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里的天,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诸神。
「所以那些家伙想要架空国王,而王室又没有反制手段?」
「我可没有想这么深。」法伊不假思索地推脱到,打了个哈欠,「我的兴趣都在魔法方面。」
「也就是说你认为魔法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反制手段?」
弗雷恩照例抓出法伊话中的潜台词,把它从思绪中牵扯开来,暴露在明面上。虽然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面对他的这种对质手段,法伊的表情明显还非常不适,或者说,一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表情。
「原来我想,唯一可能的反制手段就是你,召唤而来之人。不过你不会简简单单任由他们摆布,对吧?所以作为武器的效力减弱了。」
弗雷恩觉得自己倒还是称得上锋利,只不过现在暂时是不知要挥向何处的双刃剑,一不小心砍到自己的手也有可能。
他们的态度,也有一部分是在规避最坏的情况。
「所以我能用什么魔法?」
「问我吗?」
法伊把手指指向自己,有些不太确定。
「还能有谁?还是说你不懂?」
「怎么可能?往大了说就是这么回事而已。」她不服气地反驳到,然后微微花了点时间整理思绪,「如果是天赋的话,除了这个免疫效果,我也不知道,而后天的,往魔道具和法阵里注入魔力的那类,和其他的也没区别。」
弗雷恩表面波澜不惊,但忍不住架着胳膊,一种模模糊糊的,隐隐不安的预感一气涌入他的脑海,他一下子想到关于那柄匕首,以及关于那个匕首,有一些让人不安的回忆和印象,只不过捕捉不住问题所在。
应该是在第一次把诺艾尔唤出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够判断。
「再详细的讲一点,关于魔法的体系。」
法伊摘下眼镜,略微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
开始时不时跑题的陈述,语速稍稍变慢了些。按她的说法,魔法大概可以分为两个体系,一个体系是神术,另一个是法阵。神术与生俱来,和固有魔法同根同源,也和守护神密切相关。而法阵以及法阵所构成的魔道具体系,只要注入魔法就能够达到应有的效果。
而画法阵的方法很多,材料也很多,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效果也最好的画阵材料是施法者的血,而且也是最好得到的原材料。其他的根据要实行的魔法不同,材料的配比也有差异。
到了这个方面,据她所言,略略涉及了法伊的研究领域,她的态度更加热忱起来,时不时就拐到弗雷恩完全听不懂的话题上,让他不得不多次打断,提醒,强行往回掰,才能让她把话题强行收了回来。
只不过,她打哈欠倒是愈发频繁。到她最后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即使弗雷恩再怎么想要装傻,也觉得绕不过去。
「你是不是想要休息?」
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啊,有吗?」她还揉着自己的眼睛,虽然还泛着眼泪,眼神虽然散漫,却不迷离,「我觉得还好。」
「这是你第三次了。」
可能是第三次,也可能更多。
她只是侧过头,手背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还想继续吗?」
「你还能继续?」
「当然。我肯定没问题。」
法伊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大大打了个哈欠:「要想的话,我可以暂时用魔法遏制住自己精神上的困倦。虽然这样的副作用就是一定要花时间补回休息,而且休息的时间会比平常还要长……」
「但想要提振一晚的精神不难做到?」
法伊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对,不难做到。」
「那就来吧。」弗雷恩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就算我在他们那些人面前睡着,他们又会拿我怎么样吗?」
「唔……」
法伊瞪大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想了好久——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困了——最后才钦佩的点点头:「真厉害。」
说完,她咬破手指,直接在桌子上画画起圆,图形涂抹的差不多——中间又擦干净,从头画了一次——最后,深吸一口气,念念有词,整个身子一正。眼神虽然没什么变化,但除了眼神之外的精气神都提了起来。
而且也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语,话变得更多。
看来她刚才是真的累了,弗雷恩把双手拱在自己面前,仔细倾听。倾听着她半是讲述,半是炫耀地在想弗雷恩倾斜着她对于的知识,她的认识,以及她的成果。
滔滔不绝,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克蕾奥诺亚的这个人选,没有选错。而且某种角度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于魔法,关于历史,关于她印象中的王室,关于自己的师傅,关于自己的生活以及熟人的日常生活。
就这么讲了一夜,即使只有一个耐心的,很少搭腔的听众,她演讲的热情也没有丝毫消退。
时间过得很快。
天色微微泛白,她身上先前的增益突然失效。她本来要描述一下罗斯的生活,却一下子躺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一下合上。
弗雷恩吓了一跳,但也仅此而已:「你没问题吗?」
「没事,我的集中力还不够。」她看向自己右手的手掌,又旋即握紧,「效果到了,我要休息。我现在要休息了,比我想的要早一点。」
她头一沉,然后直接闭上了眼,没了反应。
弗雷恩愣了愣,靠近了她,看着她睡得正酣,毫无防备,止不住想要叹气。
他让她就这么平躺在沙发上。稍加思索,自己一个人又在床上滚了滚,让上面留下有人睡过睡过的痕迹。
之后他站在窗前,看着日出,虽然视线不怎么好,还是能够看到春日的太阳从地平线上不情不愿的升起,不显明快,反倒阴冷。
和他的心情相衬。
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打断,敲门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他一直在等着有人敲门。
弗雷恩从窗边走开,停到门前。如果自己还在床上,不会被吵醒。法伊香甜的表情,也是佐证。
「啊,你来开门的吗?」
克蕾奥诺亚站在门外,非常和善而有些亲近,她的表情微微让弗雷恩有些不安,有些什么小地方,不太一样,是表情吗,还是态度?
