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什么交流访问的,就把人领来参观药材种植园。
小曼无语,都忘了这是个大时代,想悄悄闷声发财很不实际呢。
有些日子不回来,村里也发生了变化,许多人家在自家场院或门口修起一方晒谷坪,这是在为夏收晒谷做准备,分田到户了啊,各家稻谷各家收,晒好谷子自个拉去粮站交公粮,不再是生产队统一处理了,如今的生产队形同虚设,没什么用处,仓库都卖给了个人。
就连大队部的各种机械比如大轮子拖拉机、手扶拖拉机和插秧机,也都折价出卖,大队代销店、卫生室也实施承包到个人,林柳萍失业了,因为代销店被莫主任包下,给了他家儿媳妇经营,不过也是林柳萍自己不想要这个机会——她跟赵班长,啊,现在人家是赵副连长了,已经登记结婚,如今就等着赵副连长申请到假期,一起回婆婆家去摆喜酒!
村卫生室也有人承包,却不是原来的赤脚医生,而是莫承福。
朝里有人好做官,走到哪里都是这个理儿,阿公找了莫主任,莫主任替莫承福拿到了个公社卫生院的培训名额,莫承福往公社卫生院跑了两个月,去“学习培训”,然后就取得一个证书,有了乡村行医资格。
事实上莫承福现在的中医水平完全可以跟莞城中医院的年轻医生们有得一比,尤其他的针炙技术,一些老中医未必赶得上。
小曼教得还是很认真的,莫承福领悟力差些,但胜在踏实,他有个特点是一根筋,这样的人要专研起来那是非常有毅力有恒心的,而且自从他为自家老娘和嫂子下针,治好多年肩周炎和腿风湿骨痛,来找他的人是络绎不绝每天都有,阿公也是看他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才去跟莫主任说的。
所以现在的莫承福,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自暴自弃、满眼颓废的神经病了,人家进了村卫生室就郑重其事穿上白大卦,小分头梳得一丝不拘,底下一双皮鞋乌黑铮亮,眉目清爽容光焕发,替人把脉问诊、下针治疗那认真劲儿,举手投足怎么看怎么专业,帅气得很,也不亏郑少镰特意拉他去城里医院观摩了好多次。
只除了嘴巴还是没学会油滑,有事说事没事紧闭双唇,这样反倒令得他形象有些莫测高深,很容易令人着迷的他可能还不知道。
小曼在莫承福的卫生室里呆了一会,随机指点几下,星期天来看病的人比较多,她也帮忙处置完两个病患,正要离开时,却见门外走进来两个年轻姑娘,陌生的面孔,说明不是本村的,再看她们的着装打扮,一个是泡泡纱白底红花的连衣裙,一个黑色直筒裤配嫩黄色短袖衬衫,干净又时髦,应该是附近厂矿里出来的人物,她们气色精神也挺好,不像是病患。
莫承福抬头看到这两个,脸上没有表情,只说了一句:“你们又来做什么?我这里很忙,今天人也多,没你们坐的地方,你们走吧!”
穿连衣裙的姑娘眼睛看着小曼,面带笑容说道:“承福啊,我们可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欢迎()
莫承福见那姑娘盯住小曼看,皱了皱眉,对小曼说道:“这里我自己弄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小曼听阿公阿奶说过有人给莫承福介绍了个对象,是在公社什么部门上班的,不过还没定下来,这两个姑娘,莫承福不给她介绍是谁,她也不想管闲事,当下就点头要离开,郑少镰还在家里等着她呢,一会吃过午饭两人得返回县城和莞城。
谁知小曼刚转身迈步,那连衣裙姑娘也跟着她移动脚步,拦在面前不让她走,另一个黄色衬衫的也凑过来堵在一边,吊起眼角,撇着嘴角露出一抹阴笑:
“怎么我们来你就走啊?难不成是心虚了吗?”
“我为什么心虚?你们又是谁?”小曼曼冷冷问道,黄衬衫哼了一声:“你问问莫承福我们是谁?我们是他老婆和小姨子,是这里的主人!你这个……”
“张丽纱!你神经病!”
莫承福冲过来,干脆利落一手一个,把两个不速之客拎起拖出门外,连衣裙姑娘顺势紧紧抱住莫承福的手臂,娇声惊呼:“承福!承福你慢点儿嘛,把我抓痛了,你瞧,手腕红了呢!”
莫承福把她往边上推开些,侧脸怒瞪着那个黄衬衫姑娘,指着栏栅门吼道:“张丽纱,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张丽纱也不示弱,脖子一拧,吼回来:“我为什么要滚?莫承福你给我听着:我姐可是跟你睡过为你打过胎的,整个水泥厂都知道,你要是敢甩我姐,又另外跟那个死狐狸精谈,我砍死你,信不信?”
连衣裙姑娘听到张丽纱这一通喊,顿时脸红得像下蛋母鸡般,双眼飞快地朝四周一扫,然后目光别有深意地瞧了瞧小曼,这才幽怨地看住莫承福,眼泪冒了出来,一手捂住嘴巴嘤嘤哭泣。
小曼无语:原来这是两姐妹啊,姐姐的隐私就这么让妹妹大方宣扬出来了。还有个重点,这位连衣裙居然是莫承福在水泥厂做临时工时交的女朋友!
不是分手了吗?莫承福还为此生无可恋了一阵子,跟着阿公采草药那么长时间都没见有半个女人出来找,怎么这会子突然冒出来了?
