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之业火- 第9节

　　　　显然，稻草村中的家伙也注意到了山顶上凭空出现的火堆，哨兵们先是疑惑地看过去，但很快，他们变得惊慌失措，旋即高声吹响号角，向村民们大声警告道，”海盗来了！野蛮人来了！大家快出来啊！“

　　　　维兰人们动作极为迅速，在三位指挥官有条不紊的命令下，步兵们已经挥舞着伊瓦尔长剑和维兰战斧从山顶冲了下去，其中最健壮的男人两人一组，扛着攻城长梯，这种围墙克星是安东命令人在明焰湾制作的，他是个经验老道的劫掠者。

　　　　在后面，维兰人为数不多的弓箭手靠近火堆，点燃火箭，在山顶上占据了制高点，瞬间十几发火箭向村庄飞了过去，犹如夜空中飞舞的死亡之星。

　　　　稻草村的住民得到警报，青年等壮劳力们纷纷冲了出来，他们跑到仓库，年轻的拿起草叉、锄头和铲子，而经验丰富的中年人则分走了为数不多的长剑和斧头，得益于未雨绸缪的忧患意识，得知明焰湾遭袭后，这里由领主委任的村长兰登爵士就积极组织村民们进行主动防御，同时所有人都清楚，稻草村离最近的城堡都有五十公里，没有人会来支援，如果村子沦陷，所有人都会死，因此农民们鼓起勇气，在这个夜幕中，为了身后的田产和家园，他们克服了骨子中深深的恐惧，转而勇敢地拿起武器，迎战面前嗜血的海盗。

　　　　双方的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抵达同一面墙，维兰人在城头各段竖起了长梯，他们挥舞着战斧和长剑，头戴尖盔沿着梯子爬了上来，而农民们挥舞着叉子赶到城头，利用长度优势进行刺击，竭力抵抗着攻势。

　　　　“勇敢战斗！为了国王陛下！为了维桑伯爵！为了稻草村！”兰登爵士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喊，一边在激斗中砍下一个企图上来的海寇的脑袋，死人带着铁锈味儿的血洒了他一脸。

　　　　“为了稻草村！”农民们纷纷回应，奋不顾身地与海寇激斗在一起。

　　　　到处都是火焰、惨叫声和刀剑相交的声音，出乎哈拉尔的预料，这伙农民居然如此顽强，但饶是如此，只会耕种的蠢货还是不能和专司战斗的维兰人相比，他一斧头切下了一个倒霉小子的脑袋之后爬上城墙，首领看到，城头已经上来数十个维兰勇士，正与拼死抵抗的农民们厮杀在一起，而更多的维兰人正源源不断地顺着长梯上来，势如潮水。

　　　　在凶狠的维兰人面前，农民们被无情屠戮，兰登爵士绝望地看着身边一同战斗的村民一个个被砍倒在地下，灰烬和鲜血中，他发出了绝望地呐喊：“为了国王！”挺剑向一个戴着尖角盔的首领模样的高大海寇冲过去，徒劳地想要干掉这个似乎是对方首领的人。

　　　　兰登爵士还未近前，他的长剑就被一把长斧凶狠地挡住，一个年轻的野蛮人瘦小子挡在他面前，挡住了对方的一击后，西蒙用力抽回长斧，随着他左手的娜迦橡木盾牌挺出挡住了对方的下一击时，西蒙看准机会，右手挥舞起维兰长斧，狠狠地劈在这个穿戴着链甲和钢盔以及下护膝的骑士身上唯一的弱点——他那脆弱的脖子上！只一击，西蒙就知道自己得手了！在大火和浓烟中，兰登爵士身子无力地垂倒在地，象征荣耀的剑掉落在地。

