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福安与宋家兄弟呢?!可有找到?!”
小子听得无奈道:“没有”
刘申听得双手无力滑落,整个人痴傻般只知念叨“完了、完了”
其母虽慌张面上却比他镇定的多些,只从手中被扯烂的手帕上能瞧出些端倪。
第二十四日,老六又挨了一顿好打,夜里好不容易撑回窑洞便趴下动不了了。
众人围着老六沉默,有的在低声哀泣,老三摸了把老六的额头,静默了半晌低声道:“老六快撑不住了。”
苟长武心急的低声问道:“为何定要如此?这里连个大夫也没有,不是”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却听老五接了话去。
“找死。他就是找死,若不如此明日里他们如何会放松警惕?”
苟长武听得惊的愣在当场。
“什什为为何?”
老五哀戚的目光从老六身上转过来冷声道:“看的太紧了,老五想要将他们哄住,待明日他最后闹一场,便是你离开的时候。”
“”
苟长武听后眼泪流了下来,心想这是要用命来为自己拼个机会吗?
“这样那他”
“明日不知要死几个一样的几个小的已经挺不下去了”
老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一字一字的敲进苟长武的心里,他转头瞧去,黑黢黢的也只能借着点月光瞧着些鬼样的枯瘦面貌。
“若我能出去,定要回来救你们,且定要叫他们偿命。”
一夜痛苦煎熬,第二日一早众小子各喝了一口馊菜汤再次被赶着出去做活。
老六虽强撑着出来,其病弱之态却叫看守们各个眼神不善起来,老六却好似未曾察觉,只沉默着领了锤子拖着脚步前往采石场。
苟长武尾随在后,将众人神情瞧在眼里,紧张的不断往身上擦着手心上的汗,心如擂鼓却要装作若无其事。
第四三六章 时机()
待到了采石场,几个小子有意撞来撞去,好似欺压般将苟长武撞到了最边上角落里,那处多是碎石,恐劳累一日也凿不出个带模样的来,最是容易受罚挨鞭子,看守们瞧见了也只是嗤笑一声便不再理会。
苟长武见了大松口气,接下来一整日他都在卖力挥着锤强打起精神等待时机,心中每时每刻皆在焦急,却又不敢到处乱转去瞧,只于心中不断闹腾,最后已不知是紧张还是亢奋了。
“二十四天了”
老爷子独自坐在院子里喃喃自语,心中已有些绝望,想起早上游魂般出门去的苟长文又默默叹了口气。
林芝苗正好走到老爷子身后听见他在唉声叹气,刚上前想要安慰两句,就见有司阍来报刘县令正来了。
老爷子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叫人把刘县令叫了进来。
不一会儿刘县令进了院里,瞧见那爷俩正坐在树下等着自己赶忙整了整衣冠上前作揖问安。
老爷子叫人看座后也不废话,只期盼的望着他直问:“可找到了?”
刘县令身上一抖,终是摇了摇头,老爷子见了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林芝苗瞅了老爷子一眼,转头问刘县令:“不知明公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是,之前下官已将此事禀于知府,想来府城不日便有帮手前来协助寻人,届时便容易的多了。”
“哦?”
林芝苗听后诧异的瞧过去,心想这事儿一般人不都得是捂着藏着吗?他怎么倒反其道而行了?
刘县令叫她瞧的尴尬,略一拱手惭愧道:“那福安本就是尚夫人远侄,却做出如此十恶不赦之事。
想来爵爷与小娘子也知如今县里不只是丢失一家小郎,好多人家皆招了无妄之灾,想来与那福安定有关系,实在可恨!
此事说来亦是我泰安县之痛,戴罪作为此地县令,惭愧羞惭之余却是不敢隐瞒擅专,必要抓住匪首福安才可解我等心中之恨。”
老爷子听得皱眉,林芝苗听得却是笑了,好一手嫁祸
“等等尚夫人夫人刘县令”
刘县令正诧异听得她喊自己刘县令赶紧应诺,却见小娘子两眼铮亮的瞅向自己。
“尊夫人可还有产业是刘县令不知道的?”
“这”
刘县令心道她那产业多了去了,不定哪个露水鸳给个甚好处。
林芝苗见他犹豫接着问他:“是那种需要大量劳力且换人频繁的产业。”
刘县令听得猛的一激灵,当下惊的白了脸色噌的站了起来,而后又彻底变黑,甚至硬忍至扭曲。
爷俩见他如此失态便知道有戏,压下焦躁屏息以待。
林芝苗见他犹豫半晌也没说出口,不由得面色狰狞一瞬又随即变的冷硬。
“刘县令,您应知寻不到人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如今记起来还来得及。若是有了眉目还请告知,到时必不会牵连于你。若再错过”
“石场村离此不足五十里地”
兖州府。府衙内,吴知府坐于书房中静静阅览着手中由泰安县递送而来的未盖印公文。
此人体态略圆润,四十左右年纪,白面凤眼、乌发美髯,身穿茶色常服,瞧着倒似个富家翁。
正在他思略公文之际,外面小厮通传夫人前来正于门前等候。
吴知府听得略一顿,便将人唤了进来,随后进来一女子,相差无几的年纪,体态略丰,面上未扑厚粉倒是能瞧的仔细,眼角尾纹略深,面色白中泛黄且显色气,面相看似柔和却又隐隐带些冷色,此人便是尚夫人。
此刻尚夫人见得吴知府稳稳坐于案前,略一思忖便盈盈一笑。
“老爷今日倒是好闲适,不似我无甚官职却好似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吴知府瞧了她一眼,继而接着瞧手中公文。
尚夫人见得却是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继续温声道:“上次与老爷所说泰安县一事不知老爷可有了决断?”
