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华看他居然还敢逃,居然还敢逃这么远,顿时勃然大怒:“你给我滚过来!”
越奕祺看这一掠果然太远,忙不迭退回来,可离着穆元华两步之遥时,还是停住了:“你别靠我太近……我身上杀戮气太重,怕伤了你。”
听他这样说,穆元华脑子猛地一短路——
嘎?
越奕祺贪婪地看着穆元华,想靠近却又不敢,开口怯生生问到:“你……这一年来,在下面过得可好?”
这聊天的姿势,好像不太对啊……
穆元华十分费解,听着越奕祺往下唠:“自你故去,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想梦见你……可是从来没梦到过。吴兄说,梦不到,说明你入了轮回,投胎转世去了。”
穆元华听他越说越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但是你现在明明……”越奕祺越说越是委屈,“可为什么总也不入我梦中来?是因为漠北太远,你去不了吗?”
穆元华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一低头,看到越奕祺挂在腰间的完整无缺的平安符,悟了——
敢情你越奕祺把我当鬼了是不是!
面上冷笑,穆元华开口道:“可不是,漠北太远了,我没路费。”
越奕祺忙接上:“但是每逢初一十五,我都有给你烧银钱,难道不够用?”
“你烧的都是假钱,我用不了啊。”
穆元华进入了状态,演起来有模有样的。
“不会吧!”越奕祺一脸震惊,“这居然还能作假?!”
穆元华简直气绝。
恶狠狠地等着眼前那人,穆元华从牙缝里头挤出一句话:“越奕祺笨蛋!”
说完,觉得笨蛋这个词语太过温和,不能体现她心情之万一,又补充了一句:“越奕祺傻x!”
穆元华说什么就是什么,越奕祺照单全收:“是,我是笨蛋,我是傻x。”
他承认得如此大方坦然,穆元华竟……无言以对。
越奕祺完全没意识到穆元华的愠怒,好好地看了她一会儿,伤心又欣慰:“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还长胖了长高了。”
穆元华噎住,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可不是!我穆家香火旺!”
越奕祺神情落寞,道:“我也有给你供香火,只是没想到都是西贝货……锦程,这一回,这一回待我述职完,你随我去漠北,好不好?”
穆元华看他不开窍,根本不想告诉他事实,只问:“为什么你当初选择去漠北?”
“漠北没越家的庇护,我要是闯出来了,那就是我自己的功勋。”越奕祺道,“我已经想好了,下半辈子不娶妻……这事我父亲母亲定不会同意,但是如果我能自力更生,那也不必怕他们逼迫我。只是……”
穆元华听得动了容,不由自主追问:“只是……什么?”
越奕祺对着她温柔地笑:“只是委屈了你,要等我一些年。待我百年之后,再和你葬在一处……我俩生不能同衾,若死能同穴,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说完,越奕祺嘟囔了一句:“最好那时候穆家是锦鳞当家,我对他那么好,他应该会同意罢……”
穆元华只觉得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苦,一时情动,落下了眼泪。
“诶你别哭呀。”越奕祺再次慌了,想过来给她擦眼泪,但又怕冲撞她,只能将身子往她这边半倾着,急急忙忙安慰道,“也许也用不上那么长时间!没准我什么时候就死了呢!就是怕死得太早了你们穆家不愿意我与你合葬。”
穆元华又哭又笑,唾他一句:“说什么混话!什么死啊死的,我不许你死。”
越奕祺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死。但是你也别哭了,我看着心里头难受。”
穆元华很听话地抹去了眼泪,正要开口告诉他自己没死,他不必如此瞻前顾后时,越奕祺突然神情一凝,匆匆对穆元华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晚上再来看你!”
穆元华心里一急,大喝一声:“你等等!”
可越奕祺根本没等住,脚下一点,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紧接着,柳芽小跑着奔向穆元华:“小姐!是时候回去了!您这都在外面散了快半个时辰心了!明儿一早还得去给夫人老祖宗请安呢。”
穆元华呆呆地看着越奕祺消失的方向,老半天才记得应柳芽一声,然后随着她回屋去了。
————
见到了越奕祺人,穆元华像是吃了定心丸,这半年来一直悬着的心,稳了下来。
回屋躺下,马上就入了梦。
一夜好眠。
次日,穆元华起了伺候了母亲吃过早饭,妹妹穆安若就忙不迭将她拉到一旁咬耳朵:“我听说,越家哥哥在漠北立了大功,皇上召了他回京,这会子已经在路上了。”
在路上?我昨晚上都见到真人了!
穆元华心想着,可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矜持地一笑:“我知道了,谢谢妹妹相告。”
穆安若管着家,家里头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故而昨天穆元华在花园“偶遇”薛状元一事,她是知道的。
明白家中长辈的打算,穆安若也清楚薛状元是个不错的姐夫,可是这些年来越家哥哥和自家姐姐的感情她一直看在眼里,比之薛状元,她更希望穆元华能和越奕祺在一起。
因为谢嘉靖,她明白了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她不希望穆元华未来不幸福。
当初穆元华一手促成了她和谢嘉靖的姻缘,现在,是她相报的时候了。
一瞬间,穆安若心里头已经转过这么多念头。
抓着穆元华的手,穆安若问到:“你不方便将消息往外送……可我和嘉靖定了亲,传送些信件也是正常……可需要我俩帮帮忙,给你们传话?”
