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熙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毫无踪影,即便梁隆意将京城中所有的暗线都发出去了,可是还是没有丝毫的线索,谁也没有见过她。
梁隆意恼怒地一拳捶在桌子上,结实的楠木桌子竟然也被打得裂开,桌子上的纸张飘落的到处都是,木屑飞扬。
东方慌忙弯腰将安芸熙的画像捡了起来,被木屑扑的满头满脸都是,他也顾不得:“主子,会不会是姬雲,他……他知道今天跨马游街,所有的人都被吸引走了,他会不会趁机把六小姐抓去了。”
梁隆意握紧了双拳,豁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他在京城中的眼线有多厉害,他心知肚明。能避开他的耳目,也许只有这个深不可测的姬雲可以做到了。
此时姬雲游街完毕,刚赶到了公主府,他含笑向四周的众人拱手行礼后,便欲进去。高淦快走了两步,走到他身边,将安芸熙扔给他的荷包递了过去,姬雲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住了。他紧紧捏住了荷包,感觉着上面刺绣凸起的花纹,木然地注视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淦讪讪道:“小师叔,我……我和六小姐可……什么都没有,你也知道在山上的时候,我就没有和她说过话,进京以后我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她,你……你要相信我。”
姬雲失笑:“你在胡说什么,她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你别在意。”说着,他伸手拍了拍高淦的肩膀,可是他的手忽然顿住。
梁隆意已快步冲到了他的面前,公主府的侍卫见梁隆意气势汹汹的,慌忙上前就要阻止。姬雲挥手示意让他们下去,含笑道:“怎么,今天小太爷也有空来观礼吗,还是来祝贺我的。”
梁隆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沉声道:“是不是你把安芸熙藏起来了。”
“放肆……”高淦恼怒的上前掰开了梁隆意的手,对于梁隆意的无礼行径,姬雲却置若罔闻,只是焦急的问道:“芸熙,怎么了?”
看到姬雲脸上担忧的表情,梁隆意的心猛的一沉,他和姬雲虽然没有深交,甚至没有见过几次面。他却知道姬雲虽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人,但他从不遮掩。既然他着急的询问,那显然是他也不知道安芸熙已经失踪了。
梁隆意不愿再耽搁时间,转身就要走,姬雲快走两步,拉住了他的手臂:“把话说清楚,芸熙怎么了。”
梁隆意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安芸熙今天在惠阳楼失踪了,我已经派人把全京城都搜查了一遍,可还是找不到,甚至没有人见过她的踪影。”
姬雲皱眉道:“我刚才游街的时候还见过她,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以前的事,今天街道堵塞,不管是谁劫走了她,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她带出城去。”
“即便是带出了城,我的人也会发现蛛丝马迹,可是现在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个京城里还有谁会有这么大的势力,可以瞒过你,劫走安芸熙,难道是……”姬雲说着和梁隆意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的神情却是惊人的一致。
梁隆意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去管跟在他身后的姬雲。姬雲拽掉身上红色的绶带,脱掉大红的衣袍,扔给高淦道:“把你的外衣给我,你回去给长公主送个信,说我有事今天就不回去了。”
当街脱去衣衫,这本来是很无礼粗鲁的举动,但姬雲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优雅悦目,尽管梁隆意冷眼相加,但姬雲却依然紧跟在他身后。
姚天宇神出鬼没,没有梁隆意的耳目,他是找不到的,可梁隆意很快就找到了姚天宇所在的地方。他和绿萼在一起,箜篌美妙空灵的声音悠扬而悦耳,绿萼素手芊芊,轻拢慢捻,流泄而出的声音恍若仙曲,美妙绝伦。
可是梁隆意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趣,粗鲁的打断了她:“姚天宇,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还在我的地盘上,竟然敢劫走安芸熙,你不要命了吗?”
姚天宇挥手示意让绿萼下去,一边错愕的道:“什么安芸熙,谁劫走了她,呵呵……”他随即就明白过来,梁隆意是在怀疑自己,他冷笑一声接道:“你疯了吧,我劫安芸熙做什么?”
“你想抓住了她来威胁我。”
“我又没病,我只用金子就可以让你为我做事,我们互惠互利,干嘛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安芸熙是国公府的小姐,她是安国公的孙女,陇西大将军安斌的女儿,还有你们这两个厉害的护花使者,我是多想死,才去招惹她。”
梁隆意皱眉道:“你真的没有。”
姚天宇翻了个白眼,不说话,姬雲拦住还要发火的梁隆意:“你先不要发火,再想想还有谁可以无声无息的抓走芸熙。”
姚天宇试探着道:“会不会是皇上?”
姬雲两人异口同声:“不会……”
梁隆意嫌恶的瞪了他一眼:“即便是皇上动的手,想要躲过我的耳目,也不可能。”
姬雲犹疑的问道:“你的眼线真的没有漏洞?”
