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一锤定音的气魄。
「所以必须身先士卒?」
「必须身先士卒。」
科伦沉默许久,最后手指从墙壁上收回:「我想你们能够得到好的结果,不要让我失望。」
居高临下的不快感。
「当然不会。」
所以,这是同意了吗,但又是为什么?中间到底是什么原因?
想不明白。
但科伦、弗雷恩和克蕾奥诺亚似乎达成了共识。
不过似乎不是所有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这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格梅斯豪森喃喃地重复,他的眼神死缠着克蕾奥诺亚不放。
单纯的宣泄情绪。
「对,太危险。」科伦点点头,他环顾一圈房间,带过来的禁军占了大半,「至少,你这边的人手实在是太少,太不足了,完全无法保障你的安全。」
这句话似乎很有道理,但哪里不对。
这股隐忧被弗雷恩一下子戳破:「所以你是要说,你们要在这里提供人手吗?」
「没错。」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想安插进来一些人。
「安全问题毕竟也是无法忽视的,我不想看到你遇到什么问题,特别是你们回来的时候,总共就三四个人……」
利奥咳了一声,很惹人注意。
而科伦几乎是一下子就改了口。
「即使有人挺厉害,人还是太少了些,需要人手,对吧。」
「也许需要,但不是现在。」
弗雷恩看了克蕾奥诺亚一眼,而后确认。
「真的?」
「没错,暂时用不着你们的好意,我想,他大概会以保护克蕾奥诺亚为最优先,所以没法撼动。」
法伊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前半句上——如果这也能称之为好意的话。
「啊,是吗,那我就不麻烦了。」
这回科伦倒很干脆的放弃,让人有些意外。
「但是,科伦……」
格梅斯豪森似乎还挺不满意的。
「放轻松,会处理好的,她不会有事,能完美的解决现在的险恶事态,没错吧?」
「对。」
弗雷恩点了点头。
「可是,我……」
「放心,不会有错,我期待着你们的结果,还有利奥,应该很快就能够见分晓了,我想你不会错过胜机吧。」
科伦点点头,向旁边示意,准备离开。
「那你就好好的期待吧。」
弗雷恩没有送行。
他们两人离开的时候也把禁军全部带走,空间重新显得空旷起来。
感觉自己能够重新呼吸,一点都不沉重,果然还是人少比较舒服。
也许是自己的动作太夸张,牵扯了克蕾奥诺亚的注意。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点去……」
克蕾奥诺亚的情绪还是似乎不太稳定。
「不,先别急。」弗雷恩举起右手,挡在自己面前,「你也不用太粗暴了,我理解你不开心,不过问题不大。但在此之前,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啊,想法很多,有些一时流过,没什么印象,也有些还记得,其中最重要的是……
「利奥你真的这么厉害?」
到最后,法伊单纯的感想只是这个。
如果目的是要舒缓克蕾奥诺亚的情绪,这很有效……虽然她本来没有期待这个。
「我还以为会是别的。」笑出来的还是坐在窗台上的阿萨特,他一边瞪着脚,一边朝下面看,是在看他们离开吗,「结果是在犯花痴?」
「不是花痴,不是。」她嘴硬的反驳。
「那为什么会有这么轻飘飘的感想?」对这句话最不适的,反而是当事人,利奥现在站在黑板边,一边就着弗雷恩的叮嘱,一边重新填补着之前擦掉的内容。后面好像还加了些对于愚者的分析,以及托蕾父亲的分析,「明明这么严肃。」
现在分析她的父亲有什么用吗?自己刚才是不是问这个比较好?
