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个答案也没用。所以必须要引出一个人,最后是他。」
雷吉纳在闭目养神,看上去,是真的累了,所以即使被弗雷恩提起,也没什么反应。
「但我……」
「你的状况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在今天之前知道会有人代替你出席仪式吗?不是吧。」
弗雷恩身边的诺艾尔在看到克蕾奥诺亚的一瞬间,变得更加拘谨了。克蕾奥诺亚没有理会她,在弗雷恩旁边坐下。
「今天下午我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结果你还是还是不肯松口,当时且不论,事后也一样。要么就是不彻底信任我,要么就是没有做出这个决定的立场。不然的话,至少在入场之前,你总有机会跟我提起这件事,道个歉吧?」
「那么我现在向你道歉。」
克蕾奥诺亚立刻微微屈身。
「你们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诺艾尔问。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倒也算了,我只是想说,我在这里把这些麻烦事先瞒着你处理完,理由足够。再加上,我们现在离盟友还差一点。」
「不只是我吧?」
「什么?」
克蕾奥诺亚一下子理直气壮:「那现在扯平了吧,我在授勋结束后才出来透气,没有告诉你,而你在授勋结束后和格兰特交头接耳,也没有先告诉我。」
说的倒也没错,但现在亲口说出来的是她,总有些让人微妙,尤其是这种记急着重新建立私人关系的态度,让弗雷恩避之不及。但如果是把责任和那种义务的确放着很前面的她,说出这种话了吗?
「那么,我和你的账清了……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拉出去继续扯些有的没的,道个歉,然后继续参与宴会。」
「我也想,但你会照做吗?」
「想都别想。」
下意识脱口而出,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那就行了。」她干脆地回答,「你不是可以小瞧或者控制的人。我知道,我也要想办法让他们知道。」
弗雷恩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克蕾奥诺亚也不受影响,因为看不见。不是因为他想明白,克蕾奥诺亚想借这个这个机会把他的「心计」传播出去,逼着人用更严肃的太对对待他,而是他的用词,勾起了他不好的想法。
「控制。」
这两个字在弗雷恩口里打了个转,而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味道又有些不一样:「话说回来,有控制的魔法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
「算了。」克蕾奥诺亚不信任地白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理论上存在,但很困难,适用范围也很有限。」克蕾奥诺亚和雷吉纳对视一眼,看后者挥了挥手,便开个头,「除了极其少数的人威力很大,所谓的精神控制魔法,基本上只能让人记住一件事,或者忘记一件事。毕竟人类的灵魂载容量很大,想要在上面控制也很不简单……少数的固有魔法可能是例外。对吧,雷吉纳?」
「虽然灵魂会补足不全的记忆,但是如果有矛盾,或者别的什么,也就很容易崩溃。所以进行修改的时候,也必须小心,不牵扯到和已有的东西相矛盾的。而这也很不容易,越去弥补漏洞越多。一些重要的事实没法改,而那些很轻松入手的,往往也稀薄,久远的记忆。而这些模糊的记忆往往也是谈资而已,普通来说,意义不多。」雷吉纳的语气让弗雷恩想起了法伊,她在叙述自己的研究领域时,往往也会乐观和迷茫并存,却很容易深入下去,「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魔法阵需要很复杂的准备,而神言也需要一口气很长的吟唱。无论用哪种方法,魔法阵本身的信息传递还是太慢。」
「会吗?直接瞄准人不就行了。」
雷吉纳一脸看外行的表情:「瞄准人太不精密了,如果你想要对人用魔法的话,一定要用他的魔力进行定位……不然会是随机结果。」
说到最后,雷吉纳的眼神躲闪起来,也一下子明白,这种躲闪的眼神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某种程度上就是个倒霉鬼
不过这也不是他之前的提出的问题。
「我是说,复制人的记忆不行吗。」
听到这个提议他的表情一变再变,分明在说,你怎么会提出这么可怕的打算。但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却没有那么凛然正气,反而可疑得多:「即使是复制的话,也有很多细节需要更改,不会简单的哪里去。」
「听上去研究的很彻底。」
如果完全没想过这回事,为什么又能张口就来?
察觉到其中的暗讽,雷吉纳的咳嗽声有些窘迫:「简单的理论推导。」
啊哈,简单,明显。论嘲讽,这句话的威力大概稳居前三。
「所以你是专家?」
「差不多,这是我主要的研究范围,灵魂科学。」他捂着下巴,端着的表情越来越忍不住,到最后,打了个哈欠,「所以我才入伙的,所以现在才出现在你面前,本来想向你交涉。虽然现在看来没有必要。」
也就是心理学,这说得通,所以布鲁图也有不少心理学的知识,虽然是偏向于实用的技巧,不过也不知道有多少研究进度,又和自己脑海中的知识有多大程度的重叠。
「啊,空椅子。」弗雷恩想起自己之前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法伊的反应没有特别意外。雷吉纳又如何呢?