　　　　西蒙取下对方的钢盔和链甲，跳向城墙，冲进稻草村。相比于那把长剑，他更喜欢自己用了很多年的长斧。

第15章　稻草村　II（）　
不知是扔的火把，整个稻草村几十间屋子已经是火光冲天，呛人的烟尘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火光中到处都是跑动着的人影，杀喊声、求饶声，以及刀剑碰撞的金属交击之音，在西蒙耳边汇聚成一片，但他没有时间去多想，西蒙现在只想找到一件能送给希尔德的礼物，别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混乱中，西蒙匆忙穿过两个忙着追砍村民的海寇，他发现了一座未被点燃的房子！西蒙急忙跑过去，用手中的长斧两下劈开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木门，伴随着噼啪一声木头爆裂声，西蒙左手持着盾牌直接冲入屋中，下一刻，年轻人在点着油灯的屋子里发现墙角蹲着一个女人。

　　　　西蒙有些诧异，他左手持盾，右手持斧，一面左右观察，一边戒备着走了过去，他始终没有忘记，一个同伴在明焰湾就是被女人用匕首捅死的。旧神的祭司们说，人心险恶，西蒙深以为然。

　　　　女人身上穿着褐色的长袍，长长的黑头发遮住了脸，她正捂着脸痛哭，撕裂的声音犹如地狱里传来的女妖痛苦的哀嚎，西蒙听得有些皱眉，他拿长斧捅了捅女人，粗暴地对她说：“还不快走？！”和大多数族人不同，西蒙并不喜欢滥杀无辜，母亲告诉他，复仇之父的灰绞架只为战士的灵魂而准备，至于其他人，则有纺织命运的神安排他们的命运。

　　　　西蒙只杀该杀之人。

　　　　歇斯底里中，女人发现了西蒙，她顿时疯了一般，张牙舞爪地朝年轻人扑了过来，“你们杀了我丈夫！你们杀了我丈夫！”她尖声喊叫，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西蒙吃了一惊，他急忙用盾牌一下子将女人推倒在墙上，“你不想活了吗？”西蒙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喊。

　　　　“你杀了我吧！你们这些该死的海盗！圣母诅咒你们死后灵魂永远被烈焰焚烧！”被毫不留情地撞开后，女人似乎彻底失去了神智，再次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猛然间，她瘦弱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竟然侧身一闪，避开了西蒙盾牌的压制，接着不要命地不顾一切地撞向西蒙的长斧。

　　　　“旧神啊！”这一切发生地实在是太突然，西蒙见那女人冲来急忙下意识地挥动长斧挡在身前，等到他回过神来，只感觉右手一震，一个血肉之躯在他面前缓缓倒地。

　　　　痛苦让她失去了理智。。。。。。旧神在上。西蒙看了看女人的尸体，又端详了一会儿斧头上斑驳的血迹，他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得这些血都是谁的了，今晚那些死在斧头下的亡魂太多了，西蒙只觉得，这些人的面孔一张张浮现出他的脑海。。。。。。。一阵恍惚感传来，年轻人抬头望天，刹那间感到一阵失落感和其他奇怪的感觉，西蒙觉得自己好累，他忽然很想念自己母亲和希尔德。

　　　　在女尸的脖子上，西蒙找到一个简单的金属饰物。在房屋中一个隐蔽的角落，西蒙又发现了几枚银币和铜币，还有一枚银色的耳坠。这些就够了，西蒙想，耳坠可以给希尔德，金属饰物给母亲，钱币可以给了老铁匠，让他把自己的斧头磨锋利一点。

　　　　最后，西蒙又看了一眼女人的尸体，他摇了摇头，咕哝了一声旧神在上，旋即走了出去，接着向房子里扔了一把火。

　　　　出了门，夜晚冷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西蒙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重获新生。在村落里，战斗基本已经结束，维兰人已经控制了整个村庄，兰登爵士和他小小的军队早已经覆灭，现在是劫掠和屠杀的时间，西蒙入眼所见的村民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出命运之手，他们大都尸首横地，带着恐惧痛苦的表情去见他们的圣母去了。

　　　　这最后的屠杀也很快结束，所有存活者们重新聚集在了村子中心，哈拉尔首领的龙旗正在这里飘扬，现在已经是深夜，站在死寂的村庄前，维兰人们大都盯着自己新到手的战利品，显得兴奋不已，也有少数露出悲痛之色的，这些人的家人或是朋友们刚刚战死在沙场之上，哈康组织了人手，将战死的维兰人尸体收集起来，在村子中心堆成一个圆堆，旋即由哈拉尔首领点燃一支火炬，扔入尸堆之中，旁边的突袭者们停止了喧哗吵闹，他们放下手中的东西，默默地搬来各种助燃物扔入火堆中。