「但是……」她重新梳理着最后的思绪,以及自己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最后科伦放弃的太干脆了。如果不是利奥咳了声,吸引了注意,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你说对了一半。」提及利奥的时候,克蕾奥诺亚的表情更加轻松,「单论战斗能力,利奥的确是同龄人中最顶尖的那一批。」
「这么厉害?」
「那是老皇历了。」利奥不自在地回应着,手中的粉笔也差点折断,「并不怎么值得夸耀。」
也就是说,没有错。
「另一个理由是……」克蕾奥诺亚看向弗雷恩,「你来说吧。」
「合适吗?」
「他们又不在。」
「也对。」他点点头,视线从黑板上移下来,直视着她,「另一个原因是,我想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什么结果?」
「我没有多少政治嗅觉。」他的这句话,让法伊想起自己说过的我不是特别了解时,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如果不是有别人在听,她非常想以牙还牙,「但他们过来,并不是真的来帮忙的。」
「没有错,但是这又……」
「你觉得我们可能全身而退吗?」
全身而退?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可能不造成任何大规模损害的结束吗?达成自己的目的?」
法伊很想说可以,事实上已经找到托蕾了,但是……
「很难。」她不得不承认,「除非把我们的目标向全城广而告之,不然他的行动几乎是无法预计,也无法防范。要干掉些人制造混乱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他一直在这么做。」
即使这样做了,似乎也不行,她觉得。
「再加上他似乎很喜欢挑战有难度的目标,所以有别人已经受害了,肯定要有人负责。那么,这个时候,谁应该负起责任呢?」
「萨尔瓦,不……」
刚才是这么回事吗,她终于反应过来。
「好了,别那么沉闷,干正事了,我们还有些方法。」
他拍拍手,打掉最后一点的沉闷空气。
第136章 匿迹者(四)()
「什么方法?」
「魔力测限仪,可以标记的定量仪器。」
在他说起之前,法伊就已经开始行动起来,首先是惯常的预备工作,预热,然后才能操作。自己的行动是如此熟练,所以在他提出来之前就已经想了起来。
「再来一次。」这房间对他来说似乎还是有些小,他安静而夸张地踱步,似乎扫遍每一个角落,「在他用别的方式过来干涉之前。」
「干涉方式?」
「很多方法。」他敲着桌子,又看着黑板,「落人口实的问题太多,突破口成打出现。总有办法,所以我需要你现在效率高一些,有些东西需要让人有选择性的知道……」
有种渐渐看清全貌的感觉,水落石出,拨云见日。
「你是在怀疑……」
「怀疑他抢功。」他声音一紧,「这是一码事,你想象一下,一些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真正做成的是另外一批人,会怎样?」
不必多说。
至少,法伊自己没什么好问的了。他们那边应该是谈过这件事,对这件事也有所准备,所以也没怎么感到意外,唯一可能对此感到意外的是他们叫来的托蕾——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她现在一边维系着最大程度的警戒,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
而阿萨特不知道还在跟他谈些什么。
「托蕾能帮上忙吗?」
「我?」
她听到这边的声音,受惊地向后小跳一下,差点撞倒后面的架子。
阿萨特埋怨地瞟了这边一眼,她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你,没这个资格。
「对,一开始他就是冲着你来的,对吧,所以你应该帮得上忙。」
如果找到托蕾是他们一开始的目标,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实现一部分,再加上……
「很难。」克蕾奥诺亚摇摇头,现在冷静多了,「至少现在帮不上什么,我个人有些怀疑,愚者这么晚出现,会不会就是需要些时间训练,才这么晚出现,他的准备工作可能用了很久。」
「那么她……」
「至少不是现在。」
其实法伊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现在,还是想抱有希望的问问,寻找一点希望。即使是固有魔法,并非天生就能够刷的一声运用至纯熟。而弗雷恩这种不受其他魔法影响的特性,是个例外。
就像一个人如果长了翅膀,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够学会飞行,但一个人如果是头顶绑了两个气球,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浮起来,这需要训练。隐者属于前者,愚者和星都属于后者。
时间,时间。
「不能立刻训练吗?」
「赶不上,也有风险。」弗雷恩摇摇头,「训练肯定需要擅长魔法的人,而且懂得运用实践教人的人。」
法伊自己满足前一个条件,但不满足后者,她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只是有人满足。
「雷吉纳呢?他不行吗?」
听到这个名字,弗雷恩面露难色,他的脚碰到了地上的凳子:「他很忙,而且我现在不希望他跟我们在一起,有别的事情要干。」
「干什么?」
「引蛇出洞。」
法伊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看看弗雷恩是不是在开玩笑,但他不是,是认真的。
「引蛇出洞?」
「没有错。」克蕾奥诺亚突然抬高音调,「如果说他是跟着我们到那边去的,反应太快了。那种特定的助燃剂虽然好找,但也不是随手就能够捡到的,一定有所准备。如果认为是随手找个机会放火,除此之外却什么都不做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法伊自己不了解细节,但如果她这么说了,大概没错。
她看着弗雷恩:「我们来之前就认为……」
「别扯上我,是你。」他语气检查着桌子上的各种小玩意,是耳坠还是什么。
「好,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跟着我们过去的,大半是跟着雷吉纳。即使我们中间汇合了,他那边也比较……有破绽,至少如果现在跟上来的话,那种形迹可疑的家伙一定会被那群刚刚走下去的禁军按倒——他们对这种细节还是挺注意的,有时候。」
提到这里,她的眼中显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
「我知道他们有时候不会消极怠工了。」法伊对这些自然也有了解,「然后呢?他会过去吗?那你们为什么还这么悠闲的过来?」
「即使知道他要到那边去。」弗雷恩抬高声音,他的手抖抖,把原先的样品抖成几份,「也没办法抓住,如果我在这里问,他长得什么样?那我的回答也只能是,和那些去抓他的人一样。他的身手不需要多好,分神的一瞬间,一个人露出狰狞的面目,把治安官拖到小巷里,轻松愉快地换上他的衣服,你要知道,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不止一次?」
「不然驻军那里会发生什么?」
顺理成章,法伊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面前的仪器以让人熟悉的频率发着热,抖动起来,自己垫脚的物品也调整完毕,不会构成什么阻碍,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恨不得动手在无数前人智慧的结晶上开始做些什么。
只不过跟上他们的思维后,很难提起这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