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云摇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是没错,不过老头子说,日月神功的破解之法即便知道也没用,因为那解法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矛盾。”
端木琉璃顿时兴趣大增:“什么意思?”
“不知道。”楚凌云痛快地摇头,“老头子没细说,就只告诉了我这么多。”
端木琉璃想想:“那如果任由此人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这得看他想要的是什么。”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如果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自然祸国殃民,贻害无穷。如果他是正义之士,想要行侠仗义,那自然可以造福整个玄冰大陆。不过若是正义之士,恐怕不会练这种损人利己的功夫。”
一听这话端木琉璃不由挠头:“既然如此,就不能现在想办法制止他吗?找个把人对你来说从来不是难事,怎么这次连试都不想试?”
楚凌云依然摇头:“不是我不想试,而是如今我也不知他这日月神功练到了第几重,说不定我们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练的是不是日月神功,若是贸然出手,恐怕大大不妥。”
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端木琉璃不由点头,却依然万分担心:“但若继续等下去,他的神功越来越厉害,祸害的人也越来越多呢?”
楚凌云沉吟着,眼中闪烁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光芒:“稍安勿躁,我马上想办法联系老头子,让他回来看看再做决定。”
一听这话端木琉璃不由愣了一下:“你说谁?你师父?他还活着?”
楚凌云眨眨眼:“我有说过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放心,他活得可带劲呢!而且原本一直在琅王府陪着我,我们成亲之前不久他才离开的,说要到处游山玩水,享受人生。”
端木琉璃还未说什么,秦铮已经哼了一声插上一句:“做人要有良心啊,他老人家明明是去给你找血寒玉,只不过没找到罢了。”
楚凌云若无其事:“没错,是找血寒玉,顺便游山玩水。我体内的寒毒解了之后,他就游得更加开心了。”
虽然两人素未谋面,端木琉璃却对他很有好感,脑中已经自动勾画出了一位仙风道骨,长髯飘飘,头发花白的仙人形象,不由微笑开口:“还未请教,尊师高姓大名?”
楚凌云笑笑:“老头子姓潇,名讳上行下空。”
潇行空?这名字不错,天马行空的,想去哪去哪。
不管怎样,这几句话让端木琉璃感到莫名的心安。她虽然从未见过这个老头子,但既然有资格做楚凌云的师父,那必定是位风尘异人,否则怎能教出如此惊才绝艳的徒弟?说不定只要他一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只不过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真正令人心安的并不是这个老头子,而恰恰是她这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琅王妃。
既然暂时无计可施,众人便各自散去,楚凌云则抓紧时间发出信号,希望能尽快联络上潇行空。如果此时潇行空身处闹市,无论在哪一国都没关系。如果他心血来潮,突然想到什么人迹罕至的山野密林去寻宝,那就麻烦了。
众人显然都对潇行空寄予厚望,所以听说他要来,便各自放了一大半的心。惟有楚凌云,虽然脸上神情不动,眼底的担忧却有增无减。
刚才他对众人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但有一点他却选择了隐瞒,那就是这个三更半夜到处吸人内力的人究竟是谁,他心中其实有一个答案,只不过并不曾最终确定。
当然,之所以隐瞒也并不是因为他信不过这些人当中的任何一个,只是事关重大,潇行空曾经再三叮嘱,若无绝对必要,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还有一点潇行空也曾经再三叮嘱过,如果将来发现有人练成了日月神功,让他千万不要自己跑去逞英雄,否则下场很有可能就是个死。当然,死他并不怕,关键是要死得其所,不能白白送死。
为今之计,只有等潇行空赶到,师徒两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当然,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你真的是我猜的那个人吗?难道老头子多年来的担忧终于还是变成了现实?
夜色已深,周围一片宁静,昏黄的烛火映照着佛堂内的一切,更映照着那座庄严的佛像。只见他脸容安详,慈眉善目,悲悯地注视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众生。
佛前跪着一个一身僧衣,长发披肩的男子,正轻敲着面前的木鱼,口中默默念诵着经文,正是一心向佛的二皇子楚凌霄。
乍一看去,双目微闭的他如同佛像一般,似乎十分安详,但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他眉宇之间锁着一丝锐利,只怕还远远不曾达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便在此时,只听身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立刻停止念诵,微微睁开了眼睛:“什么事?”
进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站定脚步,他微微躬了躬身,低声说道:“师兄,师父有请。”
楚凌霄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小和尚转身而去,楚凌霄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也随后出了佛堂。穿过院子,进了东边的厢房,他上前几步躬身施礼:“师父,您找我?”
正对门的榻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盘膝而坐,脸色蜡黄的他仿佛终年带着病容,而且不苟言笑,至少入寺四十年来,他从未露出过一丝笑容,令人望而生畏。
他便是这座寺院的住持法华大师,也是楚凌霄的师父。自痴迷佛法以来,楚凌霄便一直跟着他修行。当日楚凌霄想要直接落发为僧,也是他说楚凌霄尘缘未了,六根不净,才一直拖延到现在。
听到问话,法华大师睁开了眼睛,眼中刹那间光华四射,居然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幸好紧跟着便重归于平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坐。”
楚凌霄答应一声上前落座,垂首静候吩咐。法华大师重新闭上了眼睛,轻轻捻动着手中的佛珠:“怎样了?”