　　　　火焰在夜空下越烧越旺，很快就冲天而起，一群维兰人围在一起看着这壮观的景象，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清楚，这些战士本应该带回家乡由亲人细心进行火葬的，但他们现在深入敌境，不可能把逝者的尸体再带回去，只能原地焚烧，送这些人最后一程。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安东在火堆前吼道，这是古老的箴言，维兰人坚信，勇敢战死的人的灵魂会飞升入苍穹上属于旧神的宫殿，那里金碧辉煌，是流淌着奶与蜜的乐土，任何灵魂到了那里都会无忧无虑，超脱尘世间一切痛苦。

　　　　“旧神庇佑勇敢者！”幸存下来的人跟着大吼道。

　　　　望着火堆，哈拉尔陷入沉思，刚刚的激斗中，他左臂受了轻伤，经过包扎，即便有疼痛传来，他也毫不在意。首领在意的是部队的伤亡情况和接下来的行动，经过哈康的统计，六百名劫掠者中，除去留守明焰湾的五十外，剩下的五百五十多人中，在今晚的攻击中死了四十多个，还有二十几个受重伤，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哈拉尔首领的军队已经被削弱，他正在考虑是否要驾船回家。

　　　　西蒙也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中的银耳坠，借着夜色，他觉得这个耳坠还挺漂亮的，希尔德一定会喜欢的。但让他有些难过的是，托尔死了，被那个穿铁甲的骑士一刀劈死，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即便对方和他是情敌，都在追求希尔德，但他还是觉得托尔这个维兰好小伙子不应该死在这里。

　　　　正如西蒙在屋中面对一个农妇都小心翼翼，不想死在稻草村一样。

　　　　西蒙并不只满足当一个普通的劫掠者。

　　　　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娶了希尔德，然后成为一个维兰部族首领什么的大人物。

　　　　甚至是霜岛统御主。

第16章　维桑（）　
“在那个寒冷的凛冬，无数人于海寇手上丢失了性命。”

　　　　维桑伯爵领年鉴………1310………灾厄之年月

　　　　维桑，这个王国以北最大和最繁荣的城镇，今天早晨的氛围可有些不同寻常。

　　　　早在晨雾还未消散之时，小部分已经起床准备劳作的镇民就听到从城镇主塔楼传来的鸣钟声，钟声连点三下，庄严肃穆，却让人心头不安，人们走上街，邻里间谨慎地交谈着，想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段衰落和弥漫着未知的恐怖的岁月，即便是繁盛如维桑，这里的居民也始终找不到安全感，人人都清楚，王权正日益没落，这个世道，谁知道那些手握重权的大人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说不定叛乱和战火时刻就会点燃，到那时，想看到明日的晨光，也会变成一种奢求。

　　　　更别提，在前一段日子，维桑伯爵大人突然发布了禁令，严禁商队再前往明焰湾。

　　　　这可是在维桑商会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这可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正因为眼下是凛冬，而明焰湾却是个不冻港，有经验的老道商人正需要这个时间，将来自维桑地区的小麦、羊毛和麦芽酒通过海路装船运输，送到北地的另一个港口海法去，和那些穷得要命的北地人交换他们辛苦狩猎得来的毛皮，以此来换取暴利。

　　　　可今年，伯爵说不让去就不让去了？

　　　　这算什么事？！商会每年那么多税金是白给你交的？

　　　　于是在一个上午，商会会长带着他的两个副手，气势汹汹地前往维桑伯爵的城堡。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很轻易地就得到了面见伯爵的机会。

　　　　在城堡幽暗通道的尽头，有些提心吊胆地越过两排执戟士兵后，他们看到了维桑的主宰。

　　　　伯爵身着淡蓝色的袍服，正低着头喝一碗粥。见到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