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远笑,说,你小雨处长要我请吃饭,那还不是随时随地,不急这一时吧。
舒小雨笑,说,什么叫不急这一时,俗话说得好,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什么事情都得先捡了现成的再说。
杨志远笑,说,小雨处长,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从来不知你这般市侩。
其他处里的同事都帮舒小雨说话,笑杨志远小气,不爽快,请顿饭都是推三推四的。正说笑着,不知咋地,周至诚省长竟然走了进来,他看了大家桌上的糖果一眼,笑,说,看来这是志远的喜糖咯,怎么没我的份,志远,你怎么这般小气。
舒小雨笑,说,志远,你看看,连省长都这般说你,我看你还怎么说。
周至诚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颗奶糖,放到了嘴里,点点头,说,不错。
大家都知道了,省长很少到秘书处,有什么事也是由秘书长转达,今天到秘书处来,肯定不是巧合,目的只有一个,给杨志远长脸。大家从心里感叹,志远就是志远,省长对他就是比别人不一样。
这天一早,于小闽开着奥迪出了省委招待所的大门,周至诚望了门口的红灯笼一眼,说,志远,机票订好了没有。
杨志远点头,说,订好了。
于小闽笑,说,省长,你们都进京过年,多好玩,要不,您也把我带上。
周至诚笑,说,志远这次是和他母亲一起上安茗家提亲,定日子,难不成,你也上谁家提亲去。
都知道省长这是在说笑,于小闽早已结婚生子。于小闽笑,说,省长,您这是教唆我犯错误。
周至诚呵呵一笑,说,我有吗?
于小闽笑,说,您说呢?
大家哈哈一笑。
交通电台里,突然播出了一首旋律优美,稍微有些感伤的歌,这首歌给杨志远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杨志远心有所动,伸手把声音调大了些,静静地听了一下,杨志远听出来了,这首歌他是听过,只是以前这歌略显粗糙,现在这歌经过改编,增加了许多的电子合成,音律比以前明快了许多,没有先前那般感伤。这首歌,杨志远不止一次的听过,正是方芊先前用吉他弹唱的那首你不知道有我爱你。
电台里,声音还是那个声音,歌词依旧,深情款款,忧伤淡淡: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身边人来又人往/你又会在哪里出现/以为我们从此再也不会遇见/可惜世界还是太小/你还是来到了我的身边/我以为爱情只要果敢坚决/就可以相伴永远/可以幸福快乐相亲相爱到每一天/可惜这只是一厢情愿/因为这时早就有人在你身边/我明白爱情其实不仅仅只是遇见/还需要相遇在正确的地点和时间/我为这段爱情守望多年/可还没开始就已经心痛欲绝/爱情是不是因为心痛才会永远。
周至诚笑,说,怎么,志远,这个女歌手你认识。
杨志远点点头,说,曾经的一个朋友,现在在北京漂着呢。
周至诚说,一个女孩子,在北京拼搏可不容易。
杨志远说,这个自然,我这段时间事情多,也没时间打个电话去问候一声。
周至诚说,其实生活都不容易,但对于一个内心坚定的人来说,只有经历磨砺,才会成就非凡。
杨志远说,这倒也是。
杨志远笑,说,省长,这首歌写得怎么样?
周至诚呵呵一笑,说,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我这年纪的人哪里会懂,爱情是个奢侈品,只属于你们年轻人。
杨志远笑,说,省长,您这话不对,您难道就没有年轻过。
周至诚哈哈一笑,说,我和你王琳阿姨相处的时候,一见面就拿着本毛主席语录,一开口就是毛主席教导我们这样,毛主席教导我们那样,单纯得很,那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歌词写得如此直白,想爱就爱,想恨就恨。不过,说实话,你这朋友的歌虽然感伤了点,但旋律不错,听起来让人的心跟着起伏。多加努力,将来说不定会有成绩。
方芊到北京后,杨志远也曾和她通过一二次电话,也许是不想他杨志远担心,电话里的方芊语言轻快,说,杨大哥,你别担心我,我在北京很好。
杨志远知道方芊很早就在外面闯,外表柔弱,内心却是坚强。现在在电台里听到方芊的歌,想来方芊在事业上有所突破,他的心里顿时有着一丝欣慰。
第二十章:无愧于心(一)()
杨志远在和省长进京前,还做了一件事。这件事,要是换了他人,一般不会去做,但杨志远愣是去做了,让人不免生出几多感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此时马少强的案件已经告一段落,中纪委在确定马少强涉嫌违法后,将马少强的案件移交外省的省检察院进行侦查取证,此时侦查工作已经完结,马少强贪污、受贿一千五百万元人民币的犯罪事实已经得到了确认,其在高架桥坍塌事件中贪赃枉法,渎职侵权等严重的犯罪事实也已经彻底的查实,检察院已经将马少强的案卷移交本省法院,等待马少强的将是法律公正的宣判。姜慧因为非国家公务员,目前其面临的指控是伙同马少强索贿、受贿一千万元人民币,为他人谋取私利。马少强窝案的前期侦查程序已经终结,但他目前还被收押在异地,姜慧因为还牵扯到本省其他官员的贪污受贿问题,前段时间被本省检察院带回本省调查核实,案件完结后则被省检察院暂时关押在榆江市看守所里。
杨志远所做的这件事与姜慧有关。
这天上午吴彪随同局长任剑涛到省政府保卫处和焦达协调春节期间省政府的保卫工作,谈完工作,吴彪顺便上杨志远的办公室来坐了坐,吴彪因为也曾参与了高架桥事件的外围侦查,不知不觉就说到了他所知道的关于姜慧的一些事情。
东城公安分局和榆江看守所同属一个系统,吴彪与看守所的所长很熟,前几天两人碰上了,在一块喝了回酒。吴彪知道姜慧关押在榆江看守所,他和姜慧有过几次交往,好奇心使然,吴彪顺便问了姜慧的一些情况。