吴知府将手中公文推了过去,只道:“你先瞧这公文吧,同出泰安县。”
尚夫人不由疑惑的拿起公文细瞧,越瞧双眉越发紧皱,到最后呼吸都乱了,待反复仔细瞧完再抬头瞧向吴知府时慌乱惊诧道:“这这不可能,福安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怎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或是有人陷害?”
吴知府听得尚夫人此言只轻轻哼笑一声,道:“你是说那新晋男爵此刻疯了一般不顾误了面圣之机,重赏寻人亦是为了陷害你的福安?”
“这”
尚夫人狡辩不得,虽心慌却不知详实案情,只能沉默以对。
“亏在刘县令未盖印,有心私下里解决,否则此事已然成公案,必牵扯甚大。”
尚夫人听得侥幸辩道:“只不过一小小男爵,想来老爷必定有法使他乖乖听从。”
吴知府听得摇头道:“的确如夫人所言只是一小小男爵而已,不过,夫人莫忘了这小小男爵此刻却是简在帝心。”
他说着提笔写下回书,转头唤人进来吩咐道:“将此书信回执速递与泰安县刘县令。”
天渐渐暗下来,石场村采石场内此刻依然叮当作响,苟长武已累的满头满脸的大汗冲刷开脸上污渍,露出些许苍白的面皮。
眼见着就要到回窑洞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吵杂声,有呵斥、有大骂、有挥鞭声,几个靠的极近的看守与小子们皆朝着那里瞧过去,苟长武也趁机转过去瞧,想到某种可能已是控制不住呼吸,急切又惶恐的期盼起来。
苟长武透过越发朦胧都夜色瞧过去,只见一个看守正骂骂咧咧的挥鞭抽打一个满地打滚躲闪的人,其他看守也正向那处汇聚过去。
突然有小石子儿带着些声响滚到脚边,苟长武朝另一处望去,老三正从背后向他打手势。
苟长武明白那手势的意思,紧张激动之下心跳好似霎时冲到了咽喉。他弯腰准备抓住机会逃走,可临到事前又有些犹豫,那边鞭打还在继续,好些小的石孩儿正惊恐的看着哭泣,被人呵斥鞭打又哀哀惨叫,场面一时混乱之下苟长武也跟着惶惑不安起来,连呼吸亦沉重到无法承受。
又有一颗小石子儿被扔了过来,苟长武慌乱的瞧过去一眼,知道不能再犹豫,赶紧左右到处瞅了瞅向阴暗的角落里慢慢蹭了过去。
就在他将要完全隐入黑暗之际,突的有人大喊出声,“他要跑!他要跑!”
第四三七章 今入阿鼻()
苟长武与老三几人听到大喊声朝着那人望过去,竟是新来的小子。
同时那些看守也顺着那小子所指方向正好看到正欲逃离的苟长武。
“混蛋!我杀了你!”
“畜牲!你怎敢?!”
“兄弟快跑!快跑!”
“上!拼了!”
老三等人目眦欲裂的一边大喊一边扑向那新来的小子,将那小子吓的赶忙跌跌撞撞跑向看守的方向!
“救我!”
看守门手执长鞭亦同时向这边赶来,同时不忘呼喝大骂。
“小杂种们竟敢在你们爷爷面前闹事?!不想活了么?!”
“今儿个定要叫你们吃顿好打!”
“抽死这群小杂种!”
“我去追那逃跑的小杂种!”
苟长武最后瞅了一眼他们挥舞着锤子拼死冲上前去的背影,却只能流着泪咬牙转身逃走。
‘等我!’
他于心中大喊一声不管不顾朝着采石场外的小路奋力跑去,只要跑过那里便是石料厂,之后还有小路通往一片树林,穿过树林便能到达外面。
耳边一直有风声、心跳声、粗喘声还有身后仿佛近在咫尺的呼喝怒骂、惊恐尖叫声,每一种声音都在不断折磨耳朵与心灵。
他想转回头去救他们,却又只能不断拼命往前跑,随着奔跑到处流淌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亦蛰痛了眼角的伤痕,跑丢了鞋他依然继续在满地的碎石砬子上跑,身后一排血脚印,希望就在眼前。
‘等我!等我!千万不要死!我一定回来救你们!我一定为我们报仇!’
就在他即将跑进树林之时,突然有人从横里蹿了出来挡在前面。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跑这条路!小杂种!爷爷说没说过既然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苟长武见得不远处邪笑叱骂着扬鞭逼近的福安惊恐之下猛的停住脚步,后回过神来又慌张回头去瞧正朝此处追来的看守,一时间绝望充斥心头,随后一股滔天恨意涌上胸口!
“混蛋!!!”
他大吼一声从地上猛的抓起一把碎石砬子朝着福安扔了过去,福安见着立刻侧身躲避,便在这时苟长武突然朝着他身侧空余地方奔跑了过去,企图趁他不备越过他跑进树林里。
待福安直起身苟长武已跑出两步,他狰狞着脸不管不顾大骂着直接挥出了手中的长鞭!
“小杂种敢跑?!”
“啪!”
“啊~!”
正在向前拼命奔跑的苟长武被长鞭猛的一扫,顿时被劲力扫扑到了地上,后背更显出长长一条血痕。
“呼呼跑呀!跑呀!你跑呀!怎就不跑了?!啊?!小杂种!”
“啪!”
“唔”
苟长武闷哼一声继续瞅着前面近在咫尺的树林用力爬去,双眼被汗水蛰的刺痛,却依然瞪大了瞅着模糊的前景。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快要到了!明明’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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