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治疫方到底出自何方神圣之手还需那位壮士醒来问个清楚才好,这件事却是万万不可绕过去的。”
“是,只盼他快些醒来。”
……
王宅内,三爷急急寻了父亲将街上与门前所听闻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本因有望早日归家而喜笑颜开的三爷之父听得宋杰之事又皱起了眉。
“鹏儿,此事怕是不好办啊。”
“是,儿子亦是如此想,那小子虽已离去,仔细瞧着却不像是放弃的样子,如今……”
“哼,如今我们父子俩还能如何?要我说家主他行事太过……宋杰本就于多年前替他挡了回灾,此次人家求上门来竟为了抹平账目又叫人顶了个监守自盗的罪名,真是……”
“父亲……”
王鹏左右瞧了瞧,才小声道:“还请慎言。”
“唉……”
王鹏之父摇了摇头,也小声无奈道:“那宋杰也是个傻的,如今在牢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
临近傍晚时营茂悠悠醒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在何处,想要动一动却浑身乏力,且嗓子里好像在冒烟。
费劲的摸了摸胸口原来放药方的地方已空空如何。
“呃……”
他这一声倒是惊动了屋里的人,很快便有个人点了油灯过来。
“你醒了?”
营茂瞧擎灯之人所穿衣裳知是衙役,想要问药方和马儿却说不出话。
“水……”
待喝了好几杯水,他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不一会儿县令与老主簿得了消息相携前来,见得睁眼靠坐于榻上的营茂喜不自胜。
“壮士好生了得,也不知跑了多远的路,竟带着如此重的伤病坚持到了本县,本官万分佩服。”
“明公客气,营茂当不得如此夸赞。只不知那药方与马现在如何了?”
县令听得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说来今日可谓双喜临门。壮士不问本官也要说来与你听,第一喜便是壮士安然醒转,第二喜便是那治疫方中所述药丸已被本县大夫们配制了出来,此刻已着人服了药,想来明后两日便能传出喜讯,如此还要多谢壮士了。还有壮士坐骑现如今也好的很,身上伤口不深且皆已用药,一点不用担心。”
他说罢便是一揖,营茂费力伸了伸手。
“如此甚好,营茂所做甚微,听得喜讯亦是同喜。”
“诶,壮士如此壮举怎称甚微?当是一大功!且见壮士如今还算精神,本官心中甚慰,虽冒昧却不得不问壮士从何处来?此治疫方又是出自何方神圣之手?想来定是大家。”
营茂缓了缓神,开始娓娓道来。
“营茂乃是侍卫亲军马军司勇胜都副兵马使……”
“哦?竟还是上官?当面不知还请上官见谅。”
“还请上官见谅。”
县令与老主簿皆起身作揖,营茂赶紧拦住。
“哪里称得上上官,明公切莫折煞于我,只高半级不说无战事时更是闲人一个,比不得明公身为一方父母来的体面。”
两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营茂才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那日路过山口镇旁因饥进山打猎,原本坐骑与行囊全部被野兽叼去一点不留,无法只好先进了山口镇…………………………最后便是众位所见,幸而得明公与众位同僚支援才得保命入城,营茂多有赶紧。”
“嘶……竟还有如此曲折之事,那山口镇亭长,哼……罢了,即已死了便不说他。只这位献方之人竟有如此身份,五百年隐世之族后裔,想来必是极有风骨、飘然若仙之人……且如此大公无私、高风亮节,实乃我辈楷模,直叫人神往啊。”
县令一边念叨着一边瞧向老主簿,只见老主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营茂瞧的清楚却当未见,只问了此刻最惦念之事。
“那药方中有一份山口镇缺失药材单子,不知明公能否帮忙凑齐?”
“这是当然,此乃本县当仁不让之事,岂能推脱。此刻县里所有药堂正竭力查点库中存药,待得明日一早便能派人往山口镇送药,营兄只管安心养伤便是。”
“不敢当,既如此营茂在此谢过了。”
三人说说笑笑正是轻松之时,门外衙役来报说是营茂带来的几个小子求见。
待得衙役得令带人入内,只见几个小子来到三人身前便跪了下来。
“恩人救命!明公救命!”
第四零五章 事毕归家()
此刻喊冤之人与营茂有关,县令与老主簿便不能不谨慎了。
“尔等先起来吧,有甚冤屈只管道来。”
大小子也没起,磕了个头便开始讲事情娓娓道来。
“小子名叫宋桂,家父名讳宋杰,极是温和宽容之人……………………当小子问起家父去向时那二人皆表露不自然之色,并哄骗小子离开,小子想来其中必是有事,却苦于无据未免打草惊蛇只能回返,现如今只能求恩人与明公主持公道了。”
县令听得皱眉苦思,好似在何处听过此名。
“宋杰……宋杰……怎这么耳熟?”
一旁老主簿心中一叹,于一旁小声提醒道:“明公,可还记得瘟疫爆发第二日王家绑来一人,曰亏空贪墨账上银两之人?”
“哦?是他?可……照宋桂所言其父一直于小河乡居住,那两日刚刚进城……这便说不过去了。”
“正是,王家今年欠税繁多,依我之见必是找了一替罪羊,正巧落在了这宋杰头上。”
县令听得真是怒了,如今年月欠税分文不缴不说还来这一套,若不是恰巧瘟疫横行岂能叫他钻了空子,从前因着夫人面子,再是小打小闹倒是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如今怎个收场?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钱财的去向,姓王的以为夫人那无底洞是那么好填的?!
