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忍不住怀疑。」
「什么意思?」
弗雷恩回过头,眯着眼:「所以你的第一反应是带着我跑?」
「他不会有危险。」
这里的他不能是别人,只能是利尔斯国王一个。
「怎么回事?」
「因为我意识到,这是……禁军哗变。」
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让弗雷恩不禁叹气,是哗变,而且只有哗变,才会让她一个人带着弗雷恩朝这里猛冲,而不是让其他人簇拥着他们两个离开,而且光是想想背后发生了什么,就很头疼。
「……对着你来的?」
扪心自问,他不觉得自己有让克蕾奥诺亚立刻做出抉择的价值,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去找她的父王了解情况理所应当,所以为什么非要带着他一起跑。
「我在公开场合出现的次数和父王一样少,更不用说一起出现,他们没法放过这个机会。」
通俗的说,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对着利尔斯国王告克蕾奥诺亚皇女的状。告什么状其实不重要,他立刻能想到的就有两个,一个是伙同他欺骗国王,或者伙同别人欺瞒他。
而欺瞒是所有指控中,程度最轻的那种,从反应来看,可能提出的指控更大,如果那真的是自己听得到的指控的话。
不过,其中也有些话,也有些奇怪,克蕾奥诺亚的反应,比弗雷恩自己还冷静。
背后的原因也很明显。
「你早就知道?」
「没错、」
她甚至都没有辩解些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承认。表情却有些痛苦,历经挣扎,仿佛在弗雷恩面前不自然的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尽管从刚才的反应来看,这脆弱的一面是刻意流露出来的。
不待弗雷恩进一步反应,她便继续往下:「说起来很长……没关系吗?」
「你是在刻意……」
弗雷恩不耐烦地敲着手指。
克蕾奥诺亚抬起自己的手,示意他不要继续:「不要雕琢每一句话背后的动机。我说完之后,你自会明白的。」
「你保证?」
「我向你保证,但请先听我说完。」
弗雷恩略作思考,最后点点头,姑且同意所说的话,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接着听她先说完,最后再提问:「明白了。」
应和的回答除外。
「首先,一直没有人对你说,你的影响力有多大吧?我以为你在召唤的时候,理应直接有神启,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所以你连这方面的自觉都没有吗?」
「……」他没有回答,任沉默流逝。
「好吧,这不重要,我马上会告诉你,为什么他们对你都会这么重视。你真的不知道吗?」
没有人直接说明,但弗雷恩对此已经深深体会到影响力。他如同尖刀一般,在昨天刺进这个世界之后,就一口气刺进了中枢,即使之前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从这种阵仗就可见一斑。
不是件小事。
而至于为什么,只能够模模糊糊的有些不成形猜测,不够明晰。
「非要我说的话,刚才的迷雾我不受影响吧?虽然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经过训练之后就很容易看见……有这方面的合作价值?」
她却面有难色,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弗雷恩注意到,她把弗雷恩的仪式用剑捡起,在空中挥舞了几圈。
自己刚才丢下来的,不过现在想想丢下也没用,即使没法追踪自己,但通过自己的这个队友,追踪过来很不容易。
而因为铠甲的密闭性有些差,所以透不过气,有些闷,他也背对着他把最外一层脱下。
「不……完全是这样。」
「不完全?」
「说完全不是,不太合适。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和信仰有关,你本身就是神的代行者,从地位上,和教会所信仰的神最接近。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有很大的影响力。」
说到这里,克蕾奥诺亚讽刺地看向远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从她的动作来看,很熟练。
「听上去很多人不怎么虔诚?」
她没有否认:「现在的原教旨主义者不多,虽然也有,但的确不多。因为大家也都知道,这些代行者虽然离神最近,但也都是人,也都有人的弱点,你的特殊性来自于,你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
「……」
弗雷恩陷入沉默,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挂在门背的那扇旗。
好像是和教会和神明有关的象征?之前听法伊提起过,但没有联系起来,所以现在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克蕾奥诺亚的声音离的很近:「根据过往的历史,这种人总会带来一段时间的,繁荣和进步,虽然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随后是短暂的犹豫,不知是在犹豫什么。
「但这次不一样。」
正想要开口追问,却感觉腹部一阵刺痛。
她的声音也压的更低,不仅是音调,来源也是一样。
单纯的刺痛感。
从腹部到背后,触感冰冷,伤口本身也变得灼热起来。
第47章 王()
弗雷恩向前伸出手,要一把扼住克蕾奥诺亚的喉咙,把她摁在墙上。
但反应慢了一步,也使不上力。
手上能用力的时候,克蕾奥诺亚又一下子拔出了短剑,后退几步,走到了房间正中央。
拔出来时,更痛。
刺痛感让弗雷恩也忍不住向后踉跄,只能勉强忍住。脚步发虚,弗雷恩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撑着墙着墙,指甲抠着砖墙里的缝隙。
