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危险的讯号,弗雷恩在心中暂且记下,又回转。这条逻辑链,粗粗看上去说得通,但还有一点小问题。
「如果真的是我带进来的,又怎么从我身上拿出来?又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椅子在地上刮擦了一下,很刺耳,雷吉纳调整了一下坐姿,咳了一声:「魔法。」
「魔法?」
雷吉纳从手掌中变出硬币,盯着它不妨,用拇指向上一弹,用左手,把它盖在右手手背上:「索物之祷——硬币,其中一种是小型魔道具,测量货币流通时使用,需要魔力覆写一天以上,你没有那个时间把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
「也是偷渡?」
「也是偷渡。」
画着魔法阵的纸被拿走了,使用了,先不说,但如果是硬币,应该还在那里,即使不在那里,也应该能留下来。
「还能查吗?」
「有也被拿走了,难道真的把你的守卫打晕之后什么都不做?真的没有摸进房间不成?我们昨天晚上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动手太晚了……以为你会早点睡的。」
雷吉纳有些讽刺反问到,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椅子在地上重新拖动,却也不是回归原位,离格兰特那侧更近了一点。
只有弗雷恩自己能够确信,别人的确在他的房间里拿走了什么,但即使拿走了更多的东西,他也无法确认。拿走一个东西是拿,拿走两个东西也一样,这说得通。
「布莱克也是这样,往好了讲,发现了这些勾当,然后攻击,往坏了讲就……总之我当时不敢在他面前过于做出过于露骨的举动。」雷吉纳耸耸肩,没有挑明,但明显是在说昨天上午的事,「至于为什么不杀死,是因为事情还不能扩大,一定要让人有着压抑下去的想法,不然不利于下一步的行动……不过,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我们才做出了相应的反制措施。至少让他没有继续接近目标的机会。」
布鲁图打破沉默,突然开口:「目标目标的,有什么好隐瞒的吗?还是说这是你编造的,根本不存在这所谓的目标?」
「恐怕不行……」雷吉纳张开口,欲言又止,看看格兰特,又看看弗雷恩。
第59章 外援()
弗雷恩会意的点头。
他把已经挂在嘴边的,克蕾奥诺亚这个名字重新吞下去。
这个不能说。
之前的内容都没问题,唯独这个,必须要具备三个吧。雷吉纳愿意开口解释,那是因为提及的内容可以解答弗雷恩的疑问,而现在的话题明显超出了疑问的范畴。如果要把克蕾奥诺亚说出来,就不可避免地会牵扯到代替她出现的替身,如果牵扯到替身,又难保格兰特会有什么反应。
退一步讲,这也是可以在格兰特面前用作武器的筹码,如果不必泄露,那也就不用去泄露,需要找一个更好的时机。
而且说到底,雷吉纳的要说服的人,是弗雷恩,而不是布鲁图。既然两个人都懂,也就不用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
「真的说得出来吗?还是在胡扯?」
雷吉纳咬牙切齿,但也只有一瞬间面目有些狰狞,他看到弗雷恩坐在椅子上,小幅地点着头,才释然下来,手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布鲁图很快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没趣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弗雷恩想,他恐怕也知道现在的话题和他没什么关系,至少他没法改变什么,干脆闭了嘴。而且也似乎不在意。
需要注意的人是格兰特,他的存在感无法抹煞。
从早上的表现来看,他对替身这件事知道不多,所以雷吉纳才没有挑明。弗雷恩也没有必要在这边授人以柄,当出头鸟。之前的问题都可以推说和自己私人相关,所以有解释清楚的必要,现在却明显不行,更要谨慎。
而现在,开始理解雷吉纳之前为什么不想让那两个人参与进来,两个对象,一个是自己当下需要指控的人,另一个人,是有很多话不能明说,要避开。
总的来说,束手束脚,这也导致他的注意力很不集中,盘起手,像是在想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有一种在刀尖上起舞的,如履薄冰之感。
只有现在,告一段落后,语气才会轻松一些——在雷吉纳听到弗雷恩的下一句话之前。
「我明白你的主张了,但证据呢?」
解释一件事的方法很多,雷吉纳现在提出来的,不过是其中之一。但在有证据证明它之前,也始终是一种猜测,不比其他的猜测更可信,也不必其他的猜测显得更荒谬。
只是光说出来,什么都没法证明,克蕾奥诺亚在他面前用刀尖证明了他不会死,所以他才信任她简述自己的立场。布鲁图当时带他突围,才让他能够暂时按捺下疑心一起行动,诺艾尔就更不用说,代价沉重的骇人。而雷吉纳到目前为止说的话全都是一面之词。
「证据?」
雷吉纳听到这句话,微微苦笑:「我从没有想过证据,证据。你对证据这么看重吗?难道不是像下午那样,当面当面对质就行了吗。」
布鲁图快速的接过话茬:「我没有意见。」
这个结果反而让弗雷恩心里打鼓。
他知道自己对魔法和神明注意过少,也知道在下午的那场,在自己眼中是闹剧的审判中,没有所谓的证据。就是对着神起誓,说了谎,你死,说实话,我亡。
但没有预料到雷吉纳会直接举起这把锋利的双刃剑,用力投掷出去。两人的视线中都能够擦出火花,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不能指望格兰特居中调停,他下午也是快刀斩乱麻的用这种方法解决。
从他现在饶有兴致的眼光来看,格兰特不会直接反对。
「闹剧。」他冷冷吐出一句,「你们都习惯这么掀桌子的吗?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没有听你们继续讲下去的必要。我需要到其他地方去。」
