的修为,灵识极其敏锐,方圆数十丈内,哪怕有一只老鼠,他都能够清晰察觉。
刚才因为形势太急,甄远道又要分心运转阵法,催动法诀,操纵飞剑,一时心无旁骛,这才没有觉察。这时略一凝神,顿时有所感应,已经发现了张桐的踪迹,立刻戒备起来,问了一声:“谁!”
张桐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抽身而退,却被这一声喝破了行踪,已经把他退路堵住,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对着甄远道应了一声,然后抢了几步绕到正殿的前面。
此时这座灵犀观的正殿,只剩下了不到半边,前面木门全都垮塌,倒是省去了张桐开门拜见的过程,直接看见甄远道盘膝坐在殿内,身下铺着一张白色牛皮画的八卦图,手中擎着一杆白色长幡,布面上画有饕餮云纹,雷霆闪电,骷髅恶鬼,随风微微一晃,便要隐隐传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张桐乍一看见,便已料定,这杆白幡,定是操纵外面护山雾阵的法器,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然后急忙抢了几步,来到甄远道的跟前,躬身拜了下去,口中称道:“师父
!”
甄远道一看是他,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时刚与一干强敌斗了一阵,甄远道的真气消耗不少,如果真有敌人潜入进来,即使修为不济,也得一番手脚,才能料理干净。
只是紧跟着,甄远道发现张桐只有孤身一人,却又令他大大失望,不禁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难道乔瘦滕那老鬼和我家天蚕仙娘妹子,竟都不愿来助我吗?”
本来甄远道心里还在盘算,等甄猛和张桐回来,请到几位强手相助,至少能够跟外边阴阳叟那一班人打个势均力敌。谁料到那甄猛,犹如石沉大海,竟一去就没了音信。张桐虽然回来,却是孑然一身,一个人也没请来。
甄远道的心情顿时往下一沉,不禁暗暗后悔,没有早做准备,不然现在也不至于落得这种独立难支的境地。可惜当初他得了青鱼剑,又暗自修炼大有无万象雷音剑诀,自恃剑术了得,偏要以寡敌众,才能显出威名。
却没料到,阴阳叟竟不知从何处,得了一个乌芒兜,又经他苦心祭练数年,足足炼有二十重禁制,单论威力虽然还不及青鱼剑,却已能够与之匹敌,加上那边人多势众,每每都是一拥而上,令甄远道左支右拙,顾此失彼,愈发觉得,应接不暇。不然他也不会痛下狠心,把观内的两名童子杀了,抽取二人精血,注入护山阵法。
张桐看出甄远道脸色不好,双目之中,戾气迸发,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似的,不由得愈发心生忌惮,向后退了一步,连忙说道:“回禀师父,那鬼道人态度不明,弟子也不知他做什么打算。不过九仙寨那边,天蚕仙娘已经赶来了,还事先带弟子去了一趟百蛮山叠云洞,面见了蛊仙玄婆前辈,并请红云仙娘,一同前来助阵。”
甄远道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只是后来听到红云仙娘的名字,脸色微微有些异样,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又问道:“红云竟也来了?她们现在人呢?”
张桐见他听说红云仙娘前来,非但没有露出喜色,转是有些凝重,不禁有些狐疑,内心暗暗忖道:“咦?怎么师父听说红云仙娘要来,不但没有喜色,反而十分迟疑,这其中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也对甄远道和红云仙娘的那些旧事多出几分好奇,只不过这时大敌当前,又是陈年秘辛,他也不便多问,立刻应声答道:“二位仙娘并未一同上山,说要在外策应,等敌人攻来,趁其不备,突然杀出。现在二位仙娘就在附近山中,特意命我提前回来,跟您禀报一声。”
张桐有意没提刚才在后山遇到甄猛的事。毕竟甄猛是甄远道的本家侄儿,就算再不待见,也要照顾几分。尤其现在人都死了,已经死无对证,就算说他叛变,也未必能取信于人,转有可能惹来更多猜忌。索性张桐装作不知,就算日后追究,也可方便推脱。
甄远道不知其中内情,听说红云仙娘暂时不会前来,倒是松了口气,心里暗暗盘算:“想不到红云竟也来了!不知她现在修为怎样了,大概比我还要高出一筹吧!如果有她帮忙,加上甄猛那边,无论是青云观的王道源,还是二龙洞的冯家兄弟,只要请来一个,我就能有把握,击退阴阳叟那一群乌合之众。”
甄远道越想越觉得十拿九稳,只是这两天都没有甄猛的消息,甄远道也怕中途出现意外,万一那两边谁也不来,他也得提前有所准备。等他想了一想,又跟张桐说道:“现在你也不要久留,马上回去跟她们会合,并说我这边暂时还能顶住。然后伺机绕到山前,离咱们山门,大概二十里,有一个小山坳……”rq
第一三三回 池中童子()
张桐听甄远道一说,立刻回想起来,所说那个地点,离他们上回伏杀金刀太岁王展师徒的地方不远,大概不到一里,周围十分隐秘,连忙答道:“这个地方我知道。”
甄远道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到那山坳里面,藏有一个密道入口,专能通到咱们道观门前,乃是为师事前准备好的。你带她们进去,小心隐蔽起来,暂时先不要动。现在猛儿还没有回来,如果等他回来,再添一二强援,到时再里应外合,胜算还能更大一些。”
张桐内心清楚,甄猛根本不可能回来,只是不便明说,只好问道:“那师父以为什么时候时机最佳?万一拖延太久了,恐怕夜长梦多第一三三回 池中童子啊!”