梁隆意不耐烦的道:“你半个月前在南街胡同买了一个院子,花了三千五百两银子,而且已将你的母亲和妹妹接到了京城,是前天晚上到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姬雲举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沉吟了半响,他才开口道:“京城中能躲开你的耳目,想要无声无息的劫走安芸熙是办不到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恐怕还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出惠阳楼,所以你的人才没有发现。”
梁隆意不等他说完,已转身跑了,姬雲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跟着他走了。姚天宇看着两人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不由叫道:“喂,你们两个……”可是不等他的抱怨说完,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第64章 。63。62。1()
安芸熙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而且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她记得自己喝了茶之后,就混混沉沉的昏迷了过去,那时还是阳光灿烂的,现在难道已是深夜了吗?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鼻端传来阵阵的酒香,黑暗中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安芸熙吓得毛骨悚然,颤声问道:“谁……”
“刺啦……”火石摩擦的声音隐约传来,眼前也骤然一亮。
安芸熙眨了眨眼睛,才适应骤然明亮的房间,再睁开眼才看清了她所在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建在地下的酒窖,靠墙的地方摆满了酒坛,浓重的酒香中人欲醉。
一个面容狠戾的中年人站在她的面前,狠狠地瞪着她,安芸熙害怕的瑟缩了一下,颤声道:“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你这贱人,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赔我元威命来。”那人说完,狠狠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安芸熙嘴角顿时泌出了血迹。
听到郑元威的名字,安芸熙顿时就明白了面前的人是谁,她不由迟疑的道:“你……你是通政司副使郑献。”她在姬雲做的册子上看到过郑献,此人不过四十岁上下,可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苍老的好似一个垂垂老者,显见丧子之痛对他的打击很大,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郑大人,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贵公子,我怎么会杀害他,请……郑大人明鉴。”
郑献怒喝道:“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梁隆意他会把元威打的一个多月都下不了床,若不是你,姬雲他会动怒杀死我的儿子,都是你这个贱人……”他说完,还要再打。
安芸熙慌忙向后挪了挪,护住自己的头道:“郑大人,害死贵公子的罪魁祸首是四皇子,他明知我们两家根本不可能联姻,还叫你去请求皇上赐婚,才惹怒了梁隆意和姬雲,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不敢找四皇子报仇,反而来欺凌我一个弱女子,其不是本末倒置,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怎么算是给另公子报仇了呐。”
郑献嘶吼道:“我不管,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你去死……”他说着,就去推靠在墙边的酒坛,酒坛摔落在地上,喷溅的四处都是。
郑献状若疯狂,不住的推翻酒坛,一边摔砸,一边吼叫:“你去死,我要烧死你,烧死你……”
安芸熙左躲右闪,可还是有一个酒坛摔落在她的头上,额角被砸破,血狂涌而出,染红了她白皙的脸,模糊了她的视线。模模糊糊中她听见郑献在狂笑,看见他拿起一边刚刚点燃的油灯,就向地上重重摔去……
此时已是午时,又加上今天三甲游街,惠阳楼人满为患,连大厅里都坐满了人,一个个都高谈阔论,说着今天的盛况。可是刚刚还喧嚣热闹的大厅忽然寂静如死,因为梁隆意怒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他的身边还跟着许多地痞和打手。
大厅中的人还保持着刚才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样子,有的人手臂还在空中挥舞,此时就僵在半空,不敢动弹,因为梁隆意全身上下都透漏着无边的杀气。
京城里的人很怕梁隆意,但平时即使梁隆意使坏,也还是满面笑嘻嘻的,如此的杀气腾腾,还是第一回见到,他们非但不敢动,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惠阳楼的掌管慌忙迎了过来,赔笑道:“小太爷,您吃了吗,要不小的吩咐厨房……”
不等他啰嗦完,梁隆意一把推开他:“滚开……”
掌管的趔趄了一下,却还是不屈不挠地跟了上来:“小太爷,现在正是用膳的时候,你不吃饭,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扇子今天在你们这里丢了,我来找找。”
掌管的想哭,现在都快入冬了,你的扇子丢在这,你是在说笑吗?可这话,掌管是打死也不敢问的。他颤巍巍的看了看蝗虫一般涌进来的地痞,苦着脸道:“那他们是要干什么啊?”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自告奋勇来帮我找扇子,我也不能拒绝。”梁隆意说罢,就往里面闯。
满堂的食客吓得就要起身离开,梁隆意怒喝道:“都给我安分的坐着,一个都不要跑,如果跑掉了偷我扇子的贼,我饶不了你们。”
众人吓得跌坐在原位,再也不敢动了,于是梁隆意就带着那些地痞逐一的搜查,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掌管的此时相信梁隆意是真的丢了什么,要不然不会找的如此仔细,也不敢再阻拦,只得远远地看着,头疼的摇摇欲坠。两个小二在旁边扶着他,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看着在酒楼里四处查看的人,即便是他们碰掉了什么东西,摔坏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一会,千风就跑了过来,附耳道:“在酒楼下面发现了一个酒窖,里面有情况……”
梁隆意嫌弃的推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还不头前带路。”
梁隆意姬雲和千风三人进入了地窖,那掌柜也颤巍巍的跟随其后。酒窖里面已是一片狼藉,破碎的酒坛比比皆是,地面上的酒液已淹没了脚踝,浓重的酒香和血腥味融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千风将趴伏在地上的人翻了过来,他们都认得,通政司副使郑献,他的胸部被利刃刺穿,鲜血如注,染红了地上横流的酒水。而他早已死去,却依然双目圆睁,扭曲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怨恨。
掌管的骤然见到死人,吓得尖叫了起来,慌忙转身跑了出去。
千风低声道:“出了命案,京兆伊的人马上就会到的,我们先离开吧。”
梁隆意却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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