「那是什么?」
雷吉纳的反应很好奇
他花了点时间解释。让人面对空椅子,假装上面有人,说出想说却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好让人内心趋向平和。只不过人们的反应往往是相似的,但就算这样,为了少出现的那部分,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和开阔的心胸,而不被成见所囿。
「所以,你听说过吗?」
「有,我们有幻象魔法……但目的不一样,更多是在帮灵魂归类,研究其本质,而不是像你这样……」雷吉纳渐渐起了兴趣,慢慢坐正,呢喃了一会,才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填补伤口。不过我支持你的想法。」
「需要填补伤口的人很多,算了,先不说这个,我解释的也有些累。」
一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大堆时间消费在其他话题上,就让弗雷恩直皱眉,也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致,想知道的也都差不多了。
「这样的话,回去吧,还有不少人想继续……尽管我也不介意让他们碰碰钉子。」
「我不能先吃些什么吗?」
不仅是吃的,说了一大堆话之后,弗雷恩感觉口干舌燥,而之后,他还会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下去,需要。
「也对,就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吧,也好放松一下。既然我要脱头盔的话……」
「当然,也不会有别人。」克蕾奥诺亚招呼着别人端了些菜进来,当然,还有酒,之后就退场。
弗雷恩没有接过酒杯,摘下头盔之后,感觉也就那样,没有从喘不过气的状态中解放的感觉,也不需要借酒消愁。他吃了一点,还算可口,和中午的感觉差不多。克蕾奥诺亚也稍微嚼了点,反而是看起来雷吉纳,坐在一边,一副吃不下饭的感觉。
看见克蕾奥诺亚又喝了一口水,弗雷恩觉得自己大脑冷却的差不多,才对准雷吉纳,开口:「就不用吃的太多了。」
克蕾奥诺亚的吃饭声音很小,却也随着他的提问,停了下来。
他一下子表情狐疑起来:「但是我没有在这里吃什么吧?」
「我正是这个意思。」
「我不明白。」
「这并不难懂。」弗雷恩也直视着他,眼神灼灼,「对话中的信息量,比看上去的还要多,比如说,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唉,又失败了吗,别放在心上,这种事也是常有的』时,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答的是诺艾尔,她似乎之前打定了主意,要事后在和弗雷恩单独谈谈:「感觉是一个研究员在安慰另一个研究员,不是吗?」
「不全是。他说了失败很常见,但需要特别提出了,也就没有那么常见,至少对于被安慰的人来说,不一定有那么常见。很可能是一个熟练的研究员,对一个踌躇满志却屡败屡战的新手说的话。结合他当时说的语气,是规劝,是安慰,还是讽刺和漠然,两者之间的关系通过这一句话就能够确立出来。背后的世界也就此开始运转。」
「这也太……」克蕾奥诺亚一脸不信服的样子,「理想主义了吧。硬要追究的话,可能的解释也有很多。这不过是使其合理化的一种可能而已。」
弗雷恩也同意这一点,仅仅一句话,也不是什么万能的,但他并不是这个意思:「重点的不是实际情况如何,而是在这种前提下构建假象简单的多。」
「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雷吉纳谨慎地开口。
「不,你懂,你当然懂。我是说,在这个基础上,让别人说谎,简单的多。」
克蕾奥诺亚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表情硬的可怕,雷吉纳还是一脸疑惑地对视着弗雷恩,不是眨眨眼:「就算这样……」
「我的这个例子举的并不恰当,让我来举另外两个例子吧。」
弗雷恩将后背重重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对他警惕点不算错,但也没必要把箭始终对准他吧。没必要那么有敌意。让我们听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吧。』好了,接下来就知道应该要怎么表现了,该警惕,该有敌意,咄咄逼人,直至把说话的对象彻底呛死,好让自己出来扮演好人的角色。」
克蕾奥诺亚张开嘴,但一个词也没有说出口,而单看做出的嘴型,压根不知道她打算说什么。
唯有弗雷恩的声音,特别逼仄。
「还有就是,『在我们一起学习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你会走上这条路。』黑历史,复杂的纠葛。那么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也很明显,恶人,一言不发,讳莫如深,可以的话,最多冷笑一两下。实在扮演不下去的话,就夺路而逃。对,当然,你在那一瞬间做出了防止他逃跑的动作,自然就是暗示他尽快逃跑。」
雷吉纳艰难地挤出这么一句:「你想多了。」
「不,就是这样,所有动作,都必须反过来理解。所有话一样,而你就在这么做。」
第62章 歧途()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雷吉纳只是笑笑,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仿佛刚才脸上出现的,一瞬间的错愕,只不过是弗雷恩的错觉而已。
但弗雷恩也确信,并非如此。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值得注意,三次昭然若揭。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色的背景,都是你提出来的。」
布莱克当时用武器对准他,雷吉纳便立刻劝他不要警惕过头。雷吉纳察觉自己饶舌过头,便立刻说不是一伙人。在下令之后,立刻认定他们是认死布莱克的命令,所以不会听自己的话。
而不是更简单的解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你告诉我所有人都要看布莱克的脸色,你告诉我鲁提雅受到胁迫,正在学习这方面,你说出布莱克受到了袭击,你也争取到了你们商量的时间,一切,一切一切的安排都是你提出来的,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在配合你的演出而已。」
这就是当时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