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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君莫淡淡瞥她一眼，没有出声，但夜星阑这么近距离看着他的薄唇，又忽然想起在玄书阁时他的那一吻，不由得心中一烫。
“不是有缘，只是不得已。”
离君莫冷声，说完就一把将夜星阑给扔了下来，夜星阑以为会痛，没想身子被柔软的东西垫了一下，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
是杀戮兽，它将自己的长尾翻过来，及时接住了她。
“小黑，多谢。”
夜星阑起身，摸了摸它的尾巴，但杀戮兽却用长尾一卷，将她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站在面前的离君莫。
这个男人身上有和他一样的杀戮之气，甚至比他更加危险可怕，但他又分明只是一个人，不是野兽。
“小黑，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夜星阑看出了杀戮兽的警惕，忙说。
可是杀戮兽根本没有放松，眼中火光迭起，嘴角的长须随着低低的咆哮而浮动起来，巨大的鳄唇对准了在它庞大身躯前，显得渺小不堪的离君莫。
“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我就是来杀了它的。”离君莫勾唇邪笑，扬手亦是一团火光，和杀戮兽眼中的火光一模一样。
“离君莫，它是小黑啊，你记不记得，那个龙蛋……”
“娘亲，这个人身上的杀气很重，不好对付。”夜星阑的话被杀戮兽低沉的咆哮打断，它用尾部系紧夜星阑，话音刚落，一爪就向离君莫挥去，离君莫也不避，任由那钢叉一样的铁爪狠狠落在自己胸口！
“离君莫！！！”
夜星阑吓得失声，要是寻常人，普通猛兽一爪都性命不保，接小黑这一下，一定是血肉成泥！
可她没想到，离君莫竟然毫发无损，杀戮兽也眸中大愕，旋即将他一把抓起，离君莫也不躲，任由身子被悬于空中。
“就这点本事了吗？果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
离君莫声色讥讽，他血眸眯起，似居高临下睥睨万物，尊贵无上的王者之气让眼前如此高傲之兽也被压得矮了半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有龙皮护佑！”杀戮兽满脸惊异，狭小细长的黑色眸珠颤抖起来，既是恐惧，又藏着一许难以察觉的兴奋。
原来是沧溟烈焰衣，夜星阑叹气：“小黑，他是魔族之王，你们龙族曾与魔族契约，应该知道，他是你的尊主。”
“吾王……”
杀戮兽一惊，尾部一松，将夜星阑缓慢放下，可爪子却仍旧牢牢抓着离君莫，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他。
它们龙族与生俱来印刻着魔族的气息，魔族之王那股强大的力量，称霸天下，为王掌天，就是它们一脉永生追逐所在……可是这个男人，却又少了那股诱人的力量……
“今世非同昔比，魔族已经不复当初了，你认不得他也很正常，听话，小黑，先把他放下！”夜星阑忙说。
可杀戮兽仍像是思索一般，目不转睛对视着离君莫那双血眸，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味道熟悉的让他害怕。
“还记得吗？你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拜我所赐，没有我……你根本不会生于这个世上。”离君莫忽然摸住它一缕长须，玩味说。
杀戮兽浑身一凛：“是你……吾王……”
“对，是我喂了你血，让你获得了魔族的一缕魂魄，但你已不必认我为王，因为你现在已不是龙族，而是一个嗜血的杂种……说是怪物，杀戮之兽，也十分贴切。”
夜星阑惊了惊：“离君莫，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嗜血的杂种？小黑……它是龙族啊！”
“龙族？”离君莫冷笑一声：“身如蟒，头似鳄，双眸淬金，腾云四爪……飞天入海，无上权威，万灵献魂，不嗜血肉。你看看，眼前的东西，哪里还有一点龙族的样子？”
“……”
“我告诉过你，逆天而为之事会有代价，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夜星阑心惊：“难道……这就是代价？”
难道……小黑变成现在这样四不像的怪兽，不再是为龙族，这就是代价？
离君莫没有开口，杀戮兽这才如梦方醒，将他一松，离君莫拂袖落地，走向它，它没有退开，眼中微微绝望，但还是任由他单手摸住了它眉心命穴，双目一闭，似乎已经接受了离君莫对它的宣判。
“离君莫，不要！是我强行要小黑活下来，小黑它是无辜的……”
“无辜吗？”离君莫淡淡的说：“无族无类，天下不容。为怪为兽，霍乱天下。”
“小黑它还和从前一样，它还认得我，也不是嗜血无情的怪兽，只会无端杀戮！就算作为不了龙族，它为什么就不能作为自己活下来？”
夜星阑急急抓住离君莫的手。
离君莫一怔：“作为一个怪物活下去吗？”
夜星阑看着离君莫微微动摇的双眸，一字一句道：“它是小黑，不是怪物。”
“就算它不是，它终有一天还是会长大，成为更多人眼中的怪物，就算它不杀戮嗜血，又有谁会相信？”
“我相信。”
“可你救得了它吗？”
离君莫的话让夜星阑一愣。
他冷冷笑起来：“你能与天下为敌保护它吗？还是能保证，它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你经历过被天下诛杀的恐惧吗？你知道深陷黑暗无法自拔，却还想要活下去的时候，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吗？”
“……”
夜星阑没想过离君莫所说的问题，她有生以来，所有的思考与行事，都是出于本心，都是源于善意，可却忽略了，善意有时候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越错越错，不如不错。”离君莫掌心一亮，却被夜星阑及时打开。
