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两页、三页……一口气读完长达三十三页纸的信,江离猛然站起来。
当晚,一趟火车从江城启程,前往金陵,随后,一趟火车驶出金陵火车站,向皖省庐州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出了庐州站,江离立即搭乘汽车去往庐州旁边的巢城,以巢湖和有巢氏闻名的巢城,远不如它的兄弟城市富庶繁华,原世界里,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城市将于2011年被周围三座城市瓜分。
现在,巢城还是地级市,一如既往的贫穷。
晚上十一点,江离从汽车站出来,寒风肆虐,如刀子刮过脸颊,他脱下大衣,包裹住身边的小人儿,他的妹妹涟漪,在看完那封信后执意要跟来,虽然明天还要上课,江离却准许了。
江离如今在家里地位已经不同以往,说话极有分量,他决定的事,一般来说,父母都不会反对。
异地他乡,又是深夜,江离虽只有十六岁,却一点不感到害怕,毕竟他还有前世的二十多年沉淀。
连死都经历过,还怕什么?
“怕吗?涟漪。”
“不怕!哥哥会保护涟漪的。”
江离注视着涟漪炯炯有神,犹如夜空中星星那般闪亮的眼睛,会心一笑,她的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自己。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江离接通,直接道:“我已经到了,妈,不要担心,有事会联系你的。”
水梦滢之后,电话接连不断,江离一边接电话,一边牵着涟漪上了一辆出租车。
“去巢城孤儿院。”江离平静地道。
出租车司机惊讶地看了江离一眼,也没说什么,发动汽车,一溜烟走了。
巢城孤儿院是一座建于九十年代的老建筑,寂静清冷,地处偏僻,只有爬满常春藤的围墙为这个地方增添了一抹盎然生机。
推开布满铁锈的大铁门,江离看到了在寒风里静静站立的三十多人,大人不过几个,剩下的全是小孩。
出发前,江离和苏幕遮说过,却没想到苏幕遮转而联系到这家孤儿院,当院长将这个消息告诉孩子们的时候,所有人都兴奋之极,在他们单纯的心目中,能写出《白雪公主》、《灰姑娘》和《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样童话的人无疑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于是,一向早睡的他们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吵嚷着要等“阿离”前来,一直等到现在。
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却那么明亮,就像故事里的小女孩点燃一根又一根的火柴,只为了那一瞬间的温暖和希望。
江离的心被深深地触动了,嗡嗡直响,他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这些孩子们是如此期盼他的到来,否则他一定会早点动身,不会等到晚上。
“阿离?”年迈的院长推了推老花镜,试探着问道,那张慈祥的皱纹脸庞,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诉说着她是怎样的一个院长。
幸好,他们遇到了一位好院长。
“正是我,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江离温和地道。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所有孩子都围拢上来,纷纷想要同江离说话,同他们心目中伟大的人“阿离”说话。
这里没有人认识江离,那个苏省的歌星江离,不仅因为江离在皖省远没有苏省那么出名,而且就算听过他的歌,也较少去关注对方到底长什么样,更何况,这是孤儿院。
孩子们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听保育员讲故事,看老院长摆弄那台老式收音机,或许里面能蹦出一段美妙的音乐。
不知从何时开始,孩子们每天必看《童话故事》,三十三个孩子共用一本书,翻烂了其中每一个故事,阿离的最受欢迎。
终于,他们决定给阿离寄信了,三十三个孩子,三十三页纸,每个人都虔诚无比像是朝圣一样认真地写上自己最想说的话,几乎所有孩子都在信中表达了希望见到阿离真人的愿望。
所以,他来了。
“阿离、阿离、阿离、阿离、阿离、阿离……”
“嗯,我来了,大家快回屋子里,外面冷,我可以给大家讲故事哦。”
江离温和一笑,就近抱起一位小女孩,被众多孩子簇拥着向前方的老房子走去。
夜已深,却没有人困倦,房子虽然比较简陋,却格外温暖。
昏黄的灯光下,江离给一群孩子们讲故事,讲完《卖火柴的小女孩》,见大家意犹未尽,满脸期待,心想不如再唱一首歌吧,但他一件乐器都没有带过来,难道干唱?
“你渴了吧,喝点水,大老远赶过来,真是难为你了,孩子们都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谢谢你阿离。”老院长捧着一杯热水过来,慈祥地道。
江离灵机一动,眼前一亮,突然道:“院长,能否为我多拿一些杯碗过来。”
“呃……嗯。”
孩子们好奇地望着江离端坐桌前,桌上整齐摆放十数个杯碗,只见他双手抬起又落下,筷子敲击杯碗,发出一连串的声响,或重或轻,或清脆或深沉。
他神情专注,眼中时有白光划过,指尖隐有白光缭绕,重复再三,分辨音色音调,直到他认为可以的地步。
突然,当!
