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越奕祺又是狠狠地一个熊掌过来,拍得谢嘉靖几欲吐血,“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穆锦程刚要再向越奕祺投去一个感动的星星眼,谁知他紧接着就转了话锋:“不过十三篇策论,要是是我是穆老夫人,得让她一边蹲马步一边写十三篇八股,还得用篆体。写好了还得背下来,每天背一遍来给穆老夫人听。”
越奕祺说完这番话。谢嘉靖的眼睛都睁得快赛乒乓球了——
奕祺你这也太狠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
要是是往常,穆锦程非冲过去和越奕祺撕一场才畅快,可在今天,她也就丢了把眼刀过去,冷哼了一声,没了。
可见十三篇策论的震慑作用还是很强大的。
刘谨招招手,和三位同窗一块儿往学堂里头走,一边走一边问穆锦程:“你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
穆锦程本来还羞于自己在此事中太过幼稚而不好意思说出口,可经不住刘谨的再三追问,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竹筒倒豆子一般干脆地说了出来。
听完了故事,谢嘉靖手一扬,不屑道:“多大事,闹得穆老夫人这样兴师动众的,不就几个奴才的事情么!”
越奕祺这回倒是和谢嘉靖同一观点了,认同地点了点头:“哪家孩子没有个调皮捣蛋的时候呢。”
不知为何今日的越奕祺嘴尤其地欠,穆锦程默念着忍字诀,不和他计较。
刘谨倒是微微蹙眉,对穆锦程道:“我们为人晚辈,当谦和恭顺,你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了。”
“这些道理你就不用和我说了,我可是写了十三篇策论的人啊!十三篇啊!”穆锦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不重复强调这一悲壮事迹心中的苦闷无法排解啊。
她突然从心理上理解了祥林嫂。
“好好好,那我们不提这茬了。”
刘谨一如既往地对穆锦程妥协了。
看看立在院子里头的日晷,刘谨道:“时候不早了,夫子也该到了,咱们收拾收拾,准备上课罢。”
————
关于穆锦程犯错被罚作文一事,越奕祺一直耿耿于怀,回家第一时间就找父亲理论去了——
为什么别家的孩子犯错了家长还能好好说话,罚几篇作文意思意思就算了,而我作为越家的独子,要先被打一顿然后蹲一下马步?!
不公平!不合理!不人道!
听完儿子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一顿抱怨,越大将军阴森森一笑——
不服?不服就揍你一顿,揍到你服!
此事,以越奕祺在床上躺了三日,告终。
卧病在床的越奕祺这三天里头只一个念头——
穆锦程,穆锦程,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
一转眼,太夫人给穆二夫人立下的十日之期,明日即是最后一日。
穆锦章迷迷瞪瞪地长到十二岁,居然也长出些见识来。
穆锦程被关禁闭的第二日,他一早就来到太夫人的屋门前跪下,道——他穆锦章不管是生是死,都是穆家的儿孙。太夫人不能因为母亲荒唐,就将他这个孙儿抛弃!
太夫人怜他年幼失怙,心软松了口。
在太夫人屋里头,穆锦章说,愿意去金陵读书,再清苦再艰辛,他都受得住。
孙儿愿意成才,当长辈的自然愿意成全。
穆锦程才从佛堂里头放出来,穆锦章就简单地收拾收拾行李,告别家人,南下金陵去了。
不知道是因为儿子的离去,又或是因为太夫人的责骂,穆二夫人在穆锦章离开的当夜,就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
太夫人心善,不忍在此时强行将穆二夫人赶出府去,让她的病情加重,此事,便又拖了下来。
母亲生了病,穆紫若孝顺,每日都要抽出一个时辰过去陪伴。
经穆锦程一顿好打后,穆二夫人屋里头的人一看到大小姐过来,个个都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一看穆二夫人脸要黑,个个争先恐后地凑上去引仇恨。
——挨二夫人的打,总比挨板子打,要幸福许多啊!
暂不说侯府中光景,且说这情窦初开深陷相思之苦的,穆锦程的好伙伴——谢嘉靖。
因为穆锦程从中作梗,谢嘉靖写的情信穆安若是一封没收到。
感情得不到回应的谢嘉靖真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一日日地,瘦了下去。
刘谨见状,于心不忍,给他出了个主意——
穆安若那边搞不定,不如曲线救国,把穆侯府的太夫人搞定了,安若还不是手到擒来。
谢嘉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立刻就活蹦乱跳满血复活,当天就粘着穆锦程,去他家拜访了。
自己去也就算了,谢嘉靖还扯上了好伙伴刘谨和越奕祺。
这些个小少年太夫人都是认识的,他们来请安,太夫人自然是高兴得很。
惦记着侯府小姐的谢嘉靖可起劲了,一口一个“老祖宗”叫得脆响脆响,仿佛他自己才是太夫人亲亲的重孙子,穆锦程整一个被他比成了捡来的。
于是乎,亲生的谢嘉靖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太夫人给太夫人说笑话解闷的时候,穆锦程就无聊地和刘谨大眼瞪小眼,与越奕祺比手臂白皙。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奕祺你怎么白得这样快!”
看着两人肤色相近的小臂,穆锦程不淡定了!
难道是我变黑了吗!
越奕祺咧嘴一笑,说:“你不是嫌我黑么?我回去问我娘要了一盒珍珠粉,每天洗完澡了敷一敷。还有那个红豆薏仁水,也是每天都没落下。”
穆锦程的嘴角抽了一抽,无言以对。
倒是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谨瞧了一眼穆锦程,开口问到:“锦程你喜欢长得白的人?”
