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难道是我的表妹果果?!”
穆大姑奶奶性格爽朗,养出来的闺女和她如出一辙,才六岁就伶牙俐齿的,经常把亲哥哥海松给说得哑口无言心力交瘁。
刘谨此时当真是无语至极,老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海兰才六岁,样子都没长开呢,我能喜欢她什么!”
海兰,正是果果的大名。
穆锦程一脸狐疑地看着刘谨,说:“当初嘉靖觊觎上我们家安若的时候,我们家安若不也才六岁多么……这没什么害臊的,我又不会取笑你。”
刘谨皎月似的脸庞涨得通红,咬了咬下唇,狠狠地甩下一句:“穆锦程你这个木头!”然后,一转身走了。
看着刘谨大步离开课室,穆锦程还在那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费解——
阿谨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吃着火药似的?
他心上人不是果果就不是果果罢,有什么好生气的?
————
回到家,穆锦程陪着太夫人吃完饭,提到了刘谨这不寻常的一茬。
太夫人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
看着自己心爱的孙女,太夫人问了一句:“你当真,没猜出这个人是谁?”
穆锦程丧气地摇摇头,然后脑中灵光一闪,兴致勃勃地攀到太夫人肩膀上,撒娇道:“老祖宗您知道?!快告诉我快告诉我!这事可把我给难受死了!哪有阿谨这样说话说一半的道理?!坑死个人了!”
对于自己这个当局者迷的孙女,太夫人除了无奈,再无其他感想。
在穆锦程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太夫人道:“太子说你是根木头,倒是没说错。你啊,真的是根木头!”
郁闷的穆锦程追问了太夫人许久,也没得个答案,更纠结了。
晚上睡觉时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了一夜烧饼没想通,穆锦程失眠了。
第二天十分痛苦地起了床,来到文华殿,却没见到刘谨的身影。
正主没来,穆锦程这些陪读的也没甚意思,听着太子少傅扯了半天的四书,早早地滚蛋回家去了。
接下来一连三日,太子都没来读书。
穆锦程和海松等小伙伴都很担心,可是现在刘谨身份不同往常,不是轻易就见得的,他们再着急,也只能干等。
这天回到家,穆锦程再也忍不住,去求了太夫人。
“你想要我进宫去瞧瞧太子现在如何?”
太夫人眯着眼,打量了穆锦程一眼。
穆锦程点点头,道:“您和太皇太后这样好的感情,问一问,定也能问出些什么来。要是阿谨真是惹了皇上不高兴……您就帮我求求太皇太后,让她老人家在皇上跟前给阿谨说说情,可好?”
太夫人看了穆锦程良久,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当真不知道,太子喜欢的姑娘是谁?”
穆锦程没料到太夫人会提起这茬,愣了愣,脑子才转过弯来,用力地遥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啊!”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的傻锦程哟……”
太夫人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让穆锦程一阵心烦意乱。
揉着太夫人的肩膀,穆锦程道:“老祖宗您就告诉我嘛!这么神秘做什么!”
太夫人深深地看了穆锦程一眼,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穆锦程怔了好一会儿,刚要发扬不屈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就被太夫人赶去了书房,叫她写作业去了。
面对那厚厚的课本,穆锦程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久还是没想出来,干脆放弃了。
从书桌上拿了一张纸,穆锦程提笔,开始给越奕祺写信。
将刘谨这些日的反常说得十分详细之后,穆锦程发问——
奕祺,你觉得,阿谨喜欢的这个姑娘,是谁?
————
第二天,太夫人果然如穆锦程所愿,递了牌子,进宫去寻太皇太后说话了。
这一天,穆锦程是在焦虑之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盼到了散学,又好不容易盼回了太夫人,穆锦程立马十分狗腿地跑前跑后,伺候太夫人更衣洗漱。
等太夫人一切收拾妥当了,穆锦程又抢了吴妈妈手上的茶,恭恭敬敬地递给太夫人,看着她老人家喝了一口,惬意些了,这才开口问:“老祖宗,您去宫里的这一趟……可问出些什么来了?”
太夫人点点头,却不答话。
穆锦程拉长了脖子,看着太夫人一点一点,将一碗茶了喝了大半,最后还是忍不住跪下趴在她老人家膝头,撒娇道:“老祖宗您就别吊着我了!快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嘛!”
太夫人似嗔似怒地看了穆锦程一眼,将手里的茶碗盖合上。
穆锦程狗腿地接过来太夫人手里的茶碗。
太夫人看着自家孙女良久,才长长叹口气,道:“太子他,惹了圣怒了。”
穆锦程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茶碗差点没端好掉在地上。
匆匆忙忙将茶碗塞给身后的丫鬟,穆锦程焦急地问道:“这话怎么说来?!老祖宗您别再兜圈子了快告诉我吧?!我快急死了!”
太夫人示意吴妈妈将屋里头的丫鬟都带了下去,这才对趴在她膝上一脸急躁的孙女说:“太子他,前几日与皇上说,他心里头有了中意的女子,想立她为太子妃。”
穆锦程的眼珠子瞪得铜铃似的,惊得老半天才找得到自己的舌头——
“阿,阿谨真这样说了?!”
还真是敢啊!难不成是被谢嘉靖那个白痴给传染的?!