他似乎料到如此，并没有任何惊异之色。
“害怕犯错，害怕终有一日没有好下场，就一定要随波逐流了吗？”
夜星阑再次抓住离君莫冰冷的手：“我是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黑暗和恐惧，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时候，能不能比你做的更好，但我知道，如果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陪着我，我一定会无所畏惧。”
第188章 我是娘亲，他是爹爹（）
“我相信小黑，就如同我相信你一样，”夜星阑深吸一口气说：“在你所说的一切还没有到来之前，我愿意相信希望，我想，即便是透顶的黑暗中，依然有光明所在，只是很多人看不到，太早就绝望了。”
“这还真是符合你们神族的漂亮话。”离君莫冷笑着抽回了手。
“而且……”夜星阑顿了顿，摸着小黑的须子，小黑睁开了眼，看向她的瞳眸中带着感激：“小黑现在已经不是龙族了，既然不是龙族了，那就可以不受你魔族之命了，不是吗？”
“……”
“反正小黑很听话，我知道，你也不忍心杀它。”看着离君淡漠的表情，夜星阑忽然松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它？”
“因为你早就知道它会变成这样，可你还是给了它生存的机会，你刚刚……也不过就是想警告警告它，对吗？”
夜星阑说着，讨好般的对着离君莫笑了笑。
可离君莫却并不领情，冷哼一声：“若它摒弃龙族之名，甘愿当一个怪物，我也懒得再脏手。”
夜星阑怔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向小黑，小黑之所以如此顺服离君莫，大半也都是因为血脉里龙族的认同感，叫他真正的放弃自己的亲缘种族，他肯吗？
小黑幽幽的看了一眼夜星阑，又将目光凝向离君莫，半晌，它沉重的叹息：“自出生之日起，我就知道自己已非龙族，所以从来没敢以龙族自居……我已是嗜血之兽，得吾王今放生路，自当感激。”
“小黑，你不是嗜血之兽，你是我的小黑，如今你虽不再是龙族，但你仍可以以龙族的威严和骄傲活下去，你绝非会是什么怪物，也不用害怕别人把你当做异类。你还有娘亲我，也还有……”
看夜星阑温柔的摸着小黑，离君莫不由想起了在奇异林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对他说话的样子，也是这样温柔……入骨。
“也还有你爹爹。”说着，夜星阑突然看向了离君莫。
离君莫蓦地醒神，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又胡言什么！”
“它是得你精血而孵化于世，你不就是它的爹爹吗？”
夜星阑没觉得任何不妥，对着小黑一本正经又道：“你记住，这个人现在虽然不是你的王了，但却还是给你生命的爹爹，你以后还是要尊敬他，所谓尊老爱幼，是孝道……”
离君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却微不可察的红了几分。
什么尊老爱幼，他虽然活了一千多年，但论样貌……也没有多老吧？
还有，她是这畜生的娘亲，却说他是爹爹，那他们的关系不就是……
“夜星阑，你敢占我便宜？”离君莫一把将她拽到身侧，逼近她的嘴唇，冷冷质问道。
“便宜，我没有占你便宜啊。”夜星阑睁着无辜的大眼：“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和我扯上关系，你这女人，真是无时不刻都喜欢痴心妄想……”
离君莫声色不屑的说着，嘴角却诡异的上扬起来。
“你放心，我要是想占你便宜，不用用这么无聊的借口。”夜星阑不悦的推了一下离君莫胸口，悻悻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盯向了他：
“等等，你说我纠缠你，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对啊，离君莫，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为什么玄书阁的时候你会在，现在惊天洞中，你又……”
夜星阑越想越不对劲。
离君莫脸上尬尴了下：“我……”
“恐怕爹爹，是因为我……”小黑适时宜的开口：“爹爹和我气息相通，一定是追随着我到这里来的。都是我的错，当时我孵化而出，一心渴求自由，甚至没有和娘亲说一声，后来，体型迅猛增长，饥饿难耐，就寻遍深山，又一路到了这里……”
离君莫没有说话，夜星阑以为他真是追随小黑而来，便也想的通了。
只是心中却不免失落，她还以为，离君莫是一路跟着她的……
“你们有什么打算？”
沉默半晌，离君莫突然开口，他不去看夜星阑失落的样子，尽量掩去眼底那抹浓烈的不适。
“我打算解开这个结界，让小黑离开。”夜星阑想了想说：“小黑即便是龙族，也不能被神族发现，如果让它跟着我，更不是办法……”
夜星阑话还没说完，小黑就用头顶住了她的身子，发出柔软低沉的呼吸：“娘亲，小黑不想一个人走。”
“你不是渴望自由吗？天下之大，万千山林，一定有你的容身之地，而且你我气息相连，能互相感应对方，凭你这一双强悍的双翼，一定随时都能见到我。”
小黑沉默了。
它确实渴望自由，也明白，夜星阑的确不能陪它四处遨游。
但是，它还是舍不得……
“送它离开，你和神院那些人怎么交代？”离君莫淡淡问，语气隐隐现着关心。
夜星阑愣了一下：“这你不用担心，只要小黑离开了，他们就奈何不了小黑了。”
“我没有担心你。”离君莫突然道。
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显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