一时捉摸不出来,有些不协调感,但可能是错觉。
「嗯?」
「我以为会是她来开门。」她指指在沙发上躺着的法伊,前倾着身子,头发打在自己的脖子上,「毕竟这也是,我叫她来的原因。昨天晚上怎么样?」
「稍微聊了聊。我想我大概有了点了解。」
听到弗雷恩说出聊了聊这几个字时,克蕾奥诺亚的表情意料之外的很平淡,没什么波动。
「大概?」
「光是看看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定要亲自去看看,而且是系统性的看看。」
而不是东奔西逃。
克蕾奥诺亚听到他的小小的抱怨,表情有些为难:「但是,这样的话……」
「我知道。」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能你们暂时没法安排太多的空闲时间?」
「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最好的。」她的语气软化下来,「只不过,遇到的阻力不会太想。」
弗雷恩不置可否:「那么,今天的安排怎么样?」
「唔,你不会介意和别人一起吃早饭吧?」
「当然不会。」
这应该也是社交活动的一部分,是躲不过去的流程。
「那就准备一下吧。」
身上的这套睡袍肯定还是不行,他又换了件穿起来比较繁复的衣服,说它繁复在于,弗雷恩自己一个人怎么也穿不上,还是在三个侍女的簇拥之下,才勉强套的上自己的身体。
她们在换衣服的时候,还不时瞥向趴着的法伊,他再三说没问题,才让她继续躺在那里。虽然都很注意,总算没有太大,但也小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其中的几个老人指导新人侍女,腰带上的结到底是怎么打的时候,非常啰嗦。
尽管弗雷恩背对着那个方向,还是费力地注意着她的动静,她的胳膊枕在自己的头下,表情没什么变化,大概并没有醒。
「换好了,有什么不自然的吗?」
虽然其他侍女都认为很好看,但他还是要找克蕾奥诺亚确认。他走出了房间。克蕾奥诺亚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荡了几圈,最后点了点头。
「嗯,挺适合你的。」
弗雷恩只是笑笑,不说话。
一副很合身,此言非虚,但一方面,款式和克蕾奥诺亚身上的很像。如果是这样,倒也无所谓,但主色调,也是淡淡的蓝色。
意思也很明显。
「那就好,那么现在准备去用早饭吧,其他人恐怕都已等候多时。」
她一边弯下腰,一边又提起裙摆,微行一礼。
第37章 配合()
这里是战场。
虽不见血,仍是战场。
克蕾奥诺亚引导着弗雷恩在最外侧的位置坐下,就在门旁,与她的位置正好相对,在圆桌的两边。也已经有被人落座,好像见过,也好像没有,窃窃私语。看到他进了房间,都停止了交谈,不加掩饰地看着着他。弗雷恩也知道,不管是自己的动作,还是衣服,都很惹人注意,如履薄冰。
他强行撑出一副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样子坐了下来,与所有看着他的人视线相对,免得让别人认为他在心虚。当他的眼神迎上格雷特将军时,后者将右手握成拳,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胸口。弗雷恩便也点头致意。
稍稍有些骚动,而点头的动作,就自己是用下巴将薄冰敲的粉碎。
在密集的视线下做出什么动作非常困难,他毫不怀疑,就算此时突然有一只鲨鱼突然在突然出现,在空中晃荡了两圈,咬碎了个把人的喉咙,也不会有人朝它看一眼。
仿佛自己的动作会被记下,拆解,被套用各种各样的分析。也许会,也许不会,然后针对自己,制定出厚厚的一沓文件和分析报告。
不,不要多想了,这是你的自我意识在过剩。弗雷恩眨眨眼,扫去这些纷杂的想法,把这种关切强行认定为对闯入这个陌生人的,淡漠的关注。也许是想要看人闹笑话的心情,也很常见,不如说,更常见。
「咳,先用早餐。」
克蕾奥诺亚解着围,拍拍手,虽然不怎么受待见,但她毕竟是主人,还能说上些话。
微妙的早餐开始了,他被叮嘱不怎么用注意礼仪,不过要完全不注意,也不可能,所以还是跟别人的动作,有样学样。即使如此,很好吃,味道很爽口,虽然比较淡,但水果很鲜,也很甜。即使是面包,也酥软的多。
只不过,没有吃饭的心情,所以味同嚼蜡。
匆匆用过餐,有几个人主动接近,上前攀谈,还是拿那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在骚扰他,如同昨天话题的延续。他也用一样的方法应和着,大多数时候用沉默躲过他们开过的加码,偶尔开口拒绝。
不,不用了,真的不必了,我对这个没有兴趣,非常有趣,但暂时没有心情去关心,等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吧,现阶段我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他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虽然未免有些冷漠而不近人情,他们却没怎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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