姜慧在看守所的日子并不好过,这可以理解,试想一个人先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尊处优惯了,突然间身处牢笼,失去了自由,没人再把其当回事,这种心理的落差只怕一时半刻无法适应。马少强是副省级干部,尽管涉及犯罪,但他毕竟不同于一般罪犯,在看守所里也许可以得到单间之类的特殊待遇。到了姜慧这,自然不可能享受单间看守的待遇,得和诸多犯人一同关押在大监里,看守所里关押的犯人,多为三流九教、鸡鸣狗盗之徒。虽然都不是善类,但盗亦有道,黑道之中,有二类人最为他们所不容,一类为强奸之徒;二类即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之徒。犯人们都有此心理,真要有活路,有好日子过,谁他妈愿意去犯事,一旦被收押,自是把一腔怒火撒在贪赃枉法之徒身上。
姜慧所在的女监,一类犯人自是少之又少。既然姜慧是与贪官同流合污,自然对姜慧就没什么好心慈手软的,监狱里时刻有管教干部盯着,虽不至于明目张胆对姜慧上手段,但同监的犯人背地里使些阴招,伎俩,让姜慧受些苦头在所难免。现在看守所里人满为患,一个大监一个大通铺原本最多关押8到12人,现在倒好,各个监号里像沙丁鱼一样,挤了不下二十人,多余的8人睡哪,自然是地上,地上也有等级,像姜慧这种原本靠权势作威作福之人,到了看守所这种地方,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只能乖乖地睡到马桶旁边。这种事情管教干部都看到清清楚楚,姜慧吃点暗亏也好,睡在马桶旁边也好,这等事情还真是没法去管,只要同监之人做的不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行解决。所谓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就是这么个理。
杨志远听吴彪讲起姜慧这些情况,突然有想法去看看姜慧。
吴彪说,志远,你这般做,实无此必要。
吴彪这是一句实在话,自从马少强东窗事发,本省官场中人,只要事涉马少强,一个个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杨志远倒好,不躲不避,竟然还傻愣愣地主动往上凑。吴彪知道杨志远和姜慧之间,非亲非故,虽有过那么一些交情,但实在是没必要和她有什么瓜葛,故予以相劝。
杨志远笑了笑,说,尽管我知道姜慧之于我,目的不纯,但当年她对杨家坳多有帮助,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欠了她一个人情,我们杨家坳自古讲究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所以姜慧的这个情我得还。现在既然别人都对她避之三舍,那我就更应该去看看她,说不定对她有所帮助。
吴彪摇头,说,何必。这事你真要去做,对你有害无益。
杨志远说,我知道无益。我同样知道任何人触犯了国法,都必须受到法律的惩处,这是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事关党纪原则,我自是鼎力赞同。我也不会傻乎乎地去犯那种明知事情不可为而为之的错误。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该怎么定论,自有法律的条条框框套着,我去看与不看姜慧,都不能改变法律的判决,现在知道她在看守所里不如意,去看看又何妨。
吴彪说,据我所知,除了姜慧的直系亲属,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他人去看过她。
杨志远笑,说,这就是人性,马少强在位,人们都是趋之若鹜,百般巴结,姜慧哪怕是感冒咳嗽,都会有人争相前往探视。现在马少强出事了,姜慧也身陷牢笼,谁还会把她当回事。一来,其权利的光环已经褪尽,对于他人来说,其利用价值所剩无几,此人大可以自此从记事本上划除,用不着再增加投入。二来,马少强这事,对本省政坛牵扯很大,现在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谁都不想没事找事,主动去惹麻烦。
吴彪笑,说,既然你把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你还去。
杨志远笑,说,人家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我这人做事就是如此,自在随心,觉得自己该做,有必要去做,那就去做好了。再说了,我自信问心无愧,又何惧前往。
吴彪摇头,说,真是拿你没办法,也搞不懂你。
杨志远拍了拍吴彪,说,人的想法千奇百怪,谁又能真正的清楚,有时候这人自己都看不清自己,更不用说看清别人了。行了,这事跑不了你,星期天,你和我一起去探监。
吴彪说,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担心你。
杨志远笑,说,没事。心中无鬼,还怕鬼来敲门。
虽然马少强、胡捷的案件检察院已经侦查完结,但这毕竟是中纪委督查的大案,杨志远虽然曾经是高架桥坍塌案调查组的副组长,真要想去看一下姜慧,问题不是很大。但杨志远不会去犯这种低级错误。该按程序办的,杨志远还是得按程序办。杨志远知道自己要去看姜慧,知会省纪委和检察院一声是必须走的程序,很有必要。
杨志远先后给同处调查组的检察院部门的同志和省纪委副书记张博打了电话,知道杨志远要去见姜慧,大家都是奇怪,说,难不成,又有新情况需要找姜慧核实了。
杨志远笑,没有的事,我和姜慧算是旧识,听说她在里面日子不太好过,想去看看。
张博笑,说,你和姜慧是旧识,真没看出来。
检察院的同志则说,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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