没等到穆锦程的确认,刘谨很自觉地挽了袖子,强行插入他二人手中间。
看着三支手臂中最为白皙,白得就跟牛奶似的那支,穆锦程无语凝噎——
阿谨!拆台不带这样的!
一个大男人都比我白,我是不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第25章()
穆锦程有张良计,谢嘉靖有过桥梯。
日复一日地到毅勇侯府报道,谢嘉靖三四天里总有一天能和穆安若撞上。
——这就更坚定了谢嘉靖走这个“曲线救国”路线的决心!
这边小少年们来得勤,那边穆二夫人就计较上了。
就在谢嘉靖这一身抱负施展起来的第九天,穆二夫人娘家的数十位表小姐,不分嫡庶,一齐来到侯府报道,美其名曰——
照顾缠绵病榻的姑姑。
听到管家如此来报,穆锦程一阵倒胃口,可看着太夫人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她也就乖乖地闭嘴了。
从此往后,这一散学回到家,四个小伙伴没走几步路就能撞上一个或是中暑晕倒或是走路摔跤的,穆家二房的表小姐。
穆锦程对这群便宜表姐们的演技表示捉急。
——这才立夏呢,大家伙还穿着春衣呢,你们中暑个什么劲!
好在表小姐们的目标不在穆锦程身上,穆锦程也就乐得清闲。
倒是为难了刘谨和谢嘉靖。
再一次和越奕祺站在一旁看着谢嘉靖和刘谨被那群莺莺燕燕包围着,穆锦程语重心长地对越奕祺说:“奕祺啊,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啊?”
越奕祺不明所以,“哈?”了一声。
穆锦程指指那将两位小伙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表小姐们,解释道:“同样是我的同窗,他们怎么就不来缠你?”
说着,穆锦程扭头打量了越奕祺一番,补刀:“也难怪,你这么矮,看着也就八|九岁,熊孩子一个,谁瞧得上你呀。”
听穆锦程这话说的,越奕祺不乐意了,踮着脚往穆锦程身边凑了凑,拿手和她比比,说:“我比你高半个头呢!”
穆锦程呸了一下:“我还比你小了快一岁呢!”
越奕祺噎住,瞪大了眼睛,老半响才回了一句:“那又怎么样,我比你白!”
穆锦程只觉膝盖一痛,恨不得将越奕祺揍上一顿才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天知道这个越奕祺是什么做成的,说白就白,才半月功夫,都快赶上刘谨了。
穆锦程觉得自己气得快要窒息了。
越奕祺扳回一城好不自觉,只努力踮着脚,想要看到包围圈中的小伙伴,问穆锦程道:“今天他俩怎么被缠了这么久?我们要不要英雄救美一下?”
穆锦程心情不好,就更懒得管别人的死活了。
硬邦邦地随下一句“随便你”,穆锦程扭头便走。
越奕祺权衡一下,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这还这么多女的,就跟着穆锦程一块儿不仗义地走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太夫人的屋子,请了安。
太夫人稀奇得不得了,忙问:“今儿怎么就你两个?嘉靖和阿谨呢?”
太夫人话音一落,刘谨和谢嘉靖就一脸狼狈地进了屋。
太夫人只当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谢嘉靖逃出生天,一看到太夫人,立马抖擞精神,彩衣娱亲。
一边给太夫人逗趣,一边使劲地往窗外瞧。
很不幸地,在谢嘉靖的翘首以盼之中,今天没撞上穆安若。
磨磨蹭蹭地在穆家待了大半个时辰,谢嘉靖是挖空了心思也找不出话题了,只得向太夫人告辞,归家去。
穆锦程很是尽责任地将他们三个送到了门口。
上马之前,谢嘉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里头一大坨花花绿绿的布团掏了出来,递给穆锦程,说到:“这都是刚刚你表姐们塞给我的……这个,你替我还回去罢。”
看到那一大堆的手帕没有二十条也有十五条,穆锦程的脸忍不住抽了抽筋,默默地看向刘谨。
刘谨耸耸肩,一身轻松:“我没让她们得逞,我这边一条帕子也没有。”
谢嘉靖一副“阿谨你不厚道”的表情,哀怨地看了刘谨一眼,才回头硬将这些帕子塞到穆锦程手里:“千万记得还回去啊!千万,千万!”
说完,谢嘉靖像火烧屁股一般,翻身上了马,扬鞭跑了。
刘谨和越奕祺两人也各自对穆锦程拱了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看着他们三人都走远了,穆锦程低头,看到手里头那一大坨手帕,表情当真是……
一把将手帕扔给四书,穆锦程甩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四书一个人,呆傻在原地。
————
太过殷勤的穆家二房表小姐们把皇长孙给吓到了。
此后,前往穆侯府曲线救国的人,就只剩下了三个。
谢嘉靖是越挫越勇,每天就跟取西经似的,一脸神圣地随穆锦程回家。
越奕祺没有困扰,也每天仗义地陪伴。
这一来二去的,谢越两个就在穆家混了个熟脸,而穆安若看到他俩,也会乖乖巧巧地叫上一声——
“谢哥哥,越哥哥。”
谢嘉靖的心都要化了好吗!
于是来得更勤了!
哗啦啦地又是半个多月过去。
这次,送走了越奕祺和谢嘉靖,穆锦程才回到书房准备赶作业,穆紫若就进了屋。
“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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