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仲实在有些羞愧,不知如何作答,却听骆凌弃又道:“不用不好意思,那晚的事,我多少听到了一些,你很勇敢,我很佩服你,如果换做我,绝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能让堂堂明秀中落雪无痕骆凌弃佩服的人很少,谌仲讶然不语,只能苦笑摇头。
沈浮很是不客气的将手搭在谌仲肩膀,嬉笑道:“他很少夸人,你应该高兴才对。”
谌仲无言以对,只能傻笑,目光却是朝着远方眺望,口中说道:“那来人在哪?”
话音方落,幽暗风雪处,已有身影缓缓隐显。
先入眼帘的是一双赤足,下身紧瘦的麻布裤卷到膝盖处,一双较之常人大了许多的脚掌,踩在积雪之上而不入,如此寒冷的风雪天,他的上身却只穿一件敞开的破短袖,好像并不惧怕寒冷,风雪吹在他消瘦黝黑的脸颊上,他也并不在意,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皱。他坚挺如磐石的背上,有卷破草席横向背缚,草席上已有风雪覆盖,想必已走了很久的路不曾停歇。
谌仲心底微微一惊,他已认出此人正是那背卷草席的辛助,名士榜揭榜之日,他却是识得此人。
待到近来,他连瞧了未瞧正盯着他看的发愣的三人,径直朝前走去。
脚掌踏过积雪,一点痕迹也未留下,沈浮饶有兴趣的笑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谌仲瞧着辛助远去的背影,倒是有些惘然,这家伙依旧我行我素,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一点都不奇怪,难道你看不出?”骆凌弃调转骆头缓缓说道
沈浮道:“奇怪?”
骆凌弃道:“他在修炼。”
谌仲有点诧异,不禁问道:“修炼?”
沈浮笑道:“如果走路也能修炼的话,那睡觉是不是也可以修炼?”
骆凌弃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说道:“踏雪路而不留痕,行夜路而不斜视,迎风雪而不抵寒,他的确是在修炼,而他修炼的便是那双脚掌。”
谌仲点了点头,依稀想起那时辛助一脚踏破剑芒的场景,这样一双脚掌,也许正是通过不停的修炼,才能如此凌厉。
“但愿他不是敌人。”骆凌弃鲜少露出愁容,此时却因见到这赤足少年反而皱起了眉头
谌仲笑道:“他绝不是我们的敌人。”
沈浮道:“你认得他?”
谌仲道:“我虽不认得他,但却认得他腰间的腰牌。”
经他一说,沈浮与骆凌弃却是施展栈目朝着那远去的背影探去,纷纷无奈摇了摇头,道:天璇令,竟是游神不弃君奇才门下子弟。”
沈浮略带笑意,瞧向谌仲,口中说道:“却没想到你小子的眼神竟这么好。”
谌仲笑道:“两位统领只是注意他的修为,却对他的穿着并未在意。”
他的话音未落,沈浮却是皱着眉头瞧了骆凌弃一眼,道:“看来他有了麻烦。”
“而且麻烦还不小。”骆凌弃拍了拍座下骆驼脖颈,那单峰骆驼便调头朝着辛助方向走去“走,去看看热闹。”
沈浮好像极为兴奋,揽着谌仲胳膊极为亲昵道:“君奇才门下何时出了这等怪才,有趣有趣,咱也去瞧瞧热闹。”
向来对打架热衷的沈浮根本不理谌仲,拉着他的手臂朝前急行,谌仲无奈只能跟随,心下却是想看一看究竟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来找辛助这怪咖的麻烦,当真是不知死活。
第182章 风雪惊夜路()
并未走多久,就见前方有三人拦住赤足少年的去路。
为首的一人,锦袍奢华,头戴岚巾,腰佩乌鞘长剑,背披红裘毛毡,年岁不过二十,一双细长凤眼斜视,眉宇轻佻,嘴角微翘,身后两人却是为他马首是瞻很是恭敬唯诺的站在其后,神态讥诮的瞧着面前赤足少年,似将他当做待宰鱼肉。
只听锦袍少年微转额头,朝着身后人轻声问道:“就是他?”