乍一听来,这话自然是没头没尾,楚凌霄却毫不奇怪,轻轻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至少没有十足的把握。”
“嗯。”法华大师答应一声,“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动手,要永远记得前车之鉴,宁可再多等一等,也务必要保证一击而中。”
楚凌霄点头:“是,我知道。”
法华大师转头看他一眼:“心性要休养,功夫却也不能荒废,这几日可有勤练武功?”
楚凌霄点头:“是,不敢不听师父教诲,从无一日倦怠偷懒。”
法华大师沉默片刻:“既如此,那你去吧,万事小心。”
楚凌霄答应一声,轻轻起身而去,室内重新恢复了宁静。许久之后,法华大师才睁开双眼,唇角勾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第二天一早,楚凌霄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便有小和尚来报,说颜贵妃派人传话来,请他立刻入宫一趟。
楚凌霄一听便眉头微皱:“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和尚点头:“来人说,贵妃娘娘身体有恙。”
楚凌霄又是眉头一皱,又有恙?只怕这恙不在身上,而在心里吧?
楚凌霄修行的寺院虽然也在京城之中,却十分偏远,当他出现在颜贵妃面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整了整仪容,他飘然上前:“儿臣见过母妃。母妃可好些了吗?”
颜贵妃原本懒洋洋地斜倚在榻上,看他进来便挥手命侍女全都退下,说要与这个久未见面的儿子好好聊聊。
不多时,房中已经只剩下了母子两人,她才慢慢坐起身,面色阴沉地开口:“皇上封宁贤妃为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楚凌霄点头:“儿臣只是不在宫中,并非隔绝人世,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久了,自然早已听说。”
颜贵妃沉默片刻,一声冷笑:“其实若论资格,这个皇后应该是我和凝贵妃二者择一,你可知皇上为何最终选择了宁贤妃?”
楚凌霄神情淡然,轻轻捻动着佛珠:“凝贵妃的背后是整个端木世家,三弟又是她的儿子,父皇宁肯让后位悬空,也绝不会让凝贵妃入主中宫。”
“没错。”颜贵妃的神情依然阴沉,“皇上宠爱凝贵妃,一多半是做给端木世家看的,借以安抚人心。但若老三不是凝贵妃的儿子,皇后的凤冠未必一定不会落在她头上。”
楚凌霄依然神情不动:“至于你,父皇怕是很久不来了吧?”
颜贵妃的眼中掠过一抹冷意,继而微微冷笑:“母妃人老珠黄,你又一心向佛,不像老三一样立下过赫赫战功,无法让他脸上增光,他还来做什么?”
楚凌霄看她一眼:“那倒不至于,母妃依然娇美如少女,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沉鱼落雁。”
这一点倒并非全是恭维,年近四十的颜贵妃因为保养得当,肌肤依然细腻滑嫩,脸上看不到半点皱纹,一双眼眸更是黑里透亮,水润灵动,看去也就二十出头。
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十分自信,颜贵妃不由轻轻摸了摸脸颊,眼中冷意幽然:“我一直怀疑,他从未考虑过立我为后是因为你。”
“这不奇怪。”楚凌霄淡淡地挑了挑唇,“你把他好好一个皇子教导得一心痴迷佛法,他怎会放心把整个后宫交给你?不过这既然已经是事实,你又何必为此郁郁不乐?”
颜贵妃冷笑摇头:“这个结果早在我预料之中,我怎会为此自找不痛快?”
楚凌霄眉头一皱:“既如此,你派人叫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尽管房中已无他人,颜贵妃还是本能地左右瞧了瞧,接着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如今宫中的局势已经向着老三一边倒了?就算皇上不肯封凝贵妃为后,恐怕也阻挡不了老三的势头!是个人便看得出来,无论从哪一方面,老五都比老三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楚凌霄默不作声,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颜贵妃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最糟糕的是老三已完全康复,声势更加如日中天,那么接下来……”
“此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说。”楚凌霄突然打断了她,淡淡地说着,“凡事皆有定数,只是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一切自见分晓!”
颜贵妃愣了一下,继而微微冷笑:“不愧痴迷佛法这么多年,跟母妃还学会打禅机了!也罢,既然你心中有数,算母妃多嘴了!”
楚凌霄看她一眼,并不曾作声,颜贵妃蓦地觉得心头有些烦躁,便冲他挥了挥手:“罢了,你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楚凌霄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颜贵妃只是皱了皱眉,便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个儿子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所生,是她肉中的肉,血中的血,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家血脉。既然生在了帝王之家,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子能够出人头地,甚至登上顶峰,君临天下。
然而,能够坐上帝位的终究只有一个人,皇帝的儿子却如雨后春笋。因此,要想坐上那个位置,就势必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将所有的春笋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可是她这个儿子……
离开她的寝宫,楚凌霄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没有温情,有的只是刻骨的疏离和冷漠,然后才回转身快步而去。
不像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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