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了数载,后来母亲搬入流云居,陆连城也像是人间蒸发,后来全靠自己摸索。
当年,她就是凭借弹得一手好琴,在老皇帝的寿宴上艳惊四座,夜锦华曾说,她是他心尖尖上的女子。
她弹琴的样子,每个指尖都在发光。
为他这句话,秦时月暗暗欣喜了不知道多久。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华阳公主那个贱人也弹得一手好琴,夜锦华对弹琴的女子,便多了几分的好感。
现在想起来这些事,秦时月觉得恍如隔世。
那琴音已经接近尾声,低回婉转,袅袅不肯绝,似笑似泣,竟有些癫狂之意。
可见这编曲之人那放浪癫狂之态。
倒也是一个妙人儿。
秦时月追随了那琴音而去,穿过疏疏盈盈的梅树,眼前逐渐开阔了起来。
一处空地上,站立了几个身穿异族衣饰的侍女,垂首站立,正中间那里,雪地之上,摆放了矮桌,矮桌上,九凤鸣琴做工精致绝妙,最绝的,当属搁在那琴上的那双美手。
莹白修长,之间润泽,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如此美丽的一双手,想来必定属于不凡的主人。
秦时月抬手望去,白衣女子身披白色极低雪裘,衣裙素白,发丝如瀑,眉目含笑,温婉细致,当真是绝代美人。
但是这个不是让秦时月诧异,她感到诧异的,是这个女子,不管从衣着,到容貌,都喝她十分的相似。
眉目能入画,气质优如兰,水眸纯澈如泉,长睫颤动,如蝶。
天下竟有人会这般相似,秦时月看得有些痴了,她有种错觉,感觉另一个自己还存在着世界之上。
但仔细去看的话,眼前的女子还是有一处和秦时月不尽相同的。
秦时月的左眼角之下有小点艳红泪痣,额间有淡淡的朱砂暗纹,眼前的这个女子,容颜却是十分清丽干净。
“何人,竟敢窥视扶摇公主凤颜。”
一声娇喝响起,把秦时月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抬眼去看,是那白衣女子身边的一个侍女发现了秦时月。
扶摇?
秦时月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她记得这皇宫之中,并没有唤扶摇的公主。
而且,这些侍女身穿异域服饰,秦时月马上想起早些时候青竹和她说的,汴梁战败,送来的和亲公主。
扶摇公主。
第362章 、盛世大婚。4()
素来被送来和亲的公主,都相当于质子。
这扶摇公主,气质华然,琴音高昂温婉,丝毫不见忧愁,被送来北晋,却也不见一点的担忧。
这女子的气度,绝非等闲之辈。
秦时月缓缓地从梅林之中踱步而出,一袭白衣竟和扶摇公主相差无二,而且,那容颜,竟非常相似。
刚才历喝秦时月的那侍女见着秦时月,脸色变了变:“天下竟然有如此相似之人。”
听见侍女的声音,那抚琴的扶摇公主停下手来,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眸笑意盈盈,眸光落在秦时月的脸上的时候,也有一些的惊疑。
她首先开口:“本宫,恍惚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声音婉转如黄莺,清脆美妙如山谷清泉,玉珠坠盘之声,听起来让人舒服无比。
秦时月眯着眼睛在雪光映照之下看扶摇公主,她的一颦一笑,落落大方,倒是气度翩然。
“公主说笑了,我从来,就是我自己。”秦时月说得委婉。
她从来就是独一无二的自己,就算是这扶摇面貌和她十分相似,也并不一样。
“放肆,公主说你们相似,是抬举你,你竟不知好歹。”那侍女蛮横地跳出来指责秦时月。
秦时月低垂眸子冷笑。
“妙白,不可无礼,退下。”扶摇轻轻地训斥那侍女,语调去依旧平稳。
妙白心有不甘,却不敢违逆,弯腰退到扶摇的身后。
侍女把扶摇扶了起来,她双手交叠在腰侧,竟弯身给秦时月行了一个礼,谦逊有礼地说:“初来贵地,丫鬟不懂事,还请你多见谅。”
这女子倒是本分得很,来了北晋,便放低了公主的架子,对人谦和有礼。
汴梁国君果然明智,送来的女子识大体,优雅懂事,必定能为汴梁赢得缓口气的机会。
秦时月还礼浅笑:“扶摇公主太客气了,一个丫鬟而已,不碍事。”
随便拉开话题问:“皇上设宴,扶摇公主是我国贵客,为何不参宴,到这梅来园?”
梅树上挂了大红色的宫灯,那灯影影影绰绰地落在扶摇的脸上,女子的脸色沉静如水,巧笑地回答:“那处喧闹,本宫不喜闹,便寻来了这里。”
她转了一下身体,看着从梅枝之上垂坠下来的梅瓣,淡笑:“这梅园没让本宫失望,景色独好。”
“扶摇公主当真是妙人儿,汴梁风沙肆虐,地势恶劣,竟然能养出像扶摇公主这样水润出众的女子。”
秦时月心里有了别的一些思量,这女子气质静然,眉目如画。
华而不妖,清而不濯,当真是让女人都讨厌不起来。
听青竹说,扶摇公主向天下扬言,和亲之事,非九皇叔不嫁,秦时月现在想,这个女子,当真能说出那样的话?
秦时月自然是不得而知的,不知道九皇叔见到扶摇,会是什么感想?