「唔?」
有人疑惑地出声。
「其他异邦人都是被你们这种粗暴的游戏规则逼走的吧?只要不能承认全部的事实,就形神俱灭?并非所有人都能习惯。在向神证明之前,你需要先说服我。」
「但既然有这种方法……」
「神明的事归神明,凡人的事归凡人。」由弗雷恩讲出这件事,立场有些尴尬,但他不得不以镇定的语调,再三强调,「这是我的喜好问题。」
「没有证据,至少没有在你的面前拿得出来的。」雷吉纳耸耸肩,驱散了他身上的那种消沉感,「没有证据可言,我遵照指导,所做的都是事先预防,在一步之前预防而已。只有你这样做,实在是预防不了,所以才不得不出面做个代理人。」
「那要怎么取信于我?」
「证言,我只有证言。」雷吉纳不情愿地说,「考虑到克蕾奥诺亚那里的反应,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所以,准备了证言。」
如果是说雷吉纳自己,不会用「还有证言」这种说法。所以是别人,但不是格兰特,也不是布鲁图,那么是说弗雷恩吗?更不可能。但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个人正好卡着谈话的进展走进房间,只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耐性濒临极限,而从雷吉纳的表情来看,并非如此。
剩下的可能不多,他却真的想到了一个。
「证言……吗?」弗雷恩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我要确认下。」
脑袋微微向后低头的时候,他同时注意到布鲁图的表情,有些迷惑。
隔着手套,弗雷恩感到了硬币的触感,又松开,在硬币边上是卷成一团的纸,上面是在法伊的指导下绘制的魔法阵。他把它取出,摘下左手手套,右手拿着匕首刺破,看到指尖微微渗着血,再把手指用力按在纸上的缺口。
没什么华丽的表现,没有粒子,没有雾气,只有直觉告诉他,自己要找的匕首就在雷吉纳身边带着,毋庸置疑。
而雷吉纳已经在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正是他丢失的那柄匕首。
「怎么拿到的?」
「他怎么拿到,那我就怎么拿到。」
看来也是偷来的,但问具体的细节,也没有用。
雷吉纳心不在焉的回答,但这个回答让弗雷恩一下子犹疑起来:「……没问题吗?」
「又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负担。」
他没有明白到底是弗雷恩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小心地从衣服的内侧拿出匕首,而要阻止他的动作,对弗雷恩而言,来不及。
「看来,我无法置身事外。」
而格兰特直起身,不再靠着椅背,声如洪钟。
「唔?」
雷吉纳露出被猛灌一瓶陈醋的酸涩表情。
「之前都是你们自己在吵,我也就听听算了,但这个匕首是我国的产品、、,而且是研究产品,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的手握成拳,用力的叩击墙壁,砰砰作响,让语气更加有压迫感。
雷吉纳先是动作一滞,表情无辜:「我对此一无所知。」
「你是说你否定这个匕首是我国研制的吗?」
「不,我不知道这是以非法手段取得的。以为是在市面上流通的试制品,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而我现在也不过是保管方,无法对你提出的任何问题负责。」
善意的第三方。弗雷恩的脑海中一下子冒出这个用词。当然,没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至少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但是想要驳斥这一点,也很困难。要在这一点上深入,也就需要更加强大的理由,而从形式逻辑来看,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不容置疑的理由,相当重要。
现在没有办法,或者说,没有到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格兰特只是小小地恶心了他们一下,并且通过这种手段暗示自己有继续追击下去的权力和可能,便坐了回去。不过他的立场变得明显了,虽然是雷吉纳口中的朋友,但目前在眼下的指控,或者说证明中,没有什么立场。
弗雷恩拿起匕首细细端详,但再怎么看,都和自己口袋中的一样:「我怎么能够保证她说的是实话?」
「无法保证。」
「那我……」
「但可以保证的是,没有你的许可,她无法与其他人直接沟通,所以你让她开口。当然,她知道的也不多,她当时只是知道要去见谁,又要去把人带到哪里。但现在虽然有一部分在匕首里,但命运还绑在你身上,所以如果你有要求,她大概还是会听你的。」
雷吉纳的解释虽然有些饶舌,但也不难懂。
「基本上就是使魔……比起技术,应该算是本能,只要往这个方向去想,就能有最粗糙的概念。」
弗雷恩看着你自己的匕首:「我试一下。」
「真熟练啊。」
格兰特讽刺地笑出声。
「什么熟练?」
「我们这个还在研制阶段,他们也总说在这方面差临门一脚……你们就想出了它的第二个用途,从原理上可行,还没测试过。」他竖着眉毛微微颔首。
「没测试过是指……」
「即使是军方,想要随便杀人很困难,尤其是杀的人血脉不能太差,还得要完全自愿……那些魔法师宁愿把自己的命运完全捆绑在神身上也不愿捆绑在我们身上,所以这方面只能说,有理论上的可能。」
他的发言让雷吉纳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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