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舅舅舅母,大姐我这就回家了,你们不用送我,明年去城门口接我就成。”
送走了唐昊,唐敏就回到书房继续看账本,而新年的热闹气氛也越来越近。
腊月二十五,朝廷封笔,裴锦朝也彻底的闲了下来,于是唐敏就把账本退给了裴锦朝,她则是应付年底的各家来往年礼。
裴锦朝官职并不高,年下来往的都是一些平日里相交比较不错的,所以这也不算是那些所谓的面子,年底府里做的腊肉也在几天前做好,这样每家也能送一些,毕竟是自己做的,而且婆婆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做出来特别的好吃。
她只会做明面上的菜,那些手艺类的食品她却根本就不会,不过她也尝过婆婆做的腊肉灌肠,味道非常的好吃,隐隐有种会上瘾的感觉。
午饭过后,裴锦朝陪着唐敏在房间里小憩,看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则是毫无睡意的看着她。
然后,她突然发现媳妇的肚子活动了起来。
孙老说这是胎动,肚子里的臭小子在里面伸展胳膊腿儿,是正常现象。
漆黑的瞳孔看着那小腹,他想了一会儿,抬手轻轻的覆上去。
最开始很平静,但是没多久,掌心就传来一阵微微的起伏。
“臭小子,你娘怀着你不容易,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你生下来,看为父不揍你。”
他声音低哑中带着笑意,却再次察觉到了微微的躁动,似乎在和他抗议一般,明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可能明白,不过却依旧让裴锦朝觉得新奇而好玩。
“表哥……”唐敏睁开眼,见他正摸着自己的肚子,慵懒的笑道:“他是不是又在肚子里折腾了?”
“已经好多次了吗?”
“这都是很平常,可能是在里面呆不住,想迫切的出来和爹娘见面,这不过就是再和你打招呼罢了,告诉你别忘记他的存在。”她轻抚着肚子,感受到胎动的频率,笑道:“是个很活泼的小家伙。”
“疼不疼?”
“不疼。”她笑着摇摇头,“孙老这段日子每日都要来诊脉,还说或许这孩子就是在正月里出生,咱们不要请奶娘了吧,我可以自己照顾孩子的,而且我也不希望有人能借着咱们的孩子,万一有一日一飞冲天。”
“若是你不嫌累,不要奶娘也无妨。”他想了想道:“过两年,他会走路说话了,给他身边添几个人就好。”
“嗯!”
黄昏,一场小雪洋洋洒洒飘落下来,府里也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裴锦朝看到来人,笑着招呼他去书房,“敏敏,中午这位客人留饭,让人送到书房就好。”
“知道了。”居然是那位半张银面的客人,想必他就是燕州容家的五公子。
来到书房,容五揭开那半张面具,轻轻的搁在桌上,“北疆那边有情况,南疆似乎也在蠢蠢欲动,我有一只商队从北疆回来,遭到了阻碍,而南疆那边平南王似乎也在蠢蠢欲动,你现在对钱淮安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六品官,朝中大部分的官员还是依附钱淮安,想要扳倒他,需要足够的时间。”
“我容五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可以帮你的,虽说靠着银钱收买的人都不是些什么好东西。”
“现在还用不上。”他笑的胸怀若谷,“钱淮安自忖掌控了大局,孰知太后却不会看着钱淮安做大,虽说一面是亲弟弟,一面是亲儿子,但是这其中的利益纠葛孰轻孰重,她心里可是门清,只要钱太后不死,钱淮安就会继续蛰伏,怕就怕在……”
容五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和眼神,接着说道:“怕就怕在,时机成熟,钱淮安不会让钱太后继续活下去。”
“不错,钱太后想要两边兼顾,而钱淮安则是以家族荣誉和利益为先,这其中总会产生分歧的,就看他们两人谁先下定决心了,在那之前,咱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太后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皇帝?”
“最重要的是权利,其次才是皇帝,可惜的是钱家对她依然重要,就算她知道,放不下钱家就等于让这两人的母子情分越来越陌生,说到底也终究是个女人。”
“嫂子不也是女人。”容五笑道。
“她不一样。”裴锦朝眸色因为这个称谓而变得柔和起来,“比起娘家,我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容五点点头,“那就好。”
“既然你来了,就说明不会燕州过年了吧?”
“今年不回去了,留在盛京还有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媳妇好像要做什么生意,她点子多,而你在大荣吃得开,你们两人合作吧。”
容五沉吟片刻,道:“这件事我还是和嫂夫人谈吧,生意上的事情,我可是不会随随便便就决定的。”
“好,若是你府中没有多少人的话,可以在这里过年。”
“我还是不在这里打扰了,正月里再过来吧。”说罢,他又问道:“嫂夫人是不是也快生了?”
“大概就是这十几日吧,你要送礼吗?”
容五无奈,居然上赶着开口让人送礼。
不过他还是笑着点点头:“自然是要送的,我给他准备了容家的家主令牌,虽然只有我担任家主的时候管用。”
“这礼物可是很重,还是换一样吧,他现在年纪还小,免得落到不轨之人手里。”
“无妨,你可以代他先收着,早晚会有用的。”
裴锦朝苦笑,这自然是有用,一面令牌可以随时调动容家三成的家产,这绝对是一笔巨额的财富,容家历经四代家主,第一代家主就是经商的天才,之后更是一代比一代出色,如今轮到容五,只要是别他看中的产业,就没有不赚钱的。
“到时候再说吧。”
中午容五在裴府里用过晚饭之后就回去了。
唐敏来到书房,看着他正在书桌前忙碌。
“正月里表哥还有应酬吗?”