「你……」
「这样解释起来,比较快。」
光听上去,似乎刚才那个果断的刺击压根不是她的举动一样。
克蕾奥诺亚仅仅是语带困扰地把短剑在自己面前轻轻的来回摇晃,稍稍洒出了一点血,在地上呈现出飞沫状的血迹,虽然表情很有些抱歉。
没有迎上他的目光,她眼神下压,往旁一瞥,没看他。
「解释什么?」
指间黏糊糊的,仿佛和破碎的衣服黏在一起,思维却出乎意料地清晰。现在虽然有立刻反击的冲动,但暂时没有付诸实践的想法,如果不近到极限,像刚才的那个距离那样,就没法成功。
犹豫的时候,已然错失最佳时机。
「很多事情需要保密,所以我必须趁这个机会跟你说。不过如果我只是在这你说,也就说服不了你。所以,让你自己得出结论比较重要。」
「得出结论?什么结论?你的决心。」
她摇摇头:「不,不是这回事。」
「你是要确定我不会泄密?」
「这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克蕾奥诺亚顿顿,「你马上就能明白,大概,五分钟?十分钟?在此之前我要休息一下,不然你肯定是……无法相信我的。抱歉,我也不是有意要刺伤你,但这样最快。」
这句话在他的心里插了一根刺,微微有些异样和让人不爽,好像他这样做也是被逼迫的。
但反过来说,应该还有交涉的余地。
「五分钟?十分钟?到那时候我难道不会因为受伤太重而……」
「真有万一的话,我会做些什么。」
克蕾奥诺亚无奈地睁开眼,她弯下腰的样子让人举的有些眼熟。
似曾相识,但卡壳了,一下子想不起来,他至少是不曾经见到克蕾奥诺亚这样做的。
但的确应该看到一个这样的人这样做过才对……
「不会太晚吗?」
「最多假性残疾……但真的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处理这个都有现成的办法。」
克蕾奥诺亚幽幽地叹了口气,但是假性残疾这四个字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全部思绪,无法甩开。
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假性残疾,也就是说?
心因性疾病。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跃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昨天的的一个场景如走马灯般,放慢,完完全全的铺开在他的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弗雷恩从头开始检阅那一幕,详细翻查。
在临走之前,离开诺艾尔陈尸处,他还是顾虑着自己脚上的伤口。
在雷吉纳的建议下,鲁提雅出场,弯下腰,靠近了她的脚,念叨些什么,声音太小,他听不清。
哔的一下,他感觉自己被布鲁图刺伤的地方好的差不多,至少不痛了,虽然朝那边看的时候还有缺口,但走上一段时间的路,应该问题不大。没有包扎,也没有别的什么异常的处理过程,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只不过,他很简单的就接受了这是魔法的事实,因为不用魔法,想不到什么立刻解决这种小伤口的方法。
他原本以为这是鲁提雅的处理,或者说用魔法造成的结果,当时掩饰着自己的表情才勉强没有表露出一点动摇。立刻接受了这个结论,但这有矛盾。
不是的,不可能是这回事。通过昨天晚些时候的验证,他人理应无法对自己施放魔法,那么,即使这是治愈类别的魔法,不应该是其中的例外。
一定要有其他的解释,当时刀都插在上面,伤口很深,非常深,那也就是说……
想到这里,腹部虽然还有些痛,但疼痛感一下子消退,也只不过是有些的程度,几乎不影响行动。
伸出手,还有些黏,也有些血,出血量远低于预想,没有出现新的血。
「假性残疾。假性残疾,我觉得自己昨天的大腿受伤了,所以觉得自己应该走不动,我刚才觉得自己被你刺中了腹部,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必须靠着墙休息……」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渐渐放慢语速,换上比较谨慎的措辞来表达想法。
「实际上这些都没有发生?」
听到她的疑问之后,克蕾奥诺亚缓缓起身,眼神发亮,一副你终于明白了的表情。
但却忍不住还想要炫耀。
「没有发生并不准确。」
克蕾奥诺亚的匕首仍然放在手边,她又把短剑放在弗雷恩眼前晃了晃,尖端仍然是红色的,有些发亮,血也顺着滴在剑柄上。
顺着配重球流淌在克蕾奥诺亚的手腕上,又顺着手腕流进她的袖口,但她浑然不在意:「我刚才刺中了你,确实让你受伤了,这是不可能有错的事实。只不过你的自愈能力特别快,几乎不会受到致死伤害。」
这时,她才把手臂放下来,微微甩着袖口,却仍然不为粘上的血迹心烦。
反而是弗雷恩因为她石破天惊的话感到心烦。
「也就是说,你是不死的。也几乎不会受伤,伤口会立刻愈合,恢复速度和伤口的大小有关。」
摘下手套,弗雷恩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着指尖渗出血,一眨眼,又不在继续流血,也没有刺痛感。
恢复速度快到异常。
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别的,但想说的事情太多,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很多疑问一下子都想明白,也有很多疑问就此藏得更深。
「我从来没在你脸上见过这种猝不及防的表情。」
弗雷恩摸摸自己的脸,又随即松开手,换上苦笑的表情。
也许现在的表情能够撑久一点。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是秘密,的确是秘密,知道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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