看着穆锦程这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太夫人心中幽叹,点点头道:“太子真这样说了,还将那家小姐的名字给说了出来。皇上……很生气。当夜就将太子关了禁闭,说……关到太子认错为止。”
在这个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的年代里活了这么久,对于皇上生气这一件事,穆锦程很能理解。
但是,她不能理解的是……
“可就算是这样,皇上也不至于生气到关太子吧?”穆锦程费解了,“这姑娘是哪家的闺女,差劲到太子都娶不得?”
还闹到要体罚……太夸张了!
“偏太子也是个死心眼的,这几日一直不肯松口认错……”
太夫人伸手,摸了摸穆锦程的脑袋。
穆锦程还在为这事到底有没有这么严重纠结。
纠结了老半天,穆锦程的结论是——果然皇家人都奇怪!伴君如伴虎什么的,古人诚不欺我!
纠结完了,穆锦程抬头,细声细气地求太夫人:“那老祖宗您有没有替太子和太皇太后求情,让太皇太后去给他们父子俩说合说合?”
太夫人白了穆锦程一眼:“皇家的事情,我搀和进去做什么?!你嫌现在还不够乱吗?!”
穆锦程的小脸委屈地皱成了一团:“您是去求情,又不是添乱……说一声也不成?”
“这个情谁求都成,就我求不成!”太夫人说完了这句,实在是恨自己的曾孙女不灵光,又在她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以后这事就别提了!以后你见了太子,也不许问,知不知道?!”
不知道太夫人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穆锦程更委屈了。
可是委屈归委屈,这软,还是得服。
看着穆锦程点了头,太夫人才稍稍放了些心,这才将她扶起来拉到身旁坐下,慈祥和蔼地对她说——
“不管他们皇家自己怎么闹,我的孙女儿们,不搀和进去,就成。”
第45章()
又是两日过后,侯爷下朝归家,连朝服也未来得及换下,就急急匆匆地来到了太夫人的院子。
此时,太夫人正拿着小金壶给屋里头的蟹爪兰浇水。
侯爷给太夫人请了安,开门见山就说了缘故:“今儿散了朝,皇上留我说话。道太子性子太过浮躁,欲让他出京历练一番。”
太夫人浇完了花,拿起剪子给花修叶子,慢悠悠地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好事呀。”
侯爷冲着屋里服侍的人挥手,看着他们都退下了,这才贴近了太夫人,压低了声音道:“我看皇上言语之中,有让锦程陪同的意思。”
太夫人的动作顿了顿,这花也不修剪了,转头对着侯爷问道:“此事……可作得真?”
侯爷一脸慎重地点头:“我自幼与皇上相识,依我对皇上多年的了解——这事没作得十分真,□□分也是有的。”
太夫人持着剪子,略一思索,又问:“那依你看,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子的意思?”
侯爷沉了眉,道:“依我看,这是皇上的意思。”
说完,侯爷又对着太夫人郑重一揖,说:“在此,我要向祖母请罪——皇上,知锦程为女儿之身。”
对此,太夫人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深深地看了侯爷一眼,摇头道:“我本不欲你们卷入这皇家的麻烦事情当中,可你偏不听!但好在最后你也押对了人,是非功过,也就不提了。只是伴君如伴虎,对皇上,莫要太多揣测,更莫要太多交心。”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不过皇上若是要收拾我们穆家,随便寻个名头便是,也不必拿着锦程大作文章。再者,当初给锦程接生的婆子在外面多嘴,还是皇上替咱们穆家给清理了的……”
太夫人眯了眼,问侯爷:“原来还有这等事?”
侯爷点头称是。
太夫人略一沉吟,道:“当初给锦程接生的婆子都是信得过的,此事……罢罢罢,事已至此,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无益,对于皇上要锦程陪同太子离京历练一事,你这个做父亲的有和看法?”
穆侯愁容满面:“锦程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万一在太子跟前露了馅,可如何收场……”
太夫人搁下剪子,回座坐好:“我看,太子怕是早就知晓锦程为女儿之事,而且,似乎还对锦程上了心。”
穆侯闻言一怔,继而大惊:“那更不可让锦程同去了!孤男寡女,又正值青春懵懂年纪,万一……”穆侯简直无法往下想象,最后只重重地说了句,“这怎好让锦程同去!”
太夫人叹息一声:“到底该不该去还言之过早……待我明日进宫见过太皇太后,再议论罢。”
————
当天往宫里递了牌子,次日一早,太夫人就进了宫。
留在宫中陪着太皇太后用过了晚膳,回到家,太夫人招来了侯爷,只一句话——
“就然锦程去罢。要不然,有些事,还真是解不开。”
太夫人说完了这话,道自己累了,便歇下了。
穆侯苦苦思索一夜,也没参悟祖母这句“解不开”是什么意思,最后,也只能听从她老人家的意思。
再过三日,圣旨来到穆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毅勇候世子穆锦程措置裕如 ,有干将之器,不露锋芒,怀照物之明,而能包纳。故令汝陪太子南下,望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之行之,钦此。
接了旨,穆侯夫人几欲晕倒,当即去寻太夫人,求太夫人出面回绝圣旨。
而穆锦程全然顾不上那么多,喜形于色,马不停蹄地跑回房给越奕祺写信炫耀——
老子也是要出京城的人了!蛤蛤蛤!!
求太夫人出面被太夫人拒绝了的穆侯夫人心都要操碎了,待侯爷归家揪着他碎碎念了大半天,念到最后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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