声音连成一段叮咚作响的动听旋律,如泉涌,从孩子们心间划过,无论多少年,这一幕都难以忘却。
无论多少年过去,在场所有人都将记得,十一月那个寒冷的夜晚,有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年,用筷子和杯碗这样简单的器具奏响了一段旋律,点燃了孩子们心中的希望。
江离最终没有唱歌,就这样让旋律流淌,静静的,在每个孩子的心底深处……
这段旋律来源于江离即将发布的新歌,名为,《火柴天堂》。
第56章 阿离孤儿院()
《火柴天堂》是台湾歌手熊天平的代表作,发行于1997年,对方曾凭此荣获第八届金曲奖流行音乐类最佳作词人奖,声名鹊起。
就意境和内容来说,无法不让人联想到《卖火柴的小女孩》,甚至可以推断,灵感就是来源于此,毕竟《卖火柴的小女孩》早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想必熊天平也应该读过。
江离敲打着杯碗,用心感受,尽量将节奏、声音控制到最好,搭配组合,即成一曲动人的旋律。
仿佛在下雪的夜晚,走过寂静的街道,蹒跚前行,手中紧握一大把火柴,这是可以带他到天堂去的希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救的不是人命,而是心命。
心不死,虽命止,我亦往。
当——
当江离敲下最后一个音符的时候,屋子里鸦雀无声,却有余音袅袅,在人耳边,回旋徘徊,经久不息。
夜已深,孩子们都沉入梦乡,江离正向老院长了解情况,涟漪蜷缩在他怀中,似乎睡着了。
从老院长嘴中,江离得知了这家孤儿院目前面临的危机,没有足够的后续资金支持。
原来,这家孤儿院主要是由本地一家企业援建而成,该企业每年都会提供一笔不菲的资金,但可惜的是,去年这个时候,企业倒闭了,孤儿院无法拉来其他援助,只能向政府求救,政府虽然拨了一笔救济金,但还是处心积虑想将这个包袱甩掉,一年的时间里,前后已经送出二十余小孩,或是被收养,或是寄居在其他社会福利机构中,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是几经裁减,到现在只剩下四人。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消失在眼前,老院长心如刀绞,却有心无力,孤儿院目前连维持基本的物质需求都比较艰难,更别提其他方面的工作。
孤儿院现在就像那个在雪夜里赤着脚行走的小女孩,追逐着那一抹温暖的火柴亮光,不知前途在何方。
江离听罢,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温和地笑道:“我愿意提供援助。”
老院长原以为江离是准备以个人名义捐赠一笔小款尽尽心意,但没想到竟然是一百万,整整一百万,犹如天上掉的馅饼,让人不敢置信。
江离同时向政府申请完全接手这家孤儿院,每年至少都将提供一百万的资金援助,政府喜出望外,工作效率出奇的快,当天便审核完毕,并颁发了一张证书予以嘉奖,民政局福利科科长还亲自到场举行了一个小型揭牌仪式,孤儿院正式更名为“阿离孤儿院”,纳入江离名下。
福利科科长走的时候面露疑惑,因为江离的脸孔似乎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多少年后,不禁慨叹,当初有一次曾经和那个人套近乎的机会,却是错过了。
错过了,便没有了。
江离对一百万资金做出大致安排,除了满足正常物质需求,改善生活条件,进行康复治疗,还必须聘请专业老师开设教育课程,重点放在音乐和表演艺术上。
最后一点尤为重要,因为江离不仅希望他们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还希望他们可以发光发热,只有这样,生命才有意义,人生才有价值。
他心中有一个构想,只是时机尚不成熟。
“婆婆,一切就交给您了,过些天,我会让人运一批器材过来,到时候您接收一下。”
“好好,谢谢你阿离,放心吧,如果有空,你多过来看看孩子们就好。”
老院长望着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实在无法想象对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但不管如何,孤儿院有救了,孩子们有希望了,这比什么都好。
对于这位神秘的少年,老院长只有感激之情。
江离在巢城耽误了两日工夫,终于到了启程回去的时刻,孤儿院的孩子们一直送出几里地,才恋恋不舍地目送他离开。
这些孩子里,有些是脑瘫,有些是残疾,有些精神还有障碍,但他们都明白,也将铭记,这个人,对于他们的意义。
江离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庐州停留了一段时间,跟公司的谈判代表见了面,对方将飞鸟与庐州一家小型唱片公司的谈判过程详细汇报给他,并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方希望换取飞鸟的股份?”
“是的,说这样只要按公司实际价值就行,否则必须出资1。5倍才同意收购。”
江离眸子微沉,敲击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住,道:“帮我约见一下那个岳彦明。”
岳彦明是一名精干男人,已过而立之年,戴金边眼镜,控制公司45%的股权,既是董事长,亦是总经理。
“苏省的江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在是荣幸之至。”
“让岳总见笑了,请坐,我就开门见山了,股份不可能,飞鸟并不是一定要收购你方公司,我们有很大的选择余地,再不济,自己开一家都完全可以,毕竟飞鸟已经不是当初濒临倒闭的飞鸟,至于1。5倍的收购价,太高了,同样不可能,最多1。1倍,也就是一千一百万。”
“我看了你方公司的详细资料,恕我直言,除了你岳彦明的个人能力,其他我一概不稀罕,如果你有雄心壮志,想要大展宏图,那就来飞鸟吧!我愿意以年薪百万聘请你为飞鸟的副总经理,如何?”
岳彦明眼前一亮,年薪百万的副总,这个薪酬绝对很高了,要知道,自己公司景气不好时,每年还赚不了一百万呢。
最重要的是,江离言辞间的欣赏和重视让岳彦明有种千里马遇伯乐的感觉,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充满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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