最重要的是这营茂背后那位高人,无论如何不能留了话柄与人不快心生嫌隙。
此时老主簿又贴耳小声道:“明公,姓王的正好不在,如今却是个好机会……且不可留手啊。”
县令略点点头瞧了眼床榻上眼观鼻鼻观心的营茂,心中已有了定数。
“来人!着一班衙役去那王家将主事之人提来,本官连夜审案!”
……
王宅,王鹏父子见得一班衙役寻来便知宋杰之事漏了底了,无法只好跟了去。
县衙大堂明镜高悬、灯火通明,宋桂跪伏于地上父亲身前痛哭不止,可谓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县令坐于首座瞧着堂下面色漆黑如墨。
王鹏父子来到县衙见到的便是此景,便是与自己无关心中亦咯噔一下,今日怕是无法善了了。
果不其然,那宋杰于狱中委屈受苦二十多天,更不用提此时正是疫病祸乱之时于身心更是备受煎熬,幸好今夜放了出来,不然只怕明早就只能是收尸了。
其实依宋杰所言若不是见了儿子,自己这条命明日便是没了也就没了,算是还了两代知遇之恩,心中亦从未想过要伸冤,而今却是在儿子的哀哭声下崩了个彻底。
听他勉强叙述基本与大家猜测相符,县令满面怒色二话不说先扣了王家一顶目无法纪、残害良民、窃盗之罪的帽子,接下来又细算所欠账目与罚银事项,其中更有予以宋杰的不菲赔偿,一笔一笔算下来竟是触目惊心之数,除王家老宅之外还留了一处田产与一处后街街尾小铺面,剩余全数充公。
之余王家家主王庆判杖刑五十,只因此时不在家中,待回返再行刑,先记上。
王家父子明知数额不对,可现如今状况却不敢强辩,只能眼睁睁瞧着王家至此败落无力回天,众人幸灾乐祸瞧来更使得父子俩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中免受这羞辱磋磨。
而宋杰、宋桂父子俩更无异议,捡的命来便是天大的喜事,其他的自知管不得了。
如此皆大欢喜,退堂~!
县令判完案子回了后衙先去寻营茂将此事声情并茂加以说明,并得他暗示若有机会必撮合与那位‘五百年传承’隐士高人相识,如此又递了名帖才志得意满施施然离去。
第二日一早天未亮营茂便勉强起身,执意与送药车队一同返回山口镇,县令几番挽留亦留不住他只得放行,又哀叹公务不便只得错失相携同去一睹隐士高人风采之机,且求得营茂带话待来日相见,必要醉谈一局不可,营茂自然允诺。
话别差不多,县令又指了后方一辆马车,言说其内存放了赠与隐士高人之谢礼,正在此时有人牵了营茂坐骑过来,营茂已顾不得别的赶紧上前心疼的仔细查看,而后抱着马脑袋正又亲又摸的絮叨时,有两人跪在了他身后。
“恩人!请受我父子一拜!”
营茂费劲的转过身来,皱眉瞧向宋家父子,只见宋桂身旁一青衣男子身材瘦小,白面无须,怎瞧怎别扭,而此刻正被宋桂扶着跪在地上。
“……尔等这是作甚?救你父子之人乃是本县县令,与我无关,且昨日小兄弟多有助我,便是有恩业已抵消,起来吧。”
宋家父子并未起身,只见宋杰又抹着眼泪道:“小人昨夜已听得犬子叙述,知恩公出力不少,况且亦有舍粮之恩,如此恩公大德我父子必不能忘。”
此刻县令等人皆在一旁,且这宋杰说话有些扭捏之态更叫人别扭,营茂不想多生事端,便也不多纠缠。
“知道了,起来吧,如今事情已了,还是速速归家为好。”
宋家父子听得又是一拜。
“恩公!我们已无处可去了!呜呜呜~还请恩公收留我们,只要给一口饭吃我父子必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
营茂应付不来宋杰的骚扰只得匆匆与县令道别便坐上为他准备的马车离去。
待车队终于徐徐离去县令与老主簿齐齐舒了口气。
“也不知奏报此刻到了何处……”
老主簿听得县令念叨捻着胡须呵呵笑。
“呵呵,明公莫要心急,不过月余必见分晓,到时明公便是不想高升也难。呃……此刻明公却是要先将那王家查没之物洗干净了才是最要紧啊……”
“正是,那王家经营几代的石场村必要先握紧……也不知准备的谢礼那位是否会得心……”
……
六日后,营茂与药材车队于山口镇众人千呼万唤中终于回到了山口镇,举镇欢腾!
车队顶着人群进了镇里直奔陆大夫药堂,待分说清楚营茂为等片刻转身便直奔客栈。
老林家三口与苟家兄弟早已等在店门口,见车子渐渐行来老爷子激动的不成样子,离着老远就开始抖着声喊。
“车里的可是营茂?!可是营茂回来啦?!”
只见车厢门帘子唰的打开,一颗大脑袋顶着泪汪汪的双眼露了出来。
“官人!营茂回来啦!官人安好?!”
第四零六章 谢仪与私产()
等到马车停下,营茂心切又费力的向外挪动,老爷子也赶上前来伸手扶住他。
“别急,别急,慢慢来,可是受了伤?重不重?这一路来受了不少苦吧?”
营茂露出几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来。
“托官人的福,营茂只受了些皮外伤,无甚大碍,路上也算顺利。”
“好好好,无事便好。来,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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