妹妹能想到这一层,穆元华深受感动。
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谢谢安若。”
毕竟,很多事还是当面说,比信里说,要来得快。
穆安若不知道姐姐已经和越奕祺碰了头,只当她是生了越奕祺的气。
那天晚上穆元华撕信撕得毫不手软,恐怕一时间不会原谅越奕祺……
不好劝说姐姐,穆安若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上。
穆元华不知道妹妹心里面打着什么盘算,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见到了越奕祺,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是告诉他自己没死呢,还是继续扮演一个女鬼,着急死他?
哎呀呀,真是有点难以取舍呢!
————
夜幕在穆元华的期盼之中,悄然降临。
在床上挺尸了好长时间,穆元华掐着点,起了床。
再次收拾了一番守门的婆子,穆元华自个儿,悄悄往后花园去。
越奕祺似乎在秋千那儿等候多时,她一出现,马上就快步上前,一把将鬼(?)拥入了怀中。
穆元华猝不及防,呆了一会儿,最后方才放软身躯,依到他的怀里。
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在耳边一下一下,快速而强劲,穆元华问:”怎么,今晚上不怕身上的戾气伤了我?“
越奕祺将手臂收紧,答:“我一大早就道大佛寺去了。圆寂大师给我作了法,洗掉了身上的戾气……要不然,我怎么敢碰你?”
穆元华……无力吐槽。
说到去大佛寺,越奕祺来了劲,从衣袖里摸出个巴掌大小的圆铃铛,展示给穆元华看:“我还寻大师要了这个法器来……说是可将一切鬼魂装入其中,不会伤及元魄。”
穆元华怔怔地盯着那个金属铃铛看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开口问:“这……是要给我用的吗?”
越奕祺点点头:“是。有了这个东西,你就不须损耗元魄,随我去漠北了。”
说着,越奕祺松开她人,双手将铃铛一拧,拧成两个,对着穆元华道:“来,我们试试。你进去呆一会儿看看会不会不舒服。”
穆元华这回欲哭无泪了——
越奕祺越大哥,你就算是将我剁成肉泥,这铃铛也不够塞的啊!
见穆元华久久不动,越奕祺奇怪地翻看了铃铛一番,问:“怎么?一靠近就不舒服了吗?”
穆元华无奈抚额,叹息一声,道——
“越大哥,我还没死啊!”
第69章()
穆元华这话说完,越奕祺石化了十秒钟,然后呆呆地开口问到:“你没死?”
穆元华答:“没死!”
越奕祺又问:“活的?”
穆元华再次肯定:“活的!”
“等等……”越奕祺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伸出手对着穆元华做稍等状,“我需要冷静冷静。”
说着,越奕祺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到柳树下,扶住树干低头沉思。
看着越奕祺一副主板烧穿的模样,穆元华很有耐心地等他重启大脑。
越奕祺冷静了十分钟,终于冷静好了,快步走回来,一把抓住穆元华的手,捂了捂,皱眉头说:“活人的手怎么会冷成这样?我不会嫌弃你是鬼,你也无须诳我,哄我开心。”
穆元华没想到他冷静回来的结论竟然是这个,简直气倒:“这大晚上的,风又大雾又重,我没带手炉,手冷有什么稀奇!”
越奕祺只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不说话。
穆元华气呼呼地掀了衣袖,把手腕递到越奕祺面前:“不信?!不信你摸摸,我这儿还有脉搏呢!”
越奕祺低头瞧了一眼穆元华纤细的手腕,目光闪烁,质疑道:“鬼魅最擅长迷惑人心,脉搏也是可以造假的。”
“爱信不信!”
穆元华愤愤地甩了衣袖,扭过头不理他。
可冷酷不过三秒,才一眨眼功夫,穆元华又回了头,问:“我要怎么样你才信?”
越奕祺绷着一张脸,道:“人的气息是热的,而鬼的气息是冷的。”
听到他这个答案,穆元华冷哼一声,向前一步,垫脚抬手勾脖子,将越奕祺的脑袋拉下来亲上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她才贴上去,那边越奕祺就跟牛皮糖似地粘了上来,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回吻过来!
穆元华脑中的弦“咔擦”一声断了……
被越奕祺揪着占了一番便宜,好不容易中场休息停下,穆元华愤怒抗议:“好个你越奕祺!居然敢阴我……”
穆元华开口就准备来个三千字长篇批判,却没想只开了个头,就被越奕祺再次堵回了嘴里。
穆元华气得半死,伸了手使劲地掐越奕祺的后腰,掐得自己手指都发疼了他还死活不肯松开。
好不容易等着他口下留人,穆元华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噼里啪啦开口说他:“这什么坏毛病!去了一趟漠北学坏了是不是!开始知道消遣我了是不是!智商不见长,心眼倒是变多了啊!”
穆元华滔滔不绝地说了越奕祺一顿,没得到他的回应,奇怪地动了动脖子:“奕祺……”
却没想到他五指成爪,死死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动。
穆元华微微一怔,往越奕祺胸膛上靠了靠,轻轻地问了一声:“你……是不是哭了呀?”
“我没有!”
越奕祺的回答干脆利落。
穆元华默默在心里腹诽——
还说没有,明明就带着鼻音……
想是这样想,可她心里还是软软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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