想到这,她回头去寻找九皇叔的踪迹,却见梅林那端,男人黑色的衣襟飘忽,红梅点点,身影有些的缥缈。
他站在灯影之中,并没有走过来,秦时月想了想,始终脑袋混沌。
“本应陪侍公主,奈何我有友人相候,先走一步,公主好生赏景。”秦时月辞别了扶摇,走入梅影。
第363章 、盛世大婚。5()
“本应陪侍公主,奈何我有友人相候,先走一步,公主好生赏景。”
秦时月辞别了扶摇,走入梅影。
身影在梅影之中飘飘忽忽的,很快便到了外面那黑衣人身边,两人牵着手比肩出了梅园。
“公主,那人,是九皇叔吧?”扶着扶摇公主的侍女妙橙眼尖地瞧着那远去的身影,不敢确信,却又很确定。
扶摇公主含笑地点头。
“是啊,弑天杀神九皇叔,他终是不肯来见本宫一面。”扶摇笑着低下头去,唇边似乎是有些的苦笑。
隐隐的有些的无奈。
妙橙心疼扶摇,轻声劝她:“九皇叔一定会见公主的,公主耐心等待便可。”
说得很是信誓旦旦,好像自己很有把握。
一边的妙白也搭话:“是啊,公主,九皇叔在漠北打败我军,本可以继续挥师北上,踏破我国城阙,但是,他却没有。”
扶摇斜睇了一眼妙白,缓缓地问:“你想说什么?”
“奴婢认为,九皇叔一定是念着旧情,才不会一举灭了我国。”妙白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下。
“奴婢也觉得九皇叔还念着公主,不然,她怎会娶一个和公主这般相似的女子为妻?”妙橙想起刚刚秦时月的容颜,露出鄙夷的神色。
“奴婢想,那秦家大小姐,大抵是公主的替身罢了。”
她们已经把九皇叔即将要迎娶进门的九皇妃查了个清楚,也知道秦时月长得和她们公主,十分相似。
便恍然大悟,想来九皇叔娶的,不过是公主的替身。
“不不不。”扶摇抬起纤纤玉手摆摆手让妙橙打住,又坐了下来,手指搭上那把凤头鸣琴,娇柔的眉宇间,露出一些凄然的神色。
“怕只怕,本宫才是替身。”扶摇说着,眼睛中,神色怅然。
那么多年的相识相知,她怎么会窥视不到一些九皇叔的心境的?那男人着实让人琢磨不定。
似远似近,神秘莫测,飘渺不定,很没有安全感。
妙白不相信,惊诧地说:“那怎么可能呢,公主你认识九皇叔,可比那什么秦家大小姐早了不知道多久呢。”
“傻姑娘。”扶摇苦笑:“这感情之事,从来都不是时间快慢的问题。”
妙白不懂地问:“那是什么的问题?”
“心。”
扶摇淡淡地吐出一个字,手指在琴弦上飞扬起来,那低沉凄凉的乐调飞扬而出,冲破了宫阙。
感情之事,从来与时间无关,只在于那颗心。
心不在你身上,认识得再早,也都是惘然。
行走在宫道之上的秦时月,脚步倏然一顿,喃喃地说:“竟是《辞楼赋》。”
那凄凉怅惘的曲调,赫然是秦怀君当年所做的《辞楼赋》,先是有诗词,后谱了曲。
天下有言,《辞楼赋》一曲,教天下情人尽断肠。
秦时月在心里想,这扶摇公主,竟然有这般凄楚的心境,但是那女子气质端庄雅致,不像悲观之人。
但是,这世间之人,多善装,她又有什么敢百分百确定的呢?
秦时月看了一眼身边的九皇叔夜寂,欲言又止。
他笑:“月儿想问什么?”
“你可见过汴梁来的扶摇公主?”
第364章 、盛世大婚。6()
他笑:“月儿想问什么?”
“你可见过汴梁来的扶摇公主?”
“自是见过的。”九皇叔半点都不犹豫,语气淡淡地说,听不出有其他的情绪。
秦时月见他似乎不想多说,而且,他必定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的,他不说,再问就显得自己矫情了。
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秦时月就不相信,九皇叔没有半点别样的想法。
但是一路走,宫道漫长,他都只字不提扶摇。
琴音冲破宫阙,凄凉婉转,和这大过年的气氛很是不相符,当真应了那句话,这世上,有人喜,就有人悲。
他一直送她到云上居,分别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叫了她一声。
“月儿,世事冥冥之中有注定,不可多想。”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低回好听,如陈年佳酿。
秦时月释怀地笑,点点头没有多去理会,却又听见他温和地说:“安心快乐,等本王迎你入门。”
说完不等秦时月说话,带着灵姬和襄姬,消失在烟火轰鸣之中。
秦时月站在院里的红灯笼下,有些失神,他刚才的话还在耳边,恍似一个梦,有些的不真实感。
“安心……安心。”鹦哥儿从自己的小窝里钻出来,扑腾地落在秦时月的肩膀上,叽叽咕咕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清歌她们去看热闹还没回来,这云上居清冷清冷的,倒是这小畜生,陪着她了。
她抚着鹦哥儿的毛发发呆,苦笑:“是啊,安心,安心。”
除了安心,她能做些什么呢?
再说另一边的清芜,鸳鸯湖中莲花灯满湖荡漾,那莹白色的灯应影影绰绰的,点点亮了这江面。
湖岸两边堆满了人群,喧嚣声此起彼伏。
江面上的雕栏画舫,奢侈豪华,正是五皇子夜舯政所在之处。
清芜站在画舫里,眼眸里盛满了仇恨,怒瞪着慵懒靠坐在美人榻上的夜舯政,锦袍衣襟散开,露出莹白的胸膛。
春光乍泄,美得夺目,而他的身边,靠坐着两个衣衫单薄的女子,妖艳美丽,身段窈窕,春光呼之欲出。
有同样衣着单薄的婢女轻扬轻舞,眼含秋波,媚眼如丝地看着放浪不羁的五皇子夜舯政。
笙歌燕舞,好一个萎靡多情的夜晚。
却就是不见什么陆碧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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