卫生室里坐着六七个等看病的村里人,这会都跑出来看热闹,听到有姑娘青天白日地喊说什么“睡过了、打了胎”,几个病人脸上那表情简直不要多精彩,尤其是老娘们,立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更有那八卦得厉害的,忍不住就想要插嘴探问究竟。
莫承福又气又急,脸色泛青,偏偏嘴巴木讷,越急越没法分辨,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却没有直接挥手去打那个黄衬衫。
小曼知道他在隐忍,当初让他们练“五禽戏”,阿公有过约束:重在健身防身,但不能够凭着会拳术就欺人打人,尤其不准随便打女人。
小曼走到莫承福身边,问道:“这就是你以前在水泥厂那个对象?以为你断了手筋变成废人,就跟你分手的?”
莫承福嗯了一声,张丽纱瞪小曼:“谁说我姐跟他分手了?他有什么资格说分手?他和我姐都……”
小曼问莫承福:“她说的那些,你做过吗?”
莫承福坚决摇头:“没有!我可以发誓!”
连衣裙姑娘停住哭泣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莫承福,声音打着颤儿,似乎非常伤心:“承福,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当初让你工友来找我好多次,我不去赴你的约,你又是写信又是送东西,我是看你那么诚心诚意,才答应去和你见面的,我们在小树林里……”
莫承福脸上浮起一层淡红:“那次在小树林我是第一次牵你的手,但也只是牵着手散步而已,没做别的!而且这件事,是发生在我们已经交往之后!张云纱你别忘了,一开始,是你主动要和我交往,我刚进厂,家里给买了新单车,你借我的新单车骑去街集,那晚上就说要和我交往。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有人愿意跟我当然喜欢了!可是不到一个月你就提出分手,我难过得都没心思上班,天天去找你,你却躲着我,我只好请工友帮忙,给你送信送糖果送你喜欢吃的白面馒头肉包子……后来你终于答应跟我在小树林见面,重归于好!我一高兴,当晚就把新单车给你弟骑去也不问要回来了,宁可自己每个星期天走路回家。你说想要块手表,我就跟我爸妈撒谎厂里要交钱,拿了全家辛苦攒的四十块钱,给你买得一块女式手表……这些,分手的时候你都没有还给我。但是我可以发毒誓:我莫承福,只除了牵过你张云纱的手,绝对没碰过你的身子!如果我讲的是假话,就让天打雷劈死我!”
连衣裙姑娘张云纱,听完莫承福的话,张着嘴呆楞在当场,眼泪都不记得擦拭了。
张丽纱指着莫承福的鼻子,直着嗓子吼:“你胡说!我姐明明让你给睡了,为你打了两个胎,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男人?”
“丽纱!”张云纱如梦初醒般,猛然瞪大眼睛尖叫出声。
刚开始时可以用这个要挟一下,让人听到多少能起到震慑作用,表明自己是他的人了,他必须得负责,别的女人也休想再招惹赖上他。可是莫承福竟然不管不顾地发了毒誓,情况已经转变成这样,再说那些自毁名声的话,还有用吗?
小曼看了看张丽纱,对张云纱道:“这个不是你亲妹妹吧?哪有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家姐姐打过胎的?下次想办点什么重要事儿,还是找亲的来才好,不然你看:事儿没成,名声搞坏了!你说莫承福还能再看得上你吗?”
莫承福居然有心情跟小曼解释了一句:“她们不是亲姐妹,连堂的都不算,只是认的。”
小曼笑:“怪不得呢,她就不像是来帮姐姐,倒像是来狠狠踩姐姐几脚,然后看看能得点什么好处?”
张云纱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扭头瞪住张丽纱,张丽纱眼神缩了缩,却故作坦然,指着小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公社邮电所那个女的对吧?你抢了我姐的男人,还挑拨离间,想得美!”
第二百九十九章 前任现任()
被当成别人,小曼也懒得解释,说道:“我挑拨离间,总比你嘴甜心苦好,表面相帮,暗里狠踩脚跟,你到底想对莫承福和张云纱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你抢别人对象,才是坏女人、狐狸精!”
莫承福黑了脸,冲着张云纱吼:“赶紧把你的烂姐妹带走!你们眼睛瞎了吗?这是我侄女,她才多大还是个学生,哪点像跟我谈对象的?你们再这么不讲道理胡搅蛮缠,我可就不客气了!”
旁边几个老娘们也忍不住了,纷纷开腔指责:“你个姑娘家长这么一张大嘴巴可要不得,咋咋乎乎乱喊乱叫,简直跟疯狗似的黑白不分,这也是我们村的人讲道理,要去了别个地方,怕不揍死你!”
“爹妈白给她们两个灯泡眼,都是盲的!”
“你们要是真的打了胎,那也是你们活该,姑娘家不自重就算了,私底下怎么商量不行?偏要大大咧咧喊得满村都知道,这么丑的事情,如果是我家儿子干的,打死我也不承认!这种媳妇,这辈子都莫想进我家的门!”
“……”
莫承福涨红了脸,朝着那几个娘们说道:“各位大妈婶儿,这事真不是我干的!你们快进去坐好,一会我就回来给你们扎针!”
女人们又七嘴八舌指点莫承福一番,这才踅进卫生室。
小曼指了指张丽纱,对莫承福说道:“这女人刚才骂我狐狸精,真的很欠收拾。看样子她们来找你不止一次,感情的事我也不是很懂,但我明白一个道理:既然舍得抛弃,就表示不爱!你要是优柔寡断,看不透真相,那也由得你。不过她们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伤人,肯定是你太软趴,今天骂骂我这个侄女无所谓,下次可能就伤害到你的至亲家人,他们能够抵挡得住吗?你如果不给点教训,会后悔莫及的!”
莫承福神情一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目光冰冷地看向张丽纱。
张丽纱突然感觉浑身泛冷,不由得双臂抱胸搓了搓,明明没起风嘛,怎么这么冷?
张云纱脸色苍白,小曼对莫承福说的那番话,她一字不漏全听进耳里,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