身后一少年颌首冷笑道:“就是他。”
“老四便是伤在他的手下,这小子有些本事。”
锦袍少年颌首轻点额头,凤眼一亮,目光朝着远处一头骆驼和三人瞥去,眉头微微一蹙,还未张口,跟在身后那背长刀的少年便开口叫道:“伏虎山少寨主在此,你们若不想死,便滚的远远的。”语态粗鲁,甚是轻蔑
锦袍少年皱眉似有不悦,止住那少年的话,沉声道:“阿三,不要多嘴。”
“看来人家并不欢迎我们。”骆凌弃撇了撇嘴轻笑道
沈浮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们还要不要看下去?”
骆凌弃在驼背上换了一个姿势,浅声笑道:“齐老狗那混蛋最近混的不错嘛,便是他教出来的儿子都趾高气扬,看来以后下江南得找他多讨点好处了。”
伏虎山处江南之地,统领十八水寨,骆凌弃口中的齐老狗,却正是那十八水寨的总瓢把子。
沈浮朝着那锦袍少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口中笑道:“原来是伏虎山的少寨主,久仰久仰,少寨主请便,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了。”
锦袍少年身后的那少年闻言瞪目微怒,便要拔刀,却是被锦袍少年拦住。
那锦袍少年似是懂的礼节,朝着沈浮等人方向抱拳以礼,然后便朝着面前赤足少年说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师出何处,为何平白无故伤我兄弟?”
辛助冷笑道:“他能伤别人,我为何不能伤他?”
锦袍少年道:“他所伤之人,可是你的朋友?”
辛助摇头。
锦袍少年道:“既然如此,阁下管的事,恐怕太宽了些吧?”
辛助冷笑道:“我看他不爽,这个理由够不够?而且我没有杀他,已是给足面子。”
锦袍少年眉头皱的更紧,饱含深意的盯着面前赤足少年,似要从他身上瞧出些什么,但所看到的,无非是打扮如乡野村夫背部却还背着一卷旧草席,除去皮肤黝黑,并无其他特点,更为重要的事,他从这少年身上竟感受不到半点杀气。
辛助的话实在有些高傲,身为伏虎山少寨主的齐风谷就算涵养再深,也难免动怒。
他止住跃跃欲试的两位同伴,朝着赤足少年冷声道:“你既然伤了我的兄弟,我便不能让你轻易离开,我们若齐上,怕是欺负你。”
说着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长剑锋寒,的确是把好剑,握在他掌心,有吟声嘶嘶。
“你若能接下我三剑,我们此事就作罢。”
辛助冷笑道:“你的剑若能逼退我半步,我便去给你那位兄弟磕头认错。”
他的口气之大,饶是骆凌弃与沈浮听来都微微有些惊讶。
他们已瞧出,这伏虎山少寨主的修为已是灵恸初期,而手中的那柄长剑,却也的确是把上好的宝剑,这赤足少年如何站立不动接下这人的三剑?