其实这大半天,甄远道以寡敌众,虽有护山阵法相助,也使他消耗许多真气,如果迁延太久,他也坚持不住。而且甄远道也怕,万一甄猛那边出了意外,一味等候下去,也要耽误大事。他沉吟一阵,心里想了想,道:“这我自有分寸!自打今晨阴阳叟那班人打来,渐渐已有一些规律,大概每隔半个时辰,阴阳叟和飞龙道长,灵机上人那几名高手,就会一同出手发动一次攻击。等到日落时分,如果猛儿还没回来,你们就择机动手。趁他们几人攻我之际,突然从下杀出,打乱他们阵脚,多多杀伤他们党羽
。这时我会尽量拖住那几个修为最高之人,给你们制造机会。届时他们前后难顾,就算阴阳叟那一班人再人多势众,也要落败,折戟沉沙,铩羽而归!”
甄远道越说越是兴奋,眼睛锃亮,眉飞色舞。好像现在已经把山外那些敌人全都消灭了似的,好半天才渐渐冷静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张桐快去。
张桐正也不想跟甄远道独处。听得甄远道的计划,正好暗合他的心第一三三回 池中童子意,立刻应诺一声。转身向外退去,然后顺着原路默默退到山下,径直向事前跟天蚕仙娘和红云仙娘约定的地方飞奔过去。
此前张桐跟天蚕仙娘他们约定的,是在九阳山附近的一处山泉相见,由于以前张桐曾经来过一次,正好知道地址,这回二次前来,也不至于走失。
张桐不需片刻,就已寻径而来,远远只见一片山林隐逸之间。蒸腾起一片白色雾气,里面隐隐有人影晃动。他便料定是天蚕仙娘二人,立刻叫了一声,腾身就冲过去。谁知却惊起对方一声惊叫,听那声音。又尖又细,竟是一个孝。
张桐微微诧然,连忙定睛一看,只见那水色雾气背后,一个亩许见方的温泉池里,正有一个稚龄童子。光着身子,回头望来。看他的年纪也就也就十来岁大,长的眉清目秀,十分漂亮可爱,尤其一身粉嘟嘟的白肉,又罩着一层水汽,更显得晶莹剔透,好像玉雕的一样。
张桐一见不是天蚕仙娘二人,居然是个孝儿,不由微微一愣,刚要开口询问,却是惹来那孝儿的大怒,伸出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指着张桐,奶声奶气,大声问道:“你这厮是何人?竟敢闯入本仙洞府的禁地,还不于我速度离去,等待何时!”
张桐一听,又是一愣,心说:“咦?这处山泉本是无主之地,附近更也没有什么修士占据,怎么忽然来了一个孝,还敢自称本仙,这倒是怪事了!”
张桐一面思忖,一面又仔细打量了那小童几下,见他通身上下,竟是灵气充盈,居然没有一点杂质,仿佛空灵碧透,没有挂碍,不存羁绊,甚至比此前见到的蛊仙玄婆的气息还要纯正。
张桐原本以为这个孝是哪家修士的童子,碰巧来到此地,见到温泉,就洗一下。但是从那童子身上传出的那股空灵之气,却令他心下陡然一清,不禁更生狐疑,心想:“这个孝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他身上的气息,比蛊仙玄婆还要清新,让人一闻,十分好受,似乎能够沁人心脾?”
要知道,蛊仙玄婆乃是炼神境界的高手,打通天地玄关,引入天地之气,重新洗练肉身,将体内杂质尽数炼化,通体精纯如玉,不存一丝浊气。然而这个孝儿,给张桐的感觉,竟比蛊仙玄婆还要纯净,似乎不用修炼,天生就是如此。
张桐瞧出这个孝儿古怪,更加不敢怠慢,暗暗提起戒备,然后应声问道:“你是谁家孝儿,怎敢在这里胡说?实话跟你说了,我就住在附近,平时经常来此,这里什么时候竟成了你家的池子!”
那孝终究脸嫩,原本想要吓唬张桐,直接把他赶走,却没想到,话刚出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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