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音叫道:“岂止如此,凭阿仲的文采,定能提名名士榜。”
万大家自然心知肚明,那天下名士榜提名的人,莫不是有着修行天赋日后进入势族八院,不然便是官宦子弟进入六部,阿仲的身世她虽然不甚了解,但一定不是什么官宦子弟,至于修行的话,更不要提了。
她心底暗暗叹息,面上却不忍打击众位姑娘,随即笑道:“那今日我便特赦你们随阿仲一起去看榜吧。”
大家欢呼雀跃,显然万大家的这个决定,他们早已笃定。
却是沉玉说道:“咦?阿仲呢?”
云柳道:“一早便没见到他。”
凉音叫道:“他…他不会还在睡觉吧?”
谌仲的确在睡觉,而且睡的很香,美梦中的他似乎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床头的那本无字书依旧净的纤尘不染,页面还停留在谌仲昨夜翻看的那页。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太阳都升的老高,秋月里很难遇到这样的暖阳,所以他并没有急于起床,而是赖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想着今天要不要去看那什么名士榜。
想到自己写的那讼冤书,他的心就凉了半截,也不知道阅卷的人看到会如何,至于这次品评天下名士,他却是半点兴趣也无,看着别人提名名士榜,而自己却晾在一侧,这种感觉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会觉得不爽。
心乱如麻,蒙着被盖到自己的头上,却隐约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套上衣衫推门一看,却看到万花楼的众姐妹衣装齐整的都站到了门前。
谌仲一愣,一时未反映过来,他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姐姐们这是?”
云柳抢身上来,说道:“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倒是有心思睡安稳觉呀。”
谌仲笑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值得诸位姐姐如此劳师动众?”
凉音嫣然一笑,从人群中挤过身子,笑道:“你瞧我们今日有何不同?”
谌仲哑然,他侧头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有何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这么多人挤在他的房门前,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成了街边耍杂的猴了。
他揉了揉眼,笑道:“姐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定是有什么好节目吧。”
沉玉呸呸了两声,笑道:“今天的确有节目,但节目主角却是你。”
南歌子却从人群中走出,笑道:“好了好了,阿仲,今日可是揭榜品评天下名士的日子。”
谌仲错愕的指着众人,苦笑道:“你们不会要去看榜吧。”
云柳道:“大家可是期望着你能提名名士榜,为咱万花楼长脸面呢。”
“对呀,阿仲,你若是高中状元,咱万花楼可就要名扬大明了。”
“就算不是状元,榜眼探花也不错,榜眼探花不行,只要是提名了名士榜,那也是咱万花楼的骄傲。”
众人纷纷议论开来,似乎谌仲提名天下名士榜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谌仲摇头苦笑,过了半响,说道:“可我并没有去的打算。”
大家错愕,参加大试的试生,有哪个不是为了提名天下名士而来的?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可是能够进入势族的机会。
众人问道:“这是为何?”
谌仲道:“因为没有可能。”
“为何没有可能?”
“凭什么没有可能。”
“凭我们阿仲的文采,岂能输给旁人?”
谌仲苦笑道:“我说没有可能,那是因为,我连卷册的试题都未看,便出了大试院。”
大家错愕道:“阿仲,你不会是在骗姐姐们吧?”
谌仲笑道:“我哪里会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唉。”
众人不解,纷纷叹息。
沉玉安慰道:“没关系的阿仲,我们来年在试。”
“是呀,阿仲,不要放弃,明年还是有机会的。”
云柳道:“那也没关系,没准那阅卷的人瞎了狗眼呢。”
她的话音还未落,便觉的说错了话,急忙伸出秀手掩住口。
“我去帮大家弄早茶。”说着云柳匆匆跑开了。
凉音却是问道:“既然如此,却是为何来参加大试?”
谌仲苦笑道:“一言难尽。”
……………………
…………………………
众人颇为谌仲感到遗憾,纷纷散去。
此时谌仲房内只留南歌子与素柔二人。
素柔始终静静的站在那里,未发一言,她向来不喜多言,抿着樱口,只是怔着神情盯着窗前桌上燃尽的蜡烛发着呆。
南歌子持起茶杯,给谌仲倒了一杯后,说道:“真不打算去?”
谌仲抿了一口茶水,略显苦涩,淡淡的道:“就是去,我也会一个人去。”
南歌子皱眉道:“为何?”
想起自己在大试上写的那些与大试卷题无关的东西,那可是蔑视大试的罪名,他岂能连累他人?
过了良久,谌仲道:“因为去了,也许就回不来了。”
南歌子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谌仲将何肃言的事和自己在大试中写的那讼冤书一并说与了南歌子与素柔。
故事说完,南歌子沉思了片刻,却是说道:“大试过去足有十日,如果你写的那些东西出了问题,那么我想势族的人早就找上了门。”
谌仲沉声道:“我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也一直在等,却一直没有动静。”
素柔却是走向前来,笑道:“其实事情很简单。”
谌仲南歌子静静的抬头瞧向素柔,只见素柔嫣然一笑,道:“蔑视大试的罪名,势族的人绝不会耽搁半分,若要找仲哥哥的麻烦,他们早就会来了。”
谌仲南歌子纷纷点头。
素柔继续道:“那只能说明,仲哥哥你写的东西就算没有得到他们的青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要知道,往年势族品评天下名士的时候,都是有一些怪才的。”
南歌子也是脱口道:“当年的天枢院步奇才大人,参加大试的时候,不也是没有看试题,只是在那卷题上阐述了如何应对北蛮异族的一些策略见解?”