场下只有谌仲一人曾见过辛助的实力,他饶有兴趣的在一旁瞧着热闹,因为他知道,这伏虎山少寨主绝不会是辛助的对手的。
“好。”齐风谷喝声未消,剑光已出
三道剑芒如赤练游蛇,分做三个方位,朝着那赤足少年袭杀而去。
“剑芒虽厉,却势气不足,不过也算可以。”沈浮微微点头称赞道
辛助未动,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见他单腿点立,另一腿横向一扫,那三道剑芒便霎时化作烟尘。
“好腿法。”谌仲骆凌弃沈浮三人齐声叫道
出招即回,干净利落,毫不拖沓,只用一脚,便将那三道剑芒击碎,这份定力与腿法,的确叹为观止。
沈浮拍手笑道:“少寨主,我若是你,绝不会在手下留情。”
齐风谷冷笑不语,手中长剑却是舞动开来,霎时剑花如练,萦绕当空,虚幻缥缈的剑光四散开来,犹如百花齐放万般瑰丽。
剑芒逐渐累计叠加,竟形成莲花之状,持剑的手一顿挫,那剑芒舞成的莲花便迸射而出。
骆凌弃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这手莲蓬剑芒,倒是有些架势,不比他老子差到哪里。”
见齐风谷舞出这莲蓬剑花,他身后那两位少年纷纷露出笑容,口中说道:“你若能抵住这剑,我便是给你磕头认爷爷也行。”
话音刚落,只见赤足少年辛助嘴角轻佻,那莲蓬状剑芒近乎就要穿透他的身体,他才有所行动。
右脚擎地,左脚却是一个侧踢,坚挺的身子犹如石柱一般,竟将那无数剑芒所聚集而成的莲蓬剑光尽数抵住。
有一股内力源源不断汇入他的脚掌之上,一个顿挫,那莲蓬剑光竟破碎如烟花,齐齐绽放碎落。
齐风谷的冷汗霎时落下,握剑的手也是隐隐颤抖不止,目露惊骇的朝着那赤足少年望去,似是有所不信。能够以肉体之躯将他舞练而出的剑芒踏碎,这份功力实在非他所能及。
他不禁微叹一口,轻摇了摇头,将剑缓缓收鞘。
他身后的两个兄弟早已是目瞪口呆不知所言,面面相觑冷汗涔涔而落,哪里还敢出声?
谌仲苦笑摇了摇头,这几人要找辛助这个怪咖的麻烦,当真是不知死活。
沈浮与骆凌弃也是相互对视一眼,苦笑连连,心下也是不由对这赤足少年更加的好奇起来。
辛助依旧站在原地,冷声道:“第三剑?”
齐风谷无奈摇了摇头,叹道:“不必了。”
辛助道:“我可以走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反对,齐风谷三人也已让开一条道路,辛助迈开步子,打算离去,如果能够走路,他绝不会停下休息,他向来如此。
“这第三剑,让我来试试。”
从那风雪漫天的苍穹深处,赫然有七道流光落下,挡住辛助的去路。
第183章 单足抵剑意()
谌仲心底惊愕不已,这骤然落下的七道流光,他竟认识两人,赫然便是狼羁剑断天与那太上榜眼詹司台,在看他们身后的五人,皆是蛮人的打扮,各个神情讥诮散漫,竟好似在雪夜畅游而来。
其中更有一位着装暴露的少女,那少女上身只穿着一件花色兽皮抹胸,下身也只是一条流苏紧身秀裙,极显身段玲珑婀娜,她的手腕脚腕处环着许多铜铃与青镯,风吹在上,叮咚作响,那双妖媚的双眸闪着幽幽绿光如明珠一般透亮,这的确是一个极为美貌的少女。
这少女忽然饱含神情的朝着沈浮抛了一个媚眼,娇声笑道:“我当是谁,却是你这呆子酒壶。”
沈浮朝着骆凌弃与谌仲摇头苦笑,饱含无奈之意,口中却是笑道:“那你要不要与我这呆子酒壶,雪中共饮一杯?”
这妖媚姑娘娇羞含春,嘟着粉红小嘴摇了摇头,娇声笑道:“我怕。”
沈浮笑道:“怕什么?这里有着这么多的人,怕我对你不轨么?”
妖媚姑娘娇笑道:“我很容易醉的,你要知道,一个人喝醉后,就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沈浮摇头苦笑不在多言,对于这位冤家对头,他也自叹不如,行舟守夜时被这少女调戏不知多少次,若说他沈浮有怕的姑娘,面前这一位,绝对当属榜首。
却见断天走向前来,朝着那齐风谷冷声道:“这第三剑让给我来可行?”
“我家少寨主都胜不了的人,就凭你也敢去交手?”齐风谷那跟班似并未将眼前这粗壮少年瞧在眼中
詹司台环胸而抱,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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