裴锦朝抬头,待她走进将她全在怀里,“今年正月因为你要待产,所以把应酬都推了,再大的事情也没有妻子和孩子来的重要。”
“表哥真是好男人。”唐敏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知道就好。”站起身,连同她一起抱起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随着鞭炮声音的响起,任何十七年的春节骤然而至。
年三十一大早,唐敏就觉得肚子有些坠坠的不舒服,却也没有什么大碍。
邹氏从外面进来,看到她正在丫头的伺候下穿衣,“今儿你都不用忙活,在屋子里坐着就好,娘就准备了。”
“哪里能让娘一个人忙活,再说府里丫头下人不少,娘也不用过去,交代一下就好。”
“放心吧。”邹氏笑呵呵的看着唐敏的肚子,犹如她怀揣着一颗金蛋一般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知道小孙子过不了多久就要出生,这些日子觉得神清气爽。
灯笼全部换上了新的,而裴锦朝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
其实就算不问,她也知道裴锦朝这个时候在哪里,应该是祠堂吧。
去年年三十的晚上,他也是在祠堂里过了一夜。
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祠堂里的秘密也似乎就顺理成章的明白过来。
其实他最大的愿望,还是能名正言顺的在这一晚祭奠他逝去的父母吧!
新年新气象,府里在这几日都会变得格外热闹,因为这几日他们是可以伺候完主子,在房里喝酒到天亮的。
当晚,饭桌上,裴锦朝对裴海强道:“爹,今晚您不用守夜,我自己就可以。”
“你身子没问题吗?”邹氏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娘不用担心,今晚我想带着敏敏过去给祖宗请安。”
“是应该过去一趟,不过别让敏敏在祠堂待太久,夜里寒气重。”
“好!”
晚饭过后,裴锦朝就领着唐敏的手,慢慢的去了祠堂。
这祠堂是她第一次进来,平日里都是郭毅在打理,而在寻常的日子,也只有裴锦朝踏足其中,别的人都不许进来。
上面摆放着裴家几代祖宗的排位,因为根基浅,并没有多少,也就十几个罢了。
两人在眼前的蒲团上,冲着裴家的祖宗磕了头,然后她就被裴锦朝扶起来。
“我带你去见见父王和母妃。”裴锦朝上前,在一道墙壁上轻轻的按了一下,然后墙壁换换的向外打开,里面传出来一阵柔和的光芒,“进来吧。”
唐敏走进去,看到上面只摆放着两个牌位,其中一人叫刘珏,而妻子则叫陆颖慧。
她知道,眼前的两个牌位就是他的父亲睿亲王和睿亲王妃。
他们的一切都是自己从裴锦朝的口中听到的,却也是寥寥,而即使看到眼前的牌位,她也无法产生什么特别的情感。
不过她却从心里感到尊重,是而上前,撩起衣裳下摆跪在蒲团上。
“表哥,我应该喊什么?”她扭头看着裴锦朝。
裴锦朝被她这小模样给逗笑了,随即撩起衣裳和她跪在一起,看着上面的两个牌位道:“父王母妃,爹娘,父亲母亲都可以,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嗯!”她冲着两人艰难的磕了三个头,然后道:“父亲母亲,儿媳唐敏敬上。虽说有点迟,但是却带着你们的孙儿来拜见的,还望不要介意。”
“他们不会的,只会高兴。”裴锦朝笑道,“前世就没有给他们留下子嗣,若非如此,他们或许也不用走的那么早。”
唐敏不置可否,她不知道这种事情应该说什么。
“其实我的死,珍妃并不知情,她也不是罪魁,而是被人当做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他这还是第一次和她提起前世自己的事情,“那毒药当初是被父王带回府的,也是刘彦亲手交到了父王的手里,后来经由府内厨子的烹饪,然后让珍妃端给了我。”
“父亲应该是很聪明的人,如何就没有察觉的出来。”
“我当时已经死了,也无法得知父王入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通过陆晟后来和我的交谈才猜到了这一点,唯一让我觉得不理解的是,当年的父王为何没有反抗。或许是当初他也已经中毒,命不久矣也犹未可知。”
否则的话,那一切都无法解释,当初就算父王已经退出朝堂数年,也绝对不是没有反抗之力。
这件事,他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陆晟知道的不太清楚,当年参与其中的也大多都死的死,活着的大多都是钱淮安的心腹,想要弄清楚一切都需要时间。
两人靠在这里说到很晚,最后唐敏是在裴锦朝的怀里睡过去了。
密室内,裴锦朝将她整个人用狐裘裹着抱在怀里,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那两个牌位,唇畔的笑容柔和而舒缓。
“如此,你们两位是否可以放心了?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敏敏的肚子里怀着的是这大荣朝的主子,也是你们和我的希望,他绝对不会成为刘彦那般心思歹毒却昏庸草包的帝王,所以你们在天之灵,请安息吧。”
在这里一直坐到深夜,直到外面传来敲打的声响,他才回过神,伸出手钻进狐裘披风里摸了摸唐敏的小手,一片火热,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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