谌仲愕然,步奇才堂堂的神游境的修行者,位列势族八大奇才之一,年少的时候竟然也曾做过如此荒唐的事,这倒是让他有点吃惊。
…………………。
………………………。
谌仲还是去了,毕竟品评天下名士是大明帝国一年一度的盛世。
就算他不喜欢热闹,但是身侧陪伴着两个美女,哪怕去游玩,这样美女侧畔的事,也是极为难得的。
南歌子换了一身便装,头上却是依旧戴着那看不清容貌的面纱。
谌仲始终未曾问过南歌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缘由,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如果有秘密,那秘密自然是不愿让人知道的,如果被人知晓,那也就不再是秘密。
素柔却是擎了一把油纸伞,伞上绣的傲雪寒梅,寒梅妖艳,傲雪皑白,这倒是和她文静柔弱的性格有些不符了。
但她却始终将那把伞紧紧的握在手中,就像是宝贝一样。
这把伞是谌仲送给她的,她自然要当做宝贝一样时刻的拿在手中。
宸山距离景宸城并不近,三人出了万花楼,雇了一辆马车,便朝着宸山赶去。
路途漫漫,谌仲挥着长鞭,驱赶着那健硕的骏马,长鞭作响,马车飞驰。
第34章 以马车为家的少年()
一辆马车顺着林间小路缓缓的朝着宸山脚下驶去。
马是上好的草原骏马,车也是上好的檀木车厢,但赶车的人,却是一个梳着冲天辫的懒散少年。
少年眯缝着双眼坐在车夫的位置,但他似乎并不是一位车夫,因为车夫没有这么白皙的皮肤,他双眼紧闭,靠在车厢上,似是在沉睡。
睡着的人,怎能驱赶马车?所以马车走的缓慢,但却始终在前进,从车辙的深浅来推断,这马车内,除了这少年,不会再有他人。
没过多久,这懒散少年伸直了双腿,打着哈气伸了一个懒腰,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
他好像忽然瞧见了什么,然后眼睛在那一瞬间变的更加的明亮了。
他换了一个姿势,将左腿绕道右腿的上面,但背部依旧靠在那辆马车的车厢上,似乎只有让他保持这样姿势,才不会费太大力气就能挺起身子。
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人,能让他感到奇怪的人,那一定很怪。
马车右前方,一个黝黑消瘦留着一头短发的少年正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着。
这短发少年上身穿着一件卷起袖口的短衫,下身则是一条紧瘦的麻布裤,裤腿卷到膝盖处,就像是刚种田回来一样,更让懒散少年奇怪的是,这短发少年的脚下,却是连一双草鞋也无。
他的脚掌好像较之常人要大了好多也粗壮了好多,赤足走在这林间路上,这短发少年似乎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从他走路的节奏和步伐来看,似要比常人都要稳重很多。
让懒散少年更为奇怪的是,那短发少年的背部竟然背负着一卷旧草席。
卷草席被一根灰麻绳稳稳的缚在那短发少年的背上。
草席只是用常见的蒲草编织而成,和寻常人家的草席并无区别,但背在这短发少年的背上却倍显诡异。
懒散少年揉了揉双眼,然后笑了一笑,他吹了一声口哨,那身前的骏马便提快了步子。
赶上那短发少年,懒散少年侧着头笑问道:“你也是来看榜的试生?”
短发少年没有因为这懒撒少年的问话而停止前进的脚步,他赤足依旧向前迈进,似乎根本未听到有人在问话。
懒散少年继续问道:“你是聋子?”
短发少年皱了皱眉,头未回的冷声道:“你是瞎子?”
懒散少年无奈的摇头一笑,道:“我不瞎。”
短发少年道:“我也不聋。”
懒散少年笑道:“既然如此,不妨来我家喝上一杯如何?你要知道,赶路的时候,一个人喝酒通常都无趣的很。”
短发少年黝黑的脸颊依旧毫无表情,继续说道:“你家?”
懒散少年指着身后的车厢笑道:“对,我家,这就是我家。”
短发少年终于回过了头,但他的脚步却未停,他一面走一面朝着懒散少年手指的方向瞧去。
过了半响,短发少年说道:“这车厢便是你的家?”
懒散少年将腿伸直,手指敲着车厢的边檐,笑道:“对,这个车厢便是我的家。”
短发少年似是想到了一个人名,他说道:“你是颜欢?”
懒散少年笑了笑,点头道:“我是颜欢。”
短发少年道:“我如果拒绝,那就太不识趣了。”
颜欢笑道:“你一定是一个识趣的人。”
短发少年却是冷冷道:“错,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识趣的人。”
短发少年转过头,目光依旧冰冷的注视着远方,继续说道:“人有脚,就是用来走路的。”
颜欢朗声大笑,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我却偏偏是一个不喜欢走路的人,因为我很懒,连走路都懒得走。”
短发少年道:“其实你一点都不懒,真正的懒人,根本就懒得说话。”
颜欢笑